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家類似于家庭旅館的小酒店,在五環外,算得上是在郊區了。雖然大門上掛著三顆星,但是設施與服務根本達不到星級酒店的標準。經過大堂時,徐曾匯朝坐在柜臺后面的服務員看了一眼。
他在這里寫了一個房間,隔三岔五來一次,服務員都認識他。只是在服務員看來,他是來自外地的某個小商人,或者是某家企業駐京辦事處的工作人員,沒人能想到他是國安部副部長。
徐曾匯進了樓道,他的房間在三樓。
雖然酒店里有電梯,但是始終處于“維修之中”。因為房價相對便宜,所以旅客沒有理由抱怨。
走到房間門外,徐曾匯停下了腳步。
鎖孔的角度與上次離開時一樣,地毯的一角也夾在門縫里。因為是長住,所以服務員從不為他打掃房間。這也是他提出的要求,理由是房間里有不能翻動的公司物品,酒店的服務員自然樂得清閑。
開了門,徐曾匯進了房間,順手關上了門。
天還沒亮,又拉上了窗簾,所以房間里的光線很暗。與大多數酒店的標間一樣,這個房間進門后是一條兩米左右的過道,衣帽柜在右手邊,左手邊是衛生間,再往里就是十多平方米的臥室。
把外套放到門邊的衣帽柜上,徐曾匯才打開過道里的燈。
燈亮的剎那間,徐曾匯的第一反應是去拔槍,只是他立即放棄了這個尋死的念頭,把手放在了身前。
放在角落的椅子上坐著一個人,手里拿著一把裝了消聲器的手槍,而且槍口朝著他。
他一直沒有動,而且外面的路燈燈光斜著從窗簾的縫隙里照進來,所以徐曾匯沒有在進門后看到他。
“你逃得挺快的,我只等了你五分鐘。”
“你是來殺我的?”徐曾匯控制住了情緒,現在驚慌也沒用。如果對方要殺他,會在他進門的時候開槍。
“坐下吧。”那人揮了揮手槍,讓徐曾匯坐到床沿上。
“誰派你來的?”徐曾匯沒有反抗,走過去坐了下來。
“你很快就會知道。現在,舉起右手,用左手把別在后腰上的手槍拔出來,用兩根手指夾住握把,動作慢一點。”
徐曾匯遲疑了一下,不過還是照做了。
對方知道他的槍別在后腰上,知道他習慣使用右手,還知道用兩根手指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迅速握槍開火。這意味著,對方不但是一名經驗豐富的殺手,或者類似的角色,還非常了解他。
“很好,把手槍放到床的另外一邊。”
在徐曾匯把手槍放下后,那人站了起來,拿走了手槍,只不過一直看著徐曾匯,沒有半點大意。
徐曾匯注意到,他戴著白色手套,很薄的那種。
揣好手槍,那人把兩個塑料索套丟到徐曾匯旁邊。“用這個把自己綁上。先綁腳,再綁手,用嘴咬住拉緊。”
“你要殺我的話,那就爽快點,何必這么費事。”嘴上這么說,徐曾匯還是把索套綁在了手腳上。
“在你駕車離開總部的那一刻,你就應該知道,你必須死,誰都救不了你。”
“如果留下,同樣是死路一條。”
那人笑了笑,走過來拽了下徐曾匯手腕上的索套,確認綁緊了,才從褲包里掏出一只手機。
“是我,已經逮住他了……都處理好了……好,我讓他接電話。”
那人開啟了免提功能,然后把手機放到電視柜上。其實不用聽,徐曾匯都知道電話那端是方振國。
開始的時候,徐曾匯認為他是軍情局的人。在他說出必死的那番話后,徐曾匯馬上推翻了這個判斷。軍情局的人需要的是找到核彈頭的線索與對付國安部的證據,只會逮捕他與審訊他,不會殺他。
除了軍情局的人,會在這個時候找上門來的,只有方振國派來的人。
這個時候,徐曾匯反到希望找上門來的是軍情局的人,因為可以拿掌握的情報跟他們做交易。
暗自嘆了口氣,徐曾匯開口說道:“老方,是你吧?”
“小徐,你很聰明,也很有才能,但是讓我非常失望。沒想到,你竟然會叛逃,會出賣自己的祖國。”
“出賣自己的祖國?”徐曾匯笑了起來,笑得很瘋狂。“方部長,你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臉紅?”
