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上回書說到木青冥確實看出來現場是長生道所為,但他只是把這個結果,簡單的告訴了趙良,并且要趙良配合他,對外宣稱,此次悲劇不過是當地傳聞的鬼掀船而已,絕不能提及任何長生道的信息。引出來戚家一只馱隊再次出發,踏上了出滇之路。剛到滇川邊界,鎖龍人木家派出的人就前來接貨,帶走了馱隊中兩個漆黑的大 麻袋。隨之,鎖龍人在僻靜的深林里打開了麻袋,從中放出了兩個人來。其中一人,就是長生道找了好久,已經莫名其妙消失了的教徒小黑子。】
銅鈴叮咚,回蕩在出滇的山路上。
一匹百里挑一挑出來的體形較高大、毛光水滑、膘肥體壯的識途好騾馬,穿梭在茂密森林間的崎嶇小道上。
這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健碩頭騾后面,是二、三、四騾。一路向后眼神,延伸出一條由騾馬組成的長長隊伍。
細細一數,這支隊伍中盡有三十多匹騾馬。
每一匹不但皮毛鮮亮,還膘肥體壯,四蹄健碩。
隊伍中,一半的人都背著漢陽造,且都是使槍的好手。雖然不是什么好槍,可也算是路上能有個保障。
路上要是遇到一些小毛賊,也可以不怵。
整個滇中,能拉出裝備著火槍,并且騾馬數量龐大的一支隊伍的馬幫,也就只有戚家了。
就這,還不是戚家所有的家底。這只是戚高的手上,七八支騾隊之一。
每一只馱隊中,都有十人以上的專業火槍手,為馬幫保駕護航。
也全是仰仗著這些年,戚高生意越做越好了。這槍支彈藥,他也沒少買。才造就了他今日的‘兵強馬壯’。
而現在這支騾隊,走的是茶馬古道里的川藏線,要先進入川中,走到那康巴地區,再一路向西進入藏區。
那是一條進康定,淌香江,再去那昌都,過林芝后入拉薩的這么一趟漫漫旅途。
他們這支馱隊會把云南的茶葉,九葉云香草的土煙,三七天麻以及精美絕倫的銅器,運送道藏區去銷售。
待到這支馱隊再折返滇中,也得是明年的開春時了。
馱隊的負責人,是走在隊伍前面,隨著頭騾一起前進的那個中年人。
叼著一支細竹管制成煙桿的這個中年人,腰間別著兩把匣子槍,威風凜凜的。此人總是時不時的會看一看,身邊頭騾背上馱著的兩個黑色口袋。
這兩個鼓鼓囊囊的口袋他也不知道裝著的是什么,是他們出了昆明城,才走到周邊上山多是松林的黑林鋪時,忽然出現在路邊的木青冥,交給他們的。
并且木青冥交代馱隊里的每一個人,一路上不得打開袋子。到了滇川交界時,會有木家人來領取。
在戚家這里,木青冥雖然沒有什么權勢,但為人還是不錯,和戚家的這些伙計親友,都有著很不錯的交情,大家也很敬重他。
所以木青冥交代的事,這支馱隊一直謹記。可就是忍不住好奇,這兩個鼓鼓囊囊,一路上都一動不動的,被染成了黑色的麻袋里倒底裝著什么?
