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上回書說到木青冥和墨寒拒絕了趙良的幫助后離開了小菜園村,在回家的路上兩人一陣閑聊發現了長生道大姐今晚言行舉止中的端倪,一番討論后兩人都覺得長生道大姐今晚是沖著木青冥的魔血來的,這讓木青冥心里更是不安。引出來正月十六榮寶齋開門,趙良就氣勢洶洶地上門,找的不是木青冥而是那張掌柜之女張倩倩。在木青冥的細問之下,方知原來是趙良在洋人的琴行中查到,就在陳府吳媽死的前一天,張倩倩在琴行之中買過琴弦。】
街上的喜慶氣息和元宵節的鞭炮還沒消散,榮寶齋就開了門做起了生意來。暖洋洋的太陽從窗上的雕花透了出來,在榮寶齋里留下片片剪影。
“李掌柜啊,這東西要不值剛才我說的那個價,我就當著你的面吞金自盡。”坐在榮寶齋里的木青冥把二郎腿一翹,指了指手掌抬著的那件古玩,對坐在自己對面的那個精神矍鑠,頜下留著一小撮山羊胡的中年男子,繼續眉飛色舞地說道:“這玉犬用的可是漢代的古玉,這東西你就是什么都沒雕刻,也絕對值得這個價格;東西您先掌掌眼。”。
說著就把手中那個用有沁色的黃玉雕刻成的玉犬,遞到了對面那個身著錦緞馬褂長袍的老者手中。
這個中年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昆明城當時最負盛名的中藥店——福林堂的李掌柜。乃是當時昆明城中,藥行醫師中之翹楚。由于精通醫術為人豪爽,古道熱腸服務真誠,而且童叟無欺療效實在,其高明的醫術和崇高的醫德在昆明廣得贊譽。
但此人除了極其癡迷研究藥丸藥方之外,還喜好收藏點古玩古董什么的,所以榮寶齋也就成了他常來的地方之一。
一來二去他和木青冥也就熟絡了起來,每次來了不一定買,可總要讓木青冥給他推薦幾個好看的古玩。
今日木青冥給他推薦的,就是被他此時握在手中的玉犬。
這是一件漢代的器物,長不過一寸有余。小巧玲瓏的玉犬呈昂首翹尾,且四肢壓于腹下的臥狀。以陰線琢紋飾眼口鼻耳及尾巴,又以粗陰線刻畫勒骨,用半連珠刻畫脊椎關節,使得整只玉犬看上去是那么的精致而又體態豐碩;活靈活現又栩栩如生,放佛對著玉犬吹上一口氣,它就能活過來一般。
這是在過年前,一個陌生人賣給榮寶齋的,開價就要三百六十塊大洋。面有不舍地說這是什么傳家寶,沒錢了才拿出來出手的云云。而一入木青冥的手后,這鎖龍人只是看了幾眼,嗅到了上面淡淡的土腥味中夾雜著柏木清香,就知道此物來自地下。
木青冥和妖魔鬼怪打交道久了,難免認識一些住在墓里的妖魔鬼怪,自然對墓穴的知識還是不淺的。許多的漢墓都有個特點,俗稱黃腸題湊。
為何黃腸題湊?那就是將柏木剝掉樹皮露出黃心,謂之黃腸;而截成一米余長的短棒壘成棺槨,將木頭朝外謂之題湊。所以葬在黃腸題湊里出來的東西,時間長了都浸了柏木特有的清香,反而像極了隔夜屎尿的尸臭味淡了很多。
說白了,這東西是件陪葬品。而且是才出土不就的東西。
不過那年頭,華夏大地上雖是改朝換代卻也沒有多太平;雖說昆明偏安一隅,可誰也不會去深究一件古董倒底是不是刨墳刨出來的。
那時候人都心照不宣地講究沒有談不攏的買賣,只有談不好的價錢。木青冥自然也不會去計較,而且刨墳盜墓也不貴他管。
于是細看一番之后與賣家殺價,最終幫張掌柜以三百二十個大洋的價格收下了這只玉犬。
但是今日他一開口,就要李掌柜出四百五十塊大洋,少一個子兒都不行;只因那雕刻成玉犬的黃玉乃是一塊圓潤通透的漢代古玉。
李掌柜左看右看半晌,這小巧玲瓏的精致玉犬他也很是喜歡,只是四百五十塊大洋稍微有些貴了。雖然福林堂是遠近聞名的藥店,生意做的也好,門面上每日門庭若市,但一直秉承著為窮苦百姓治病不收診費的規矩,只要求重病愈者在后堂植杏樹三棵,輕者一棵。時間一久倒是在那店面四周遂成一片杏林,故藥店取名福林堂,意在福澤杏林。
可如此一來窮人是開心了,綠化也做好了,可李大掌柜能動用的閑錢也沒有多少了。于是越看越是愛不釋手的他用詢問的目光看向木青冥,悠悠開口道:“我也知道這東西要價四百五十塊那是物有所值,但木少爺能否高抬貴手,少收幾個錢。”。說完面露和藹,咧嘴笑了笑。
“這點您得問我們掌柜,我只管把關保證東西的真假。”說著瞥了一眼在柜臺后撥弄算盤珠子的張掌柜,就抬起了自己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香茗。
張掌柜聞言,抬頭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老花鏡,看著李掌柜微微一笑,和和氣氣地道:“買賣嘛,就是有開價有還價,要不李掌柜先還個價。”。