“你應該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恥。”
“羞恥?方振國部長,雖然你的年紀不小了,但是沒有得老年癡呆癥,你怎么就這么健忘呢?沒錯,當初是我提出了行動設想,但是在制訂具體方案的時候,我發現了問題,竭力反對,還跟你據理力爭,可是你根本沒有把我的反對意見聽進去,一力促成采取行動,才有了現在這種不可收拾的局面。”
“你認為,局面已經發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保全公司死了那么多人,你認為元首會善罷甘休?核彈頭已經在巴基斯坦引爆,你認為巴基斯坦當局會就此罷手?雖然納坦茲落網了,軍事政變已經失敗,但是阿齊茲肯定會追捕殘黨,查清楚整件事。沒錯,伯納德什么都不知道,克拉克逃走了,李瑞佳死了,可是軍情局會追查下去,直到查出罪魁禍首。其實我也很了解楊懷烈,哪怕只剩一個疑點,他都會追查到底,絕對不會半途而廢。我知道你為什么叫我去你的辦公室,所有線索到我這里就終止了,只要我死了,沒人能查到你的頭上,只會認為我通敵叛國,協助中央情報局暗中支持恐怖組織發動襲擊。這也是你的善后安排,到時候你用那枚核彈頭邀功,任何人都無法說你的閑話。我早就看透了,在幾個月前,在你決定采取行動的那一天,我就知道,在你眼里我是個隨時可以犧牲與拋棄的棄子。棄車保帥這樣的事,每個人都會做,而且你比其他人更擅長。”
一口氣說完,徐曾匯突然覺得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過了好一陣,方振國才說道:“難道你沒想過,會有另外一種結果嗎?”
“方部長,方振國大部長,你認為,我會相信你說的話嗎?沒錯,你也許做了另外一種安排,比如把我派往某個分局,偽造我不在總部的證據,然后找兩個潛伏在總部的間諜當替死鬼,把責任推到某個國外情報機構頭上,到時候皆大歡喜。但是你會放過我嗎?你會讓我多活幾年,免得因為我的死讓你受到懷疑。等上三年到五年,在人們忘記了這件事情,在風平浪靜后,我會在大街上被某個醉鬼駕駛的轎車撞死,或者在家里被泄露的煤氣癟死,或者突然心臟病發作。總而言之,我終究會死得不明不白,沒有任何在乎,沒有任何人會聯想到現在發生的事情。”
“你確實很聰明。”
“方大部長,殺了我,你也會倒霉。”
“你說的是藏起來的那些證據?”
徐曾匯微微一愣。這時候,拿槍指著他的那個人掏出一只電子錄音筆,在他面前搖晃了幾下。
“其實,你做的事情對我來說根本不是秘密。早在幾個月前,在你暗示我,事成之后推薦你接任部長而我沒有當即答應的時候,你的神色就告訴我,你不但不值得信任,還會在某個時候背叛。”
“你……”
“從那一天開始,我就在留意你、關注你、監視你。當你開始搜集證據,我的判斷得到了證明。”
“你……你早就知道了?那你為什么……”
“因為你還有利用價值,至少在事發之前,你不會背叛我,還會聽從我的命令,為我做很多事情。”
“方振國,你……你的城府太深了。”
“干我們這行的,沒點城府早就完蛋了。其實,即便到現在,你依然有價值,而且我會充分利用。”
“你……”
“這件事只針對你個人,我不會為難你的家人。當然,前提是你沒有逼我這么做,所以你最好合作點,別增添麻煩。”
“方振國,你……你太狠毒了。”
“好了,處理掉他。”
電話掛斷,那個人收起了手機。
“你要干什么?”
那人沒有回答徐曾匯的問題,直接扼住他的脖子,讓他昏了過去。
沒過多久,徐曾匯醒了過來。
他驚訝的發現,右手握著手槍,食指壓在扳機上,只不過槍管塞在自己嘴里,而且夾住食指的一塊金屬片正在使勁往下拽,迫使食指的第二關節彎曲,也就是扣下扳機,射出槍膛里的子彈。
那個人就站在他面前,左手抓著他腮幫子,右手拽動連在金屬片兩端的繩索。
徐曾匯立即明白過來,那個家伙在制造他自殺身亡的場面。
房間里已經收拾干凈,他已經抹掉了來過這里的痕跡。迫使徐曾匯扣下扳機,他就會離開這里。他肯定是一名高級情報人員,由他布置的現場,即便是經驗豐富的刑警也找不出半點問題。
“你是個聰明人,事已至此,掙扎是沒有用的。為你的老婆與女兒想想,掙扎反抗只會連累她們。”
徐曾匯的意志崩潰了,他不想死,但是他更不想連累家人。
也就在這個時候,房門被敲響了。
那人遲疑了一下,把手槍從徐曾匯手里取了出來。手槍沒有裝消聲器,自殺的人不會為手槍安裝消聲器。
“老實點,想想你的妻子女兒。”
徐曾匯咬緊牙關點了點頭。
房門又被敲了幾下,外面的人沒有離開。
那人揮了揮手槍,示意讓徐曾匯開口。
“誰?”
“徐先生,你訂的早餐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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