雖說好奇,但馱隊里的人們也只是看看而已,誰也沒有打打開麻袋看看的主意。
更何況,他們也相信木青冥的人品,相信麻袋里的東西,不管是什么,都不會害了整個馱隊的。
所以這才至今也不知道,木青冥讓他們捎帶的貨物,倒底是什么。
悠揚清脆的通鈴聲,又回蕩了起來。
“加把勁啊,我們到前面去歇一會。”。
跟著頭騾的那個中年人,把煙桿移除口中后,對身后的其他人大喊一聲。
一聲大喊,驚飛了路旁,落在樹林中的鳥兒。
別看這中年人已經有點駝背,常年的風吹日曬,皮膚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喊聲也強勁有力。
他的聲音,傳到了馱隊里的每一個人的耳中。
大家心照不宣的,稍微快加了一點步伐。
連那些騾馬們,也加快了些步伐。
不過一頓飯的功夫,他們就順著山路,來到了這座山的山頂上。
北面,橫在山下的是千波萬濤組成滔滔江水,一個勁的波浪滾滾,回旋翻騰下,發出一陣陣雷鳴般聲響。
驚濤駭浪的轟鳴聲中,江面上還有一陣陣呼嘯而過的勁烈江風。
過了這江,馬幫馱隊就進入川中了。
可邊境近在眼前,馱隊卻在荒無人煙的山頂上,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他們把騾馬拴好,一些人開始用精良的草料和豆子,給騾馬喂食。一部分人取來了帳篷和鍋碗,打算一邊做飯一邊把臨時營地建起來。
而領頭人則是帶著幾個好槍手,去四周轉了一圈,巡邏了一下。
他們不過江有著不過江的理由,只因為現在已經是下午了,冬天的天黑得早,這馬上就要天黑了。
黑燈瞎火的在山間趕路,極其危險。更何況這江水兩岸,多是在巖石壁立的山中陡壁上,所開鑿出來的小徑,一旁臨江,無遮無攔,下面就是百丈深淵。
且要順著盤山小徑,去到山下才有過江索橋。
天色漸暗,行走這樣的險路,是最不明智的。
稍有不慎,一腳踏空,那就可能死人或是有騾馬摔落深淵,再滾進江水里。損失的不只是貨物,還有人力和優良的騾馬,一切都得不償失。
所以馬幫就在這里歇著,等到明天天亮了,再下山渡江,進入川中。
馬幫的營地,很快就建好了。
這些馬幫里的漢子,一邊輪流抽著水煙筒,一邊在笑著歡談。
山頂林中充滿著歡聲笑語。
而一個個用石頭圍著的土坑里,篝火也被點燃。
有的用來做飯熬湯,甘甜的山泉水,能熬出鮮美的濃湯;喝一口,就能讓這些馬幫漢子消除今天體內積累的大半疲憊。
還有的篝火,用來熬制馬幫茶。鹽塊和特制的陶罐,加上云南的茶葉,就能熬制出讓人解渴消乏的馬幫茶。
正在馱隊眾人,放松歡快時,營地不遠處的樹林里,浮現了兩個人影。
落日越來越暗的余暉,投不進茂密的森林之中。
那兩個黑影,幾乎與枝繁葉茂的樹冠籠下來的昏暗,合二為一。
好在馬幫中的火槍手們,都有著鷹一般的犀利雙眼,很快就發現了朝著他們而來,越來越近的黑影。
火槍手們已經把槍舉起,拉開了槍栓,對準了黑影。
營地中不再有歡聲笑語,大家都警惕了起來。各自手中,都攥緊了自己的武器。有的是手槍,有得是柴刀斧子或是馬鞭。
他們儼然進入了一副隨時可以投入戰斗狀態。
黑影看到了這一幕無驚無懼,不慌不忙的靠近了這伙人后,其中一個黑影開了口,發出了戚家馬幫們都熟悉的聲音:“戚家的朋友們,我們來接貨了。”。
聽到這段話,馬幫眾人相繼松了一口氣。
就在此時,兩個黑影來到了他們的面前。
來人是一男一女,外貌上來看,頭發花白臉生皺紋,都像是年過半百之人。
不過,這二人可都已經五百多歲了。明朝都還沒有滅亡時,他們就已經出生了。
他們正是木家,派來接收木青冥托運貨物的人。
“山景大哥,山瀟大姐,原來是你們啊。”。
馬幫那個為首的領頭人,把手槍再次別回了自己腰間,笑著迎了上去。
這些年,木青冥和戚高暗中都有生意往來。并且,戚家的馬幫在川中,是全程有木家弟子或暗中,或在明處,保駕護航的。
而來的這兩人,就經常為戚家馬幫護航。久而久之,大家都熟絡了。
至于二位木家弟子,那都是長輩,論輩分,木青冥也得叫他們一聲師伯。
木家上一輩的弟子,除了世代追隨木家的鐵姓弟子,還有山字輩弟子。
其字輩雖然與木青冥的父親一模一樣,但卻是不是木家宗族,不過是弟子而已。
只是年歲聲望都比木青冥高很多,二位又是他父親的師兄,木青冥自然也得尊稱這二位師伯。
那個名叫山景的老人,笑著掏出一塊半月形的木牌。
