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裡,Alessandro Morsut便帶著她回到了羅馬。
她從汶軒墓前帶回了花朵,花香清越,枝葉妖嬈。她把它們風乾,用一種又一種的藥水浸泡,讓它們得以保存那樣美麗的姿態(tài)和淡淡幽香。
她將花朵繡成香囊,密密縫織,貼身帶著,每一個日夜。
Alessandro Morsut自是知曉這一切的,卻並不干涉,只是在夜裡,擁著她入睡的時候,手指會若有似無的劃過她的心口,香囊的位置。
他是待她極好的,她知道,爲了她的淺淺一笑,他可以做很多的事情,不動聲色。
一個人的時候,她會伸手握住心口的香囊,微微的笑,不會太久了,她對自己說。
猶記得那天晨落離開的時候,說的最後一句話,他說,如果這一切如你所說,都是你早就設計好的,我真希望你的那些痛苦,和每一個脆弱的神色也是假的。
她微微一笑,沒有回答他,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那些痛苦絕望太過真實,一幕一幕,歷歷在目,有時,連她自己也快要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做戲,還是單純的想要流淚。
今天是Alessandro Morsut的生辰,盛況空前。
他在清晨的時候喚醒她,面上的神情極爲和悅,他親自爲她換上了衣裳,質地和款式一看便知絕非尋常,她從未見過,卻異常的合身。
他喚了人來幫她梳洗化妝,自己在一旁含笑看著,就連眉目,亦是淡淡帶笑。
她從鏡子裡面看到煥然一新的自己,有太久沒有好好裝扮,這樣一看,美麗得竟有些不像是真的。
他眼裡的驚豔神色並不加掩飾,走上前,輕而纏綿的吻落在她裸露的頸間,久久不肯離開。
過了半晌,他才流連的擡頭,接過一旁女僕遞過的黑色匣子,打開,裡面靜靜躺著的鑽石吊綴熠熠生輝,沉澱著歲月的優(yōu)雅,又閃耀著難以磨滅的永恆光芒。
汶希一眼便看出了它的價值連城,所以,當Alessandro Morsut欲幫她戴上時,她略微的偏過了頭,微微搖頭道:“太貴重了。”
“的確,這可是我Morsut家族的傳家之寶,” Alessandro Morsut微笑著親手將吊綴戴到了她的發(fā)間,不去理會她那些微的抗拒,他看著那些古老而璀璨的鑽石在她光潔的額際盈然有光,心情無端的柔和滿足,他俯身在她耳邊微笑著呵氣:“可我只想給你。”
看了一眼她不自然的神色,他大笑著放開她,一面在下人的服侍下穿好外套,然後伸手來牽她的手:“我要你和我一起接受世人仰望的祝福。”
汶希卻並沒有伸手給他,她的面色幾分遲疑幾分神傷,卻終於只是安靜的垂眸,聲音極輕:“我不想去。”
Alessandro Morsut笑容微凝,卻並沒有生氣,只是有些擔憂,這些日子以來,但凡他開口,她即便再不情願,也很少會有拒絕的,像現(xiàn)在這樣,還是第一次。
他擡起她的下巴,看著她的眼睛柔聲問:“告訴我爲什麼。”
她避開眼去,抿著脣不肯開口。
就這樣僵持了好一陣,終是他輕嘆一聲,放開了手。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起身,獨自往門外走去。
手指握上門柄的同時,他聽到她的聲音輕輕的響在身後,帶著些微的遲疑:“這樣的場合,避不開Giulia的,我,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他的心中,有莫名情意輾轉而過,走過去,從身後將她輕輕擁在懷中,靜了一刻,然後他開口:“汶希,你知道,現(xiàn)在局勢雖定,但人心未服,我不可能和Giulia離婚……”
她震驚的回頭,剛想說話,卻被他止住,他定定的看著她,擁著她的手也不自覺的加大了力道:“現(xiàn)在,除了婚禮,除了名分我什麼都可以給你,而我向你要的,只有時間。汶希,我要你給我時間,處理好這一切,不會太久的,我保證……我還要你給我時間,等我讓你愛上我……”
話語的餘音,消散在他糾結的吻中。
待到他終於肯放開她,她在他懷中,看著他,安靜開口:“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的,姐夫。”
“你想不想要是一回事,我願不願給又是另一回事,”他笑了一笑:“你也用不著刻意提醒我身份這回事,還不明白麼,在這裡,你唯一的身份就是我的女人,再沒有其他。”
他在她臉上親了一下,然後放開她起身:“你想去哪裡讓晨落陪著,我會盡早回來的。”
她看著他的背影消失,沒有說話。
晚上的時候,Alessandro Morsut回來,儘管已經儘可能的抽身,但總有太多的情面需要轉圜,回到房間的時候,已經接近午夜。
他看著她幾乎沒有變過的姿勢,心微微的一緊,上前圈住她冰涼的身子:“晨落說你一整天都待在這裡。”
她聞到他身上的酒味,微微掙開他的懷抱:“我去幫你放洗澡水。”
他卻一用力,緊緊攬住她,不肯放手。
房間裡光線很暗,只有月光灑下淡淡的銀紗,他沒有開燈,亦不說話,只是靜靜的摟著她,然後一整天的那些倦怠乏意,便奇蹟般的,一點一點開始消散,從未有過的安定寧和,就這樣縈繞於胸。
“生日快樂。”黑暗中,她的聲音如光亮一般輕盈綻放。
Alessandro Morsut緩緩的擁緊她,過了片刻,纔再開口,聲音輕而沉沉:“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禮物。”
汶希靜了片刻,然後轉頭看他,他冰藍的眼底仿若月光下的深海,溫柔得醉人。
她遲疑了片刻,輕輕的仰頭,印上他的脣。
Alessandro Morsut心神一震,旋即反客爲主,開始激烈的吻她,他的雙手緊擁著她,帶著不敢置信的喜悅,幾欲成狂。
空氣中的溫度陡然升高,而Alessandro Morsut在自己的理智尚未完全潰塌之前,強迫自己停下這個差點點燃一切的吻,然而,緊繃的身子和額頭上的汗水卻昭示了他的隱忍。
汶希擡手,想要幫他擦去那些汗滴,卻在觸碰到他的那一瞬,被他緊緊的握住了手。
他的聲音緊繃,聽來幾乎有了些咬牙切齒的意味:“你再動我可就不管會不會嚇到你了。”
他迅速的放開她,雙手收緊成拳,藏於身側,起身,正欲到浴室衝冷水澡,卻被身後一雙柔夷握住了手。
Alessandro Morsut苦笑,或許放她在身邊是個錯誤,再這麼下去他遲早要憋出病來。
他渾身緊繃,一動也不敢動,啞著聲音開口:“放手。”
汶希卻並沒有放開,纖柔的手指輕輕摩挲著他的手背,微微顫抖。
他驀地轉身,猛然拉過她,就勢壓到了牀上:“聶汶希,你逼我的……”
她的容顏在月色中有著模糊的美麗,聲音輕淺而顫抖:“我想要送你一件禮物。”
他的眸光轉深:“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她沒有說話,一咬牙,閉上眼就伸手去勾他的頸項。
他的雙手,帶著燙人的溫度扶弄著她纖柔有致的身體,而她在黑暗中,緩緩微笑。
枕頭下,冰涼的匕首瑩然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