“三十六個吧。”李掌柜點著頭稍加思索后,緩緩說到:“這漢代古玉雕琢的玉犬是不常見,但是這個價格你們也不吃虧。”。
三十六個,說的是三百六十塊大洋而非真正的只給三十六個。
“開店不容易啊,你李掌柜也是做生意的,應該知道這年頭做生意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你給到這個價低了點。”輕嘆一聲的張掌柜面露幾分為難之色,說到此頓了頓聲,略一沉吟間思忖片刻,臉上依舊掛著頗有為難的神色,又道:“三十八個吧。”。
“可以。”聞言略加思索后,李掌柜把頭一點,接著又道:“東西給我送到府上,另外再做一個裝玉犬的盒子給我,里面一定要墊上三層絨布,這不難吧?”。
張掌柜也沒跟他啰嗦,連連點頭兩下后應了下來。
李掌柜起身把玉犬還給了張掌柜,順便付了一半的定金,又讓張掌柜立了個字據后,才慢悠悠地收起字據踱步回到位置上,和木青冥喝茶聊天片刻后,才緩緩起身告辭了木青冥和張掌柜后,踱步出門悠哉悠哉地離去。
“掌柜的,我一會去找人給他做盒子嗎?”目送著李掌柜離去后,木青冥放下了手中茶杯,轉頭看向自己的掌柜悠悠問到:“那用什么材料做呢?”。
“找找檀木吧;雖然李掌柜沒提要用什么材料,但他可是我們店的老客戶了,可別虧待了他。”說著張掌柜就繞過柜臺,走到木青冥身邊后塞給了他三塊大洋,又叮囑道:“做好一點,美觀一些的。”。
“好的,我下午回家前先去一趟做木箱的木匠店。”木青冥把頭一點收起錢來,再次抬起自己的茶杯準備喝茶。
“你給李掌柜送東西去的時候,順便幫我問個事。”頓了頓聲的張掌柜好像想起了什么,緊皺眉頭間又對木青冥說到:“近來我一入夜就困,總能倒頭就睡,可天亮醒來時卻還是昏昏沉沉的,這是不是得調養了?”。
“好的。”木青冥應聲著把這交代牢記于心,然后再次把茶杯抬起靠到嘴邊,對于張掌柜的病狀也沒在意,畢竟對方不僅是常人而且老了,兩鬢都開始生白發了,精神不濟很是正常。
細瓷杯口才碰到唇邊,木青冥就見門外來來往往的人群中閃過一個眼熟的身影,正朝著榮寶齋這邊風風火火而來。
木青冥抬眼一瞥,發現那身影不是別人正是趙良后,笑罵了一句:“這臭小子今天才想起來來看我啊。”后,又若無其事地抿了一口杯中香茗。
待他放下茶杯時,趙良已經健步如飛地沖入了榮寶齋里,在身后留下一道疾風。他一見木青冥就火急火燎地站到對方身前,急切地問到:“木哥,傷好點了嗎?”。
“年初一晚上的事,你小子今日才想起來問我,我這傷就只是好了表面的,心里的還沒好。”木青冥似笑非笑地回了一句,朝著大門方向一扭頭,目光直接躍過了趙良朝著店外看去。
“我這幾天也忙啊,忙著查你交代的事情呢。”趙良趕忙從袖中掏出二十五個大洋,一把揣到木青冥的手里,道:“你的工錢和看病錢。”。
一聽到銀元碰撞而發出的聲響,木青冥趕忙轉回頭來看了一眼手中的銀元,笑臉相迎著趙良,笑問到:“你小子過個年還忙什么呢?不會是去云津夜市逛窯子了吧?”。
“趙探長,您快請坐。”張掌柜也不敢怠慢,趕忙放下了手中的活兒,抬著泡好的茶走了過來站到趙良身邊,奉茶道:“您請用茶。”。
自從木青冥和趙良合作后,趙良也來過幾次榮寶齋。并且對張掌柜說明了木青冥是他聘請的顧問后,張掌柜那可是欣喜而又自豪。
自己的伙計都做了官家的顧問了,他張掌柜臉上可是貼了金了。自然對趙良,也更是客氣了許多;幾乎已經客氣到阿諛的地步。
當然,也沒有反對木青冥身兼多職,反而非常地支持木青冥給趙良做顧問。
“謝謝。”趙良接過茶杯客氣了一句后坐到木青冥對面,才坐下就立馬收起笑容肅色道:“麻煩張掌柜把令嬡也請出來吧,我今天除了來給我木哥送工錢之外,還是來對令嬡秉公查案的!”。
木青冥和張掌柜聞言齊齊一愣,不約而同地瞪大雙眼緊盯著趙良,微微張唇卻又欲言又止。
片刻后,木青冥才伸手搭在趙良額頭上,微皺眉頭地問到:“你小子沒病吧?”。
張掌柜眼中卻閃過一絲慌張,嘴里急聲問到:“倩倩她怎么了嗎?”。
“木哥,你不是讓我查琴弦的事嗎?”趙良沒有理會張掌柜,只是抬手把木青冥的手從自己的額頭拔開后輕輕一哼:“我這幾天就忙著此事呢;功夫不負有心人,今天我在洋人專門買賣樂器的店里,查到一個幾條消息。”。
頓聲間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茶后,他轉頭看向張掌柜,把雙眉微微一揚,一字一頓地道:“店里的伙計查了賬本,說你女兒在吳媽死在警廳里的頭一天,去過這店里還買了一根洋人的琴弦。”。
殺死吳媽的琴弦是否出自張倩倩之手?張倩倩是否會因此暴露身份?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