黃大夫說,當天他散去了眾人之后,立刻就聯絡了二樓的科室醫生,然后核實了209號病房靠里床的那位老大爺的病人身份。他說,二樓是胸外科的樓層,在這里住院治療的病患絕大多數都是類似肺炎、肺癌等病癥。而那個老大爺,是一位肺癌晚期的患者。黃大夫仔細看了下病患的病情資料,按照病理來推斷的話,那老大爺本身的情況已經很嚴重,加上歲數比較大,也已經失去了手術治療的可能性。換句話講,他隨時都有可能去世。
于是黃大夫立刻安排將那個老大爺換病房。于是,就把209號病房空置了出來。并以病房檢修為由,擺上了警示牌,封鎖了這一側的樓層門,禁止其他人靠近。
當天他還把這件事告知了院領導,但是并未說起自己的懷疑,只是簡述了那位老人的病癥和自己的處理手段。由于黃大夫是醫院的第二負責人,院領導也就默許了,直接授權他來處理這件事。
師父問道,那除了這三件事之外,還有別的相關情況發生過嗎?因為這三件事除了第一件是確切的見鬼之外,別的事情暫時只能說是懷疑。并且就連第一件事。也無法找到第一個目擊者,更大程度來說,算是一種傳聞。黃大夫聽師父這么說之后,于是回答道,當然有,也正是接下來發生的這件事,讓黃大夫確鑿了把我師父請來的決心。
他告訴我們,在放置了警示牌的第二天,醫院里尤其是二樓的傳聞就愈發的嚴重。自己雖然嘴上呵斥,但還是默默把這些傳聞悄悄記了下來。胸外科是一個重病科室,由于醫院的場地有限,許多在外科確診的病人,就留在外科繼續治療,而不是專門轉去別的科室,所以相對來說,胸外科是病人死亡較多的一個科室。于是傳聞就開始冒了出來,說曾經在209號病房,就是那個老人所在的病床。死過一個重癥病人,那個病人是一個老年女性,死亡的時候已經五臟俱損,噴血而死。又有人說,之前有個老年女性的病人,在那張病床上被確診,并且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于是心里無法承擔,就在半夜從窗戶跳下去摔死了。甚至還有人說,在幾年前醫院曾經有一個心腸很壞的老護士,對病人非常不友善,于是給這個病床的病人輸液治療的時候,加上了毒藥,把人給毒死了。
黃大夫說,除了第一條之外,其余的統統都是無稽之談。自己在這個醫院已經工作了很長時間,從未聽說過有跳樓摔死人,或者有壞心腸的老護士害死人之類的惡性時間。只不過的確是死過一些人,但是這是醫院呀,哪個病房沒死過人?如果要鬧鬼的話,沒理由單單只鬧這一間才對呀。
在聽到了這些傳聞之后,黃大夫當天晚上刻意留在辦公室加了個班,大約到了晚上8點多的時候,這個時間段。大多數來看病的人都已經回去了,住院的部分病人也都吃過晚飯,準備要休息了,相對而言,環境會比較安靜,人也比較少。于是他就從三樓的樓梯下來。二樓的樓道門是自己要求上鎖的,但是黃大夫是有鑰匙的。黃大夫說,自己走到二樓樓道門的門外的時候,因為門上的玻璃是不透明的,但是卻能夠透過部分光線。自己映著光線,看到門后有一張人的側臉的影子。
黃大夫說,自己叮囑過,這個區域禁止通行,所以按理說的話,此刻門后是不該有人才對。黃大夫隔著門問了一句,是誰在那兒?那個側臉的影子一動不動,也沒有回答。他告訴我們。從那個影子來看,似乎是個上了歲數的人,但具體是男是女,他其實也分不清楚。于是他再次問了一聲,那個影子依舊不回答。黃大夫開始拿出鑰匙開門,即便是自己開門的時候,那個影子也依舊一動不動。當他推開門,想看看到底是誰的時候,門外卻空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只剩下走廊上的燈,在莫名的忽閃著。
當下黃大夫就知道,這應該算是見鬼了。不過并沒有離開,而是悄悄走到209病房的門口,透過門上的小窗戶,朝內張望。還沒來得及清理的209號病房里亂糟糟的,映著窗戶外投進的微弱的光,還能看到地上那個老人的嘔吐物和被護士打翻的藥品托盤,還有炸裂的燈管留下來的碎渣。門上的封條是完好無損的,說明從自己下令封了這個區域開始,是沒有人進入過的。