巴掌大小的木牌上,一側刻著云中火球的圖案,另一側是木家中,雕梁畫棟上常見的天鎖鐵鏈鎖龍圖。
此乃提貨信物。
他笑著把這木牌,交給了馬幫的領頭人,隨口問道:“一路走來還順利嗎?”。
“順利,這滇中的路我們也不是第一次走了,閉著眼睛,也能走過來的。”。
領頭人玩笑的說著,從自己懷里,也掏出了一塊半月形的木牌。
這塊木牌是木青冥交貨時,一起交給他的。
鎖龍圖案一模一樣,而正面是云遮月的圖案。
林中忽起大風,樹木沙沙作響。
領頭人把兩塊木牌對在一起,當下合稱了一整塊圓形的木牌。且正中處嚴絲合縫,沒有絲毫的間隙。
“你們可以帶走貨物了。”。
隨之,領頭人把兩塊木牌都交還了鎖龍人山景,對身后的手下們,抬手招了招。
他的手下們,立馬從頭騾的身邊地上,取來了那兩個才卸下沒多久的麻袋。
當馬幫的人呼哧呼哧的把麻袋,費勁的提到了山景面前時,收好了接貨信物木牌的山景,卻很輕松的,就提起了兩個沉重的麻袋。
這一幕,讓把麻袋送過來的那兩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都看得瞠目結舌。
他們知道麻袋的分量;可這點分量,在山景的手上,似乎算不得什么。
“那我們先告辭了。”山景和山花也不廢話,齊聲一說這話后,提著麻袋就朝著來路返回。
戚家的伙計們也沒有阻攔,目送兩個鎖龍人在樹蔭下的昏暗中遠去之后,就回到自己搭建的臨時營地里去了。
他們的任務,就此完成。
并且,也沒有出什么岔子,接下來自然就不會操心了。
山景一手擰著一個麻袋,跟著山花在昏暗中大步疾行,腳下呼呼生風的他們,快速穿梭在茂密的叢林中,很快就來到了半山腰處,一個被藤蔓覆蓋的隱秘巖壁前。
兩個鎖龍人二話不說,一頭撞向了巖壁。
巖壁在被他們撞上時不但沒有碎裂,兩人也沒有因此頭破血流,反而身體變得虛化,輕松穿過堅硬的巖壁。
包括山景手上的麻袋,也輕而易舉的穿過了巖壁。
兩個鎖龍人只是眼前一黑,緊接著亮了起來時,他們已經來到了厚重堅硬的巖壁后面。
巖壁后是一個面積不大的天然山洞,直徑不過百步的山洞,倒是空間高大,并不低矮。
山洞正中的地面上,也有一個人工開鑿的火塘。其中點著的火焰,照亮了山洞四壁。
也驅散了山洞中的陰冷和潮濕。
四壁上,鎖龍人加持了不少的符篆和禁制,在昏暗中,閃爍著淡淡的柔和青光。
數十道牢不可破的禁制和無形的結界,層層疊疊在巖壁上,對這個山洞形成了無形的保護。
這里,是鎖龍人木家的一處秘密據點。
除了木家人和木家弟子,無人知曉。就連其他的鎖龍人家族,也并不知道這叢山峻嶺中,還有這么一個藏身之地。
這也是鎖龍人先輩總結的經驗教訓;當年他們遭到夏王朝的背叛時,就是因為缺少這樣的藏身之處,鎖龍人被夏王朝集聚的大批奇人異士們四處追殺,所過之處血流成河,險些滅族亡種。
夏王朝這種對鎖龍人們卸磨殺驢,進行了石要過刀,草要過火,人要換種的慘絕人寰屠殺,讓幸存下來的鎖龍人們不但不再參與任何尋常人的家務事,并且在華夏大地上,四處建立秘密據點,以備不時之需,可以用來藏身。
川中木家,自然也不例外。
作為木家的長子嫡孫,幾乎已經是未來族長繼承人的木青冥,自然已經被告知了這些據點的所在。
所以,在知道了戚高這支馱隊的路線后,木青冥毅然決然的選定了此地交貨,也是為了讓知道這個據點所在的山景和山花,能在此完成對他木青冥的幫助。
才進到山洞里的山景,就把手中麻袋摔在了地上。
緊接著,山花捏了個手訣。在手訣成形之時,捆綁麻袋的繩子同時金光齊放,一時耀眼得難以直視。
很快,金光一閃而逝,繩子松開。
木青冥做了雙重保險,他在麻袋和繩子上,都施加了岣嶁神通。
倒不是防著戚家的人,而是怕路上有什么閃失,麻袋被人劫走。一旦有人想要強行打開麻袋,而非靠鎖龍人的手訣和施術先去了施加的神通,那麻袋就會立馬起火,把里面的貨物和開袋的人,瞬間燒死。
其中一個麻袋松開后,里面露出了一個手腳反折,渾身上下卷縮成了一個球狀的人。
此人目光呆滯無神,雖然睜眼著,也能呼吸,但神識潰散,暫時沒有了自己的思考和意識,顯然是中了某種幻法幻術。
而只要是木青冥在場的話,從他的相貌模樣來看,一眼就能認出來,此人就是往日跟在木青冥身后的戚家伙計小黑子。
多年之前,就已經打入到戚家內部去的長生道邪人。
鎖龍人捉拿小黑子要做什么?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