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上回書說到木青冥從妙天帶回來的種種情報中,推測到真正對福地靈穴里靈氣圖謀不軌,垂涎欲滴的,應該是那老學究。而老學究也在緊鑼密鼓地準備著,不斷地把晦氣注入他做好的三十六張血氣晦符之中,使得那些血氣晦符效果更強。引出來老學究施法過程中嘔血不停,希望讓他強撐著,堅持把最后一絲晦氣注入符中。木青冥和鎖龍人們,也做好了準備。翌日木青冥感到福地靈穴上禁制波動時,就趕了過去。正好見到了啊弘和老學究,正用三十六張血氣晦符布陣,要再破陣。】
陰風呼嘯,晦氣升騰,正屋之中的血氣晦符紅芒閃動。
老學究額上青筋暴起,大汗淋漓。橫在了胸前的雙手,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他擅長的是配藥把脈,如今施展的祝由巫術,是跟著他妻子學的,但學藝不精。再加上本就不是很熟悉,施展這聚集晦氣的秘法異術,對于他來說很是辛苦。
只是須臾之間,他渾身上下已經充斥著疲憊和無力,更要命的是,每一條經脈中都有著撕裂的痛感,不斷地襲來。就連每一寸的骨頭,都好似被無形的壓力所擠壓著一樣,陣陣生疼。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老學究越來越痛苦;緊接著他喉嚨一甜,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在他身前涌現出一片殷紅的血霧。
比那血氣晦符上閃爍著的紅芒,還要耀眼顯目。
老學究橫在身前的雙手,再也無力保持著結出手印的姿勢,猛然松開之際,他踉蹌著后退了一步,跌坐在了地上,揚起了一道塵土。
屁股落地之時,胸口下那肺葉上傳來一陣劇痛,撕心裂肺的劇痛,已是讓他這個老頭雙眼發黑,頭昏腦漲得只剩下無力和昏昏沉沉。他就像是狂風中的大樹,搖搖欲墜。
晦氣潰散,向下一沉,沉入了那土中地下。有如是落地之水一樣,向著黑暗無邊之處徐徐滲透而去。
“明天,明天這些血氣晦符就能成形了。”那老學究雙手向后,杵著鋪滿塵土的地面,穩住身形之際一陣咬牙,使得自己清醒了一些后,使勁睜大了他的雙眼,朝著前方,那沒了他施術而紅芒黯淡下去,正徐徐飄落的符紙,于心中暗自吶喊道:“明天,明天破開了那禁制,福地靈穴的靈氣就能醫好我的病,怎么能在這種時候倒下。”。
也不知是不是這聲內心的吶喊,給了他絕大的勇氣和無限的毅力,這咳血后臉色蒼白的老頭在語畢時已然霍然睜眼,布滿了血絲的眼中精光畢現。
同時,他那杵著地面的雙手同時用力一撐,撐著他那行將就木的身軀,一點一點一點的站了起來。
老頭在完全站起來時,雙腿還在微微顫抖著。
“我不能死。”桌上油燈燈火搖曳下,變得有些暗淡。老學究張開了干裂的雙唇,把內心的吶喊化為了仿佛來自地獄深處的低聲嘶吼,在正屋中慢慢地,輕輕地回蕩開來:“我不能死,我還沒有找到我的老伴和女兒呢!”。
話音落地,那暗淡得幾乎快要熄滅的燭火猛然一跳,再次變得通明亮堂起來。
老學究巍巍顫顫的雙手再次抬起,橫在了胸前,結出了之前那個奇怪的手印。
本已經散去的晦氣,隨著他的手印結成之時再次聚集而來,爭先恐后地注入了桌上的那三十六到血氣晦符之中。
正屋之中,紅芒再現......
翌日,春城上空一片晴朗,天高云淡中陽光依舊是暖和。它往地上灑下了一片金黃,均勻地鋪開,染黃了滿城的桂樹花兒和梧桐葉,也染黃了那翠湖邊上的杏樹。
傍晚時分,木青冥回到家里時,依舊一如既往的飯菜已熟上桌,一家人就等著他來開席了。他洗了手和臉,進了正屋打眼一瞧,就看到了今日桌上擺著的主菜是螺螄。
滇人也好吃這東西,在牛羊肉是過年過節時才能惦記著的這個年代,螺螄肉就是春城老百姓們每日餐桌上的肉食。
滇池四周的田地,本就多有田螺。而城南外的滇池邊螺螄灣,更是多產螺螄。雞鴨沒了指望,魚蝦肉又不太管飽的情況下,螺螄肉成了尋常百姓家,想要吃肉時最好的選擇。
把肉頭嫩,纖維又有韌勁的螺螄肉,炒點腌制的韭菜花,那是即可下飯又能下酒,解饞又過癮。
木青冥在老家里時,就好吃這東西。別看他的言行舉止和穿著,都和一個少爺一樣,但他那嘴可沒其他的少爺刁。到了滇中春城后,這螺螄肉他也沒能戒掉,反而是三五天不吃,就總是覺得嘴里缺點什么。
他的妻子墨寒,也算是把他這脾氣給摸透了,于是三天兩頭地,變著法地做他喜歡的給他的。
這今天,吃的就是這螺螄肉。
