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幾天之后再站在張鼓峰頂,展現在林俊眼前的景色比已大不相同:前方平原的稀疏樹林蕩然無存,只留下大戰后的滿目瘡痍。
到處都是爆炸留下的彈坑和燒焦的土地,坦克碾壓的痕跡清晰可見,還有日軍遺留下的東一堆西一堆的汽車殘骸。從峰頂一路向前一公里的位置內,戰士們正在構筑半永固工事,這也是按照林俊與布柳赫爾的計劃,將陣地推到朝鮮一方——誰的拳頭大誰就有理!再說遠在莫斯科的外交人民委員同志也需要這“一公里縱深”做談判籌碼,估計現在他已經在莫斯科開始在和日本大使扯皮,大戰三百回合,只不過誰都知道日本人在談判桌上已經輸定了。
談判,那是需要軍事做后盾的!
10月7日上午,飛機上的林俊獨自一人在沉思——現在這架飛機正在飛往赤塔。由于返回南京的行程不像來遠東時那樣緊急,飛機將在赤塔過夜,然后再到烏蘭巴托。和來時不同,由于日軍在中國華北戰場的快速推進,林俊所乘坐的飛機在烏蘭巴托起飛后將飛往蘭州,然后再前往南京。
昨天返回哈巴羅夫斯克之后,林俊在遠東紅旗特別集團軍指揮部里見到了一位老熟人——降級為師級指揮員的米哈伊爾-尼古拉耶維奇-圖哈切夫斯基。
圖哈切夫斯基也沒想到會在這里和林俊相遇,他早就知道林俊來遠東的事,但由于那個微妙的原因,他一直在回避與林俊碰面。
既然遇上,大家也算是老熟人,要是遮遮掩掩當作不認識反而不好。蘇聯高層里誰都明白,這個前元帥是安德烈和亞歷山大兩人聯手保下來的,如果沒有兩人的“仔細調查”,他很可能已經被槍斃。林俊邀請圖哈切夫斯基到自己的臨時駐地做客,圖哈切夫斯基也不是個膽小怕事之人,既然林俊都不擔心莫斯科可能出現的懷疑,他更不用怕什么。
在34年抵達莫斯科至今,林俊還沒有一次是與這位“紅行這樣的談話,就是自己當上軍事委員會委員那會,和圖哈切夫斯基也就是工作上的接觸。
兩人的談話從圖哈切夫斯基在遠東的工作談到林俊在中國的情況,最后說到了對目前世界局勢與圖哈切夫斯基的老本行——武器裝備。
“安德烈同志,簡報上說你在中國取得了巨大的勝利。“
“也沒什么,只不過打了個小日本措手不及,就和這里一樣。和日軍相比,我們的陸空軍武器裝備暫時占有優勢,而且它們的作戰思想也已經落伍。但和我們潛在的敵人德國相比,我們的裝備并沒有占有什么優勢,甚至是處于劣勢的,帖別是在航空裝備上。”
“和德國人相比,我們的總體工業能力還是處于劣勢。明年就是二五計劃的最后一年,但到時候我們的鋼產量最多也就是德國的三分之二。”作為多年的工農紅軍裝備部部長,圖哈切夫斯基非常清楚蘇聯的家底。
“最令我擔心的是我們技術工人隊伍的情況,這些年我們雖然培養了大量優秀的技術工人,但就是按照最樂觀的估計,目前也還不到德國人擁有技術工人的一半。而且從現有的情況看,我們在很長時間內無法讓所有軍人具有德人那樣的素質,不得不承認德軍的軍事素質在目前來看是全世界最優秀的。”
“所以不管從士兵還是裝備,我們只能以量制勝,在不降低核心戰斗能力的情況下,精良簡化裝備的生產步驟,這一點我們已經做的非常好了。”圖哈切夫斯基說。
“安德烈同志,具我知道的情況,你在去中國前力挺的那個型號坦克就在這范疇里,質量好還生產簡單。
“今年我們俘獲過一架德軍的梅賽斯密特109戰斗機,用我們設計師的話而言這是種非常優秀的戰斗機,但不適合我們的設計與裝備思路,雖然優秀但它太精密,不適合我們的戰略。您曾經說過,技術裝備是消耗品,管用就行。”
“呵呵,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在36年說的這句話。我告訴過設計戰斗機發動機的同志,戰斗機發動機的壽命有個幾百小時小時就夠了,用不著花代價去設計壽命太長的精密發動機,這樣不僅產量上不去,還會難為制造廠的工人同志。“
“哈哈,當時傳說還有幾位同志和你爭得面紅脖子粗。”
“觀點不同而已。”
“我贊同你的觀點,幾百小時已經足夠。我是名戰斗機飛行員所以很清楚這點:和其它飛機不同,大戰狀態中沒幾架戰斗機能挺得到飛夠200時。又不是放在博物館里的東西,不過是消耗
