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喋血街頭
王梓鈞飛奔在西門町街頭的霓虹中,后面是四五十個手持武器的太保。奇怪的是,他此時的心中沒有半分恐懼,身體里原主人殘留的好斗血液正沸騰著。
足足跑了兩條街,王梓鈞回頭一看,追他的太保已經(jīng)被拉成了幾截,有些跑得慢的甚至在幾百米外撫著胸口喘粗氣。
追在最前面的一共有三人,都是20歲左右的青年,一人手里拿著扁鉆,還有兩人拿著武士刀。
王梓鈞跑著轉進一條背街之中,這里的街兩邊全是小商小販,有賣水果的的,有賣小吃的,還有賣劣質(zhì)衣服的……不過現(xiàn)在時間已晚,大多數(shù)都已經(jīng)收攤了。
王梓鈞藏在轉角后,耳中聽著那三人急促的腳步聲。突然他跨出一步,伸腳絆去,準確地勾住最后一人的小腿。
那人在高速奔跑下猛然撲倒,整個人背部朝天重重地摔到街面上,滑了足足有半米遠,臉部在水泥地上摩擦得血肉模糊,痛得他哇哇直叫。
已奔過去那兩人聽到叫聲馬上折回來,一人高舉武士刀,一人手持扁鉆,齊齊殺向王梓鈞。
王梓鈞凜然不懼,腳踏著步伐,險險避過劈來的武士刀。同時伸手一探,抓住另一人刺過來的手腕,欺身向前一折。那人手臂發(fā)麻,手中的扁鉆已經(jīng)被王梓鈞奪了過來。
“啊!”一聲慘叫,那人的肩膀被扁鉆狠狠刺入,汩汩地流著鮮血。
另外一人再次提著武士刀斜劈過來,王梓鈞將扁鉆從身前那人肩膀拔出,用力一推,兩人猛地撞到一起。
“躺下吧!”提刀那人剛把撞上自己的同伴推開,迎面就是王梓鈞的一腳,狠狠地踢中其腹部,痛得他站立不穩(wěn),腳一軟就跪在地上。
就在這時,十多人從街角轉過,追了上來,當先一人大喊:“在這邊,砍死他!”
王梓鈞轉身又跑,誰知剛跑了幾十米,突然從前方的岔道又竄出十多人,卻是抄近路把他堵住了。
“干你娘!你再跑啊!”后邊那個被扁鉆插傷了肩膀的太保大罵著走了過來。
前狼后虎,兩邊的敵人都壓了上來,街上還沒收攤的幾個小販嚇得盡量躲到邊上,生怕被殃及池魚。
王梓鈞四下掃了一眼,眼睛停留在街邊一輛木板車上。車上還有兩個半西瓜,一把西瓜刀。
王梓鈞將帶血的扁鉆插到腰間,雙手扶著木板車全速往前沖。
“啊,快讓開!”
“堵住他!”
“哎喲,我的腿!”
一群太保被木板車沖得亂成一團,當前兩個甚至直接被撞折了腿骨,不過板車前進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王梓鈞抄起板車上的西瓜刀,沖進人群里奮力砍出。
刀片每一次斬出,都會帶起一串血珠。人堆里完全沒有什么身法可言,比的就是誰刀快心狠膽壯。王梓鈞連砍數(shù)人,血液中好戰(zhàn)的因子完全燃燒,威猛之下居然殺出一條血路。
沖出人堆跑了十多步,被冷風一吹,王梓鈞才感到背上、手臂上一陣劇痛,血液已經(jīng)順著他的手腕流到了手上。
眼見煮熟的鴨子飛掉,后面的太保氣得大罵,更加瘋狂地追上來。
自己還是不行啊!
王梓鈞苦笑,記憶中的那個王梓鈞,可是曾在數(shù)十人之中殺進殺出的。
……
與遠處輝煌的霓虹燈火相比,這里的白熾燈光芒昏黃暗淡。不時有追逐光明的飛蛾撲上去,撲撲地拍打著翅膀,在水泥地上形成巨大的黑影。
街道上,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正費力地推著攤車。男人臉上的胡子刮得很干凈,眼睛細長而明亮,他的手也又細又長,完美得像是細心雕刻出來的藝術品。只是他的腳下卻有些不方便,一高一低的,竟然是個跛子。
“梓榮,我來推吧。”被稱為梓榮的男人身后是個二十來歲的少婦,她隨意披散著長發(fā),不施粉黛的瓜子臉白凈而嫵媚。夜風吹起她鬢腳垂下的秀發(fā),露出一條猙獰可怕的刀疤。
“沒事,我能行。你累了一天,先歇歇吧。”男人笑著推開少婦扶車的手,他笑起來細長的眼睛彎成兩個月牙,牙齒雪白而整齊。
兩人合力推著攤車,前方突然傳來喧鬧的喊殺聲。
男子向前方看了看,皺著眉頭將攤車推到街邊停下,準備讓那些人過去。
“咦,那不是梓鈞嗎?”少婦驚訝地指著跑在最前面的少年。
男子定睛把人看清,突然拔出火爐的封蓋,將里面通紅的火炭全部倒進一個鋁鍋里,同時把一只本來就滾燙的火鉤插到炭火中。
等王梓鈞跑近,男子突然喊道:“梓鈞,過來!”
