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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近日,中國軍艦與英國航空母艦在英國樸茨茅斯附近的大西洋海域成功進(jìn)行了非傳統(tǒng)安全領(lǐng)域的軍事演習(xí)…… 俄羅斯軍方11日宣稱,該國成功測試了世界上威力最大的常規(guī)**……以色列計劃採購200枚最新型雷神公司研製的AIM-120C-7先進(jìn)中程空對空**,潛在的交易額大約有1.71億美元。”

安然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十點整,她放下手中的報紙,敲門聲也如約響起。

她起身開了門,接過對方手裡的溫水和藥,走到房中央,紅木牀上躺著的老者身邊,語調(diào)輕柔:“首長,該吃藥了?!?

來到這個幽靜而門禁森嚴(yán)的院落做看護(hù)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猶記得她被選中後那一系列嚴(yán)格而複雜的培訓(xùn)和檢查、保密工作。

那時的她,並不知道自己的病人會是眼前這一個,中國政壇權(quán)力中心的人物,即便已經(jīng)退休很久,他的影響力如同他的名字一樣,一直不曾淡出人們的記憶。

來的時候心中總是有些怯然,想著這樣的高層,就算再平易近人,骨子裡總有幾分氣勢,再加上年歲大了,行動不便,回想起過去指點河山的崢嶸歲月,總會有些英雄遲暮的不甘,她在療養(yǎng)院的時候,就常碰到這樣的老者,性子乖僻而易怒。

卻不想這一位卻是極好相處的,他不大說話,寡言而從不挑剔,他的妻子已經(jīng)離世,只餘一個女兒,是極孝順的,幾乎每天都來看他,顯而易見,對他既敬且愛。

然而,或許是因爲(wèi)從小家教森嚴(yán)的緣故,總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不會特別親近,更別提撒嬌什麼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爲(wèi)這樣,每次她來的時候,他也並沒有特別的高興或者別的情緒。

仍然有很多的電話打過來。

問候致意的,一般都有他的秘書幫忙回覆,卻仍有不少需要接進(jìn)來,幾乎都是現(xiàn)任高層請示諮詢的。

他接這些電話的時候語氣流利,思維清晰,只有這時,安然才深刻的感受到,這個安靜寡言的老者,就是當(dāng)年指點江山的人物,而只有這時的他,才真真切切的和她幼年從電視中得到的記憶重合,書生意氣,揮斥方遒。

而掛了電話,他又重新靜默下來,彷彿剩下來的時間那麼長,只是爲(wèi)了等待那最後一天的到來。

她知道自己絕不該這樣想的,可是從他安詳平靜的眼底,她可以解讀出的,卻並不是恐懼,反而有著些許期待,一直是這樣,只除了,那個叫聶湛的男子過來的時候。

她第一次見聶湛的時候,他身邊有羅瑞陪著,並不是休息時間。

周圍的警衛(wèi)想是之前極熟悉二人的,態(tài)度恭敬,一路放行。

她看著羅瑞對他的態(tài)度,不由得暗暗心驚。

能讓國務(wù)委員如此這般,這樣的人必定不是常人,可是她又清楚的記得,自己絕沒有在電視或者報刊上見過他。

不由得細(xì)細(xì)看了那人一眼,這一眼,只看得雙頰生緋,不自覺亂了心跳,連忙垂下眼睛,不敢再看。

和羅瑞一道關(guān)門離開房間的時候,聽到老者微微顫抖的聲音,他喊他,聶湛。

不由得又回頭看了一眼,老人向來靜默的臉上,竟然透著幾分歡喜的神色,彷彿只有此時此刻,才真正是生有可戀。

關(guān)了門,卻關(guān)不住自己的心。

他不常來,有時有羅瑞陪著,更多的時候是他自己一人。

她記得他的名字,記得他身上那股冷頹的氣息,記得他的每一個點滴,每一次見面,都是那樣的卑微而歡喜。

儘管,他一次也不曾好好看過她,有時面對面的遇到,雖然他會簡單利落的點頭致意,可她確信,他根本不會記得她,他眼裡的冷頹和漫不經(jīng)心太甚。

不是不懊惱的,自小她就知道,自己長得很好,再加上不錯的家世,一直活得衆(zhòng)星捧月一般,被如此的輕待,只怕是第一次。

可是,偏偏又那樣的怨不起來,只覺得理所當(dāng)然,那樣的男子,出色到,只一眼,便足以讓周圍一切失色。

想盡辦法想要知道關(guān)於他的消息,他的職業(yè),他的生活,還有,他喜歡的女子。

她常常在想,該是怎麼樣的人,才能讓他上心,或許,根本就不會有,而若是有,那個女子,又該是怎樣的幸運。

卻總不能夠,於是越發(fā)的好奇,也無可避免的,一天比一天陷得更深,這一切,卻又是如此的心甘情願。

“小安?!?

直到老者的聲音靜靜的響起,她才驚覺自己走神太久,慌忙接過他手中的水杯,連聲道歉。

老者卻並不以爲(wèi)意,只是默然的看著窗外,良久,低低一嘆:“下雪了?!?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安然連忙應(yīng)道:“是。首長,您覺得冷嗎?需要我把暖氣開大一點嗎?”

老者只是搖頭,像是想起了某些遙遠(yuǎn)的回憶,面色竟然有些惻然。

她又問:“首長,那我繼續(xù)給您讀報,好嗎?”

他卻只還是搖頭,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

安然不敢做聲打攪,正待關(guān)門離開,卻聽見他喚住她:“小安,麻煩你推我到二樓盡頭的那間房。

那間房,從她到這裡開始,就一直鎖著,從未開過。

此刻,警衛(wèi)員手裡拿著鑰匙,開了門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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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的藍(lán),便這樣不期然間,撞滿眼簾。

安然詫異得開不了口,從來不知道,這幢質(zhì)樸幽靜的房子裡面,會有這樣的一個色調(diào)明亮的房間,滿室的藍(lán),細(xì)看之下,竟然全是油畫,畫者想是偏愛藍(lán)**調(diào),所有的畫,全是以深深淺淺的藍(lán)色打底,裝幀精細(xì),掛滿四壁。就連地毯,也是一片湛藍(lán)。

然而,最叫她詫異的,卻不是這一室的藍(lán),而是放滿屋子的,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銀製餐具。

說是餐具,其實也不盡然,因爲(wèi)在一室長長的陳列矮櫃裡,擺放著的,只有銀叉,精緻的,美麗的,粗略看下,已有上千的數(shù)量。

她從不知道眼前的老者竟然有收集銀叉的嗜好,外界也從未提起過。

恍惚猜疑之間,聽見他的聲音靜默的響起:“我想一個人待一會?!?

聲音裡竟然透著些許蒼涼和悵然。

安然不敢多說,關(guān)門離開了。

他靜靜的看著一室的湛藍(lán)和銀光。

窗外,有雪花,大片大片飄下。

那一日,也是這樣大的雪,他遇見她。

他之醉,至今不醒。

她之劫,從此不復(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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