林俊清楚的記得后世對蘇式飛機最糟糕的評價之一就是發動機壽命過短!沒想到自己卻成了這樣的情況出現的“始作俑者”之一。
兩個大國開戰,又不是和平時期一架戰斗機能用個十幾二十年,幾千小時的發動機壽命有個鳥用!不僅造價貴,制造也麻煩,與其等著摔成廢鐵,還不如多生產個幾臺(估計對于這一點有人會有不同意見,意見就不用發表了,因為萬不可用現在的觀念去思考二戰的情況。曾經有人去計算平均一名蘇聯紅軍戰士在斯大林格勒戰役中的生存時間——3時!當然這個問題的正確性還有待于探討,但能確定的是:大部分技術裝備的當時的實際壽命一定非常短。而美軍的陸軍航空隊轟炸機部隊也做過統計,他們的轟炸機成員的平均壽命在作戰高峰時是三個星期,因為他的座機已經被擊落了。)。
大戰拼的是消耗,誰消耗得起誰就會贏,一百架戰斗機最多幾架能在200行小時后幸存,林俊和蘇聯的決策者現在不會為了這幾架而去制造使用壽命上千小時的戰斗機發動機,至少在二戰結束前林俊不會去提議。
“戰爭已經開始了。”圖哈切夫斯基聽到林俊的話后,蹦出如此一句。
“開始了。今天是中國,明天就是歐洲,后天就是我們。”
“安德烈同志,看來你也已經同我一樣,預見到德軍將會與我們有一場決戰。”
“與法西斯是不可能共存于這個世界的————“
林俊將自己曾同斯大林說過的觀點復述給圖哈切夫斯基,“目前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那天做準備。”
“我想你和我一樣在等著那天的來臨。”圖哈切夫斯基眼中似乎閃過一絲光芒——這是一個為戰爭而生的軍人,“安德烈,一直沒有機會感謝你為我和其他幾位指揮員所做的一切,謝謝你!”
看的出來圖哈切夫斯基已經不善于感激別人,這倒不是因為現在“落魄”——一個元帥能向什么人表示感激,而且他一直是一個非常具有個人魅力和極強的自信心的人,當斯大林將他貶為伏爾加沿岸軍區司令員時他就以辭職來應對,現在的表現已經是最大限度。
“不用紀念,蘇維埃一定會再次召喚你的,到時世界會再次知道紅色戰神的威名!”林俊是在為他大氣。
“安德烈同志,不要遠離莫斯科這個權利中心太久。你現在的位置和情況我了解,聽我一句話:既然已經走上政治斗爭這條路,你只能一路堅持到底,解決一切潛在的對手!斯大林同志將你看作是他的接班人,你千萬不要辜負了他的期望,就要拿出一個接班人該有的氣度出來,你有這個能力,這些年我們都看得到。你的心還是太軟,有時做事還可以再堅決些。”
林俊和圖哈切夫斯基談話是在自己駐地的客廳,費科奇諾夫一直就坐在邊上聆聽。
“斯大林同志在時沒有人能威脅到你,但你的底子還是太薄,等到那一天你會發現很多以前看不見的敵人都一窩蜂的出現,只有強大的實力才能穩如泰山。斯大林同志非常清楚這一點,所以一直在培養你在軍隊中的威望與權力。政治這東西很有意思,我雖然不是非常擅長,但知道誰抓住了軍隊誰的拳頭就大,地方上的勢利不值一提。”
、、、、、、
談話一直持續到午夜,在送走了圖哈切夫斯基后,林俊問費科奇諾夫:“你對他了解多少?”
“安德烈同志,將來他會成為您在軍隊里最強有力的助力,等到戰爭爆發的那一天,我軍還沒有哪個人能替代圖哈切夫斯基同志的位置。加上您與布柳赫爾元帥良好的關系,到時候您將取得軍方強有力的支持。”
“你不擔心嗎?”林俊突然問他。
“沒什么好擔心的。我是您的機要秘書,最大的愿望當然是您能接斯大林同志的班。如果到那一天在您的面前出現敵人,我會和圖哈切夫斯基一起會為您掃除障礙。”
自己和圖哈切夫斯基談話時讓費科奇諾夫在一邊是有道理的,再怎么說費科奇諾夫是斯大林派給自己的人,有他在就不會有人認為自己和圖哈切夫斯基有什么密謀。
費科奇諾夫從沒有想過林俊會去反對斯大林,因為他和斯大林一樣清楚林俊絕對不會這么做。作為一名隨從就需要做隨從該做的事,既然首長想在將來抵達金字塔的頂端,那自己唯一的工作就是幫助首長鏟除一切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