一見螺螄肉,木青冥食指大動時嘴角都快流出口水來了。
坐下后,木青冥就大快朵頤了起來。
墨寒很細心,她已經把所有的螺螄肉都是挑出來后,再下鍋去炒的,并沒有連皮帶殼的一起下鍋,所以這螺螄吃起來也不費勁。
三下五除二,一大盆的螺螄肉,就被木青冥風卷殘云一般吃了一半。
“少爺,今晚他們會行動嗎?”保持了食不語半晌后,妙雨終于忍不住問到;臉上有著躍躍欲試之色。
似乎對木青冥的計劃,或者是對即將要被收入他們鎖龍人中那個小木鬼,妙雨也有著極高的興致。
“按妙樂的說法,這血氣晦符就是今日成形,那么迫不及待的他們,一定是會行動的。”木青冥說著,給自己的湯碗抬了起來,說罷喝了口湯。
“那就好,我還真想看看那木鬼長什么樣子。”妙雨眼中興致不減反增,點著頭說到。
木青冥聞言淡然一笑,不再多言什么,繼續一口飯一口螺螄肉地吃了起來。
“關鍵在于,長生道是不是會出現搶人。”已經是吃飽喝足的妙筆,放下了碗筷,接過話來說到:“木鬼是他們開啟永生的關鍵之一,他們會出現的幾率很高。”。
“還有妙天提到的,他當日在木鬼逃走后,在福地靈穴處的林中,感知到那股若有似無的邪氣,很有可能就是長生道的探子。”頓了一頓后,妙筆又若有所思地說到。
他是木青冥的智囊,思路清晰,分析問題總能一語中的。而他剛才所說,也不是不無道理。
當日那股邪氣,連妙天這種擅長追蹤的鎖龍人,也不能感知到它一閃而逝后,去了哪里。有這么厲害的本事的,只怕只有長生道的教徒能做到了。
“不無道理,所以我們趕過去后,一定要先展開結界。行動計劃不變,還是我和我媳婦,妙天和妙雨,四人一起先趕過去。”咀嚼著思忖一番后,木青冥看向了還在埋頭大吃的妙天,問到:“鬼市市主通知了嗎?”。
“通知了,他說完他晚上帶人趕過來。價錢也談好了,十塊大洋的勞務費。”妙天咀嚼著嘴里的飯菜,有點含糊不清地回答到。
“那就好,萬事俱備,我們就等著木鬼他們先動起來吧。”話才說完,木青冥就猛然愣住。
一如之前,木鬼第一次破壞禁制時一樣的愣在了原地,一動不動就像是個石雕一樣。
其他的鎖龍人都知道,木青冥已經感知到了,城中有靈穴福地,有人在破壞禁制。紛紛放下了碗筷,就連飯量最大的妙天亦是如此。
不一會后,木青冥從愣神中緩過神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騰地一下站起身來,笑罵道:“還是之前那個點,金汁河畔,我們走。”。
妙雨妙天和墨寒也隨之起身;木青冥話音方才落地,四人就一起使出了縮地成寸,憑空消失在了木家小院的正屋中......
暮色四合,白天馬幫人來人往的金汁河畔安靜了下來,只有那河水潺潺,在越來越暗的天色下悄然流淌著。
河畔的小樹林里,充斥著陣陣的陰風,陰冷而又冰寒,略有刺骨。
那些長相奇怪的老松和柏樹,在陰風中搖曳著枝條,顫抖的樹葉發出了簌簌聲響。
臉色依舊蒼白無血色的老學究,帶著背著古琴的啊弘,再次站到了這片昏暗的樹林子里。
自從昨日吐血之后,這老學究的臉色就一直如此,煞白如紙一般。他已是行將就木,要不是僅憑著胸腔里的一腔信念,支撐著他這朽木一般的身軀,又有意志力的驅使下讓他邁步走到此,只怕他此時此刻,已經躺在家里兩張長凳上,搭上一張木板的破床上等死了。
他和啊弘一言不發地走到了林中,又默然著走到了陣眼邊上,老學究的雙眼在黑暗中,再次變得一灰一黑。而啊弘的雙眼,也化為了一目兩眸。
“我先來破佛法。”兩人對立而站,片刻之后老學究抬眼注視著對面的啊弘,雙手往袖里摸了進去。
啊弘點頭之時,老學究已是把雙手從袖中迅速抽出,訊如奔雷一般一陣上下翻飛,三十六張血氣晦符,被他接二連三地快速抽出袖里。
紅芒閃爍,血氣彌散。轉眼之間,這三十六張血氣晦符,就分別貼到了四周的佛法禁制之上,那些殘垣斷壁和草木間的石頭上。
登時,樹林子里陰風大作,血芒大盛,四方晦氣聚集而來,與血氣晦符上升騰而起的晦氣一道,聚集在符紙上,形成了一張張帶著怨恨的女人臉頰,無不是蒼白無血色,比那老學究面色還要慘白。
這三十六張女人的臉嘶吼著咆哮著,張嘴瞪眼間口吐道道黑色,沖著已經泛起了金光卐字,莊嚴肅穆的佛法禁制,如出洞毒蛇一般纏繞了過去。
禁制上那些金光燦燦的卐字,在被黑氣纏繞的那一瞬,紛紛隨著咔嚓細響聲,迸射出了道道裂痕,在禁制上有如蛛網一般連接伸展,緩緩鋪開。
老學究能否再破福地靈穴上的禁制?其中靈氣又能否讓他續命?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