外床和里床之間,隔著一層可以拉動的簾子,簾子是布質的,也能夠透光。就在黃大夫湊在小窗前仔細觀察的時候,那個簾子突然出現了被外力拉動的現象,一下子從床頭拉倒了接近床尾的位置。黃大夫心跳加速,但是他必須親眼見到才行。只見那簾子上,開始迷迷糊糊出現了一個矮矮的人影,那感覺就好像是有人從里面的一個病床上坐起,然后下床,接著慢慢把身子湊到了簾子跟前一樣。很快,那簾子上就出現了一個筆直站立,但身材不高的人影。
黃大夫死死盯住那個簾子,提防著簾子后的人影突然竄出來,因為此刻他已經確信,那后面站著的。絕非是活人。就在這個時候,病房盡頭的窗戶吹進來一股風,風看上去似乎還不小,因為已經吹動了兩個病床之間隔離的簾子。當簾子飛舞起來的時候,原本如果背后站著人,以黃大夫的角度是應該可以看見背后的人的,但是當簾子翻開的時候,可以直接看到床,原本人影的位置上并沒有人,而當簾子落下后,那影子又出現在簾子之上。
這時,從病房內,聲音微弱地,傳來一陣很凄慘的哭聲。
黃大夫說,那種哭聲因為關門的關系,顯得特別小,但是又好像不是出現在耳朵里,而是直接在腦子里響起來一樣。慢慢地,哭聲變得越來越弱,簾子上的人影也漸漸變遠變淡,隨后就消失不見了。沉寂了幾秒鐘,黃大夫還正一頭霧水地尋找著屋里的動靜的時候,一個蒼白的、布滿皺紋的打腦門子,突然從他正貼著看的小窗戶里面。好像太陽升起一般,慢慢在他面前升了起來,很快就出現了兩只瞪得很大,眼仁朝下,布滿血絲和眼淚的眼睛!
說到這里的時候,黃大夫突然停了下來,似乎是回想起這一幕的時候,依然心有余悸。辦公室里出現一股詭異的安靜。我已經有點被嚇到了,于是無助地看著師父,師父雖然表情鎮定,但從他微微抽搐的法令紋來看,他其實也是被嚇到了。黃大夫說,當時自己還算鎮定,心里嚇了一跳后,并沒有叫出來或者摔倒,而是遠離了209號病房的門,后退了幾步。
黃大夫差不多已經退到了醫生辦公室的門口,眼睛盯著209號病房的門。心里緊張得快窒息了,這個時候,209的門把手,竟然出現了轉動,就好像有人從里面要開門出來一樣。不過扭動門的動作非常緩慢,也正是因為這樣的緩慢,才讓人覺得格外陰森。
當下黃大夫就受不了了,心中的恐懼已經占據了上風,于是拔腿就跑,打開了二樓樓層門,順著樓梯朝著三樓跑去,卻在走到兩層樓之間樓梯轉角的位置,看到墻角的垃圾桶邊上。蹲著一個穿病號服,面朝墻壁頭發凌亂但白發蒼蒼的人。從體型來看是個女人,從頭發的灰白程度來看,是個老人。那個老人蹲在那里,雙肩一直抽動,好像是在哭泣。可黃大夫并沒有停下腳步。因為他知道這個老人不是人,而是鬼。心中驚懼,可腳下不聽,一下子就轉過了轉角,在推開三樓門,然后關上三樓門的時候。門關閉的一刻,透過門縫,他看見那個老女人竟然筆直的站了起來,正面朝著黃大夫的方向,滿臉哭相,嘴里還發出了一聲“哎”的長嘆。
門關上之后,那聲嘆息還縈繞在黃大夫的腦袋里。當下他非常害怕,知道這件事如果不找人來處理的話,將來恐怕會冒出更大的問題,而如果直接請示領導的話,不但會被批判,甚至有可能連自己的職位都保不住。左思右想之下。他回到了辦公室,就給我師父寫信。
我問道,可是那段日子我師父應該在四處云游才對,你是怎么把信息傳到我師父手上的?師父笑著說,徒弟,你還記得那個摸骨斷命的莫大夫吧?我說我記得。師父說。莫大夫的中藥鋪子,暗中其實就是我們這個行業的聯絡點。自古以來都是這樣,如果人們想要尋求這個行業里的人的幫助,去找這樣的中醫,即便對方只是個純粹的醫生,身邊也一定認識我們這樣的人。師父說,十道九醫,道家人和中醫,是分不開關系的。
我看著師父,心想你這死老頭到底還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