王梓鈞一愣,隨即喜道:“大哥!大嫂!”
這男子正是王梓鈞的大哥鐵豹子王梓榮,少婦是王梓榮的女人——竹聯(lián)十三妹中的老七,血鳳吳曉珍。
王梓榮一手提著裝滿炭火的鋁鍋,里面還插著一把快要燒紅的鐵鉤子,一瘸一拐走上前去,朝對面的太保喊道:“哪條路上的兄弟?追我弟弟有什么事?”
“去你媽的,死跛子!四海幫辦事,不想死快點滾開!”那個最先被王梓鈞刺傷的人看樣子是這些太保的頭目,此時肩膀上用白布包著傷口,一臉猙獰地走過來。
“啊,原來是四海幫的大哥,真抱歉!”王梓榮笑嘻嘻地走過去。
吳曉珍抽出攤車里用來切魷魚的菜刀,朝王梓鈞丟了個眼神,也跟了上去。
王梓鈞想要逃跑,但沒想到自己第一次見面的大哥大嫂猛成這樣,居然主動朝幾十人沖過去。
等王梓榮走近的時候,對方突然有一人面露驚容,大叫道:“小心,是跛豹子!”
就在那人說話的瞬間,王梓榮突然把燒紅的鐵鉤取出,裝滿炭火的鋁鍋扔向了對面。
“啊!”亮紅色的炭火漫天紛飛,不少落到太保們的頭發(fā)上、臉上,發(fā)出“呲呲”的聲音。王梓榮手持著燒紅的鐵鉤,跛著腳就殺進了人群,通紅滾燙的鐵鉤子照著腦袋亂抽。
王梓鈞的大嫂吳曉珍在自己男人動手的瞬間,提著菜刀就沖了上去,唳叫著瘋狂劈砍。
王梓鈞目瞪口呆地看著大殺四方的大哥大嫂,想了下,只能硬著頭皮提著西瓜刀反身沖了回去。
……
吳敦帶著人一路狂奔,他娘的四海幫居然敢?guī)藳_進了西門町。
西門町可是竹聯(lián)幫的地盤,而且油水又多,哪里能放任四海幫的人撈過界。
雖然竹聯(lián)幫現(xiàn)在正在走下坡路,雖然西門町本就是從四海幫手里搶過來的地盤,但鴨霸子(陳啟禮)蹲班房前把西門町交給自己管理,就絕對不能出現(xiàn)任何閃失。
一路追過來,街巷里一片狼藉。吳敦抓住街邊的小販一問,才知道四海幫幾十人過來居然是在追殺一個年輕人。
“敦哥,前面有人和四海幫打起來了!”一個前哨小弟跑過來說。
吳敦抽出一把尺二刀片,沖在最前面吼道:“干死四海幫的狗雜種!”
“干死四海幫!”吳敦身后二十多個竹聯(lián)幫成員跟著大吼。
等跑得近了,吳敦才看清前邊居然是幾十人圍著三個人在砍。那三人二男一女,背抵著背,沉著地應付著四面的敵人,雖然時不時被砍中,卻牢牢地堅守在原地,而地上卻被他們?nèi)丝撤耸鄠€。
“是豹子哥和珍姐!”眼尖的小弟喊道。
吳敦一聽是王梓榮,不由想起了三年前的香港之戰(zhàn),頓時血液上涌,腳下速度更快,帶著小弟就殺過去。
香港之戰(zhàn),又叫香港西餐廳之戰(zhàn),是竹聯(lián)幫從學生幫派過度到社會幫派的轉折點。
香港西餐廳不在香港,也非真正的西餐廳,而是臺北中山北路那邊的一家夜總會。中山路一帶是塊肥肉,油水豐厚,一向由地方角頭幫派牛埔?guī)桶殉帧?
后來竹聯(lián)幫為了尋求發(fā)展,陳啟禮親自去香港西餐廳當經(jīng)理看場子,這引起了牛埔?guī)偷牟粷M。一天晚上,牛埔?guī)蛶装賯€人沖來,手里還拿著土制炸彈,而陳啟禮這邊只有十多個人,人手一把刀。
包括吳敦和王梓榮在內(nèi),竹聯(lián)幫十多個兄弟抱團守在門口,血戰(zhàn)近一個小時。最終結果是牛埔?guī)蛶资吮豢硞O碌臄?shù)百人被趕來救援的一百多竹聯(lián)幫眾殺跑,而竹聯(lián)幫這邊居然只有吳敦受了輕傷。
此戰(zhàn)之后,竹聯(lián)幫成功入主中山北路,作為此戰(zhàn)統(tǒng)帥的陳啟禮也因此聲名鵲起,被推舉為竹聯(lián)幫總堂主。
“豹子哥,我來了!”吳敦遠遠地就興奮地大吼道。
吳敦被人稱為笑面虎,是因為他平時都是一臉憨笑,心底卻鬼得很;而他還有一個名號叫做鬼見愁,卻是因為他經(jīng)常不按規(guī)矩辦事,是個人來瘋的性格,辦起事讓敵人常常頭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