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天，航班失蹤就已鬧得沸沸揚揚。

到第二天，世界各國的新聞媒體都做了報道，搜尋工作全面展開，只是主要搜尋區域在南海與泰國灣。按照越南當局提供的線索，南海上有一條不明油污帶，而且挨著hm730航班的航線。中國、越南與馬來西亞向該海域派遣了大量搜救船只與飛機，泰國、美國與俄羅斯也趕來湊熱鬧。

唐旭宸與歐陽鳳鳴乘坐的專機回到北京時，已經是次日凌晨。

前來迎接他們的不是田皓桐，而是一個陌生人。

“他是誰？”

歐陽鳳鳴搖了搖頭，他也不認識那個家伙。

唐旭宸很是頭大，他早就叮囑了田皓桐，此事得盡量保密，而保密的第一原則就是盡可能的減少知情者。

“走吧，既然回來了，不管他是誰，總不能呆在飛機上吧。”

歐陽鳳鳴提起裝了幾件換洗衣物的行李包，首先走出機艙。

前來迎接的是一個中年人，看上去約莫四十歲，相貌平平，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身材勻稱，西裝革履。

一名非常典型的情報人員。

歐陽鳳鳴迎了上去，還主動伸出手。雖然不認識他，但是能到這里來的，肯定是高級情報官員。

他跟歐陽鳳鳴握了手，卻沒有開口問好，只是點了點頭，而且一直盯著唐旭宸。

唐旭宸心里有點發毛，因為他覺得對方的目光很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見過，而且沒有半點善意。

只是，唐旭宸仍然伸出手來。

握手是最基本的禮儀，也是最基本的禮貌。

他也伸出手來，卻沒有跟唐旭宸握手，而是朝著唐旭宸的下巴打了一拳。

動作非常快，唐旭宸來不及做出反應。

歐陽鳳鳴嚇了一跳，立即伸手拔槍。

“歐陽，不管你的事，最好別插手！”

聽到這話，準確的說是他的嗓音，歐陽鳳鳴又是一愣，將拔出的手槍又插了回去。

他的相貌變了，聲音卻沒變。

他就是木林森！

“老木？”唐旭宸也聽了出來。

“很意外吧？”

唐旭宸揉了揉臉，木林森的那一拳很有勁。

“這不是為了你朝我開槍，而是一直瞞著我！”木林森指了唐旭宸一下，說道，“就算你是好意，也不應該一直瞞著我。”

“老木，菜菜子……”

“上車。”

唐旭宸暗自嘆了口氣，該來的還是來了。菜菜子的死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他遲早得面對木林森。

三人上了車，歐陽鳳鳴很自覺的坐到前排位置上。

“老木，其實菜菜子的死……”

“菜菜子還活著。”

歐陽鳳鳴一愣，難以置信的看著“改頭換面”的木林森。

其實，為菜菜子的死內疚的不僅僅是唐旭宸，還有歐陽鳳鳴，因為與搭救他有關。如果不是為了救他，木林森不會“叛變”，唐旭宸也不會“變臉”，自然不會牽扯到菜菜子，也不會害死菜菜子。

木林森掏出錢包，遞給了歐陽鳳鳴。

打開看了一眼，歐陽鳳鳴把錢包遞給了唐旭宸。

里面夾著一張照片，上面的女人正是菜菜子，而且抱著一個半歲大的孩子，從衣著上看應該是個男孩。

“這是……”

“三個月前拍的。”木林森掏出香煙，把錢包從唐旭宸手上拿走了。

唐旭宸看著木林森，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當初那個……”

“房雅婷。”

“誰？”歐陽鳳鳴鎖緊眉頭。

“三年多前，在美國行動時，她曾經裝扮成我的女朋友，讓我回到菜菜子身邊。為了考驗我，菜菜子讓山口達也帶我去殺她，還讓我埋了她。當然，她沒死，還在事后送菜菜子離開美國。”

“到底是怎么回事？”唐旭宸想了起來。

“當初，到了華雷斯之后不久，我就發現弗蘭克也在墨西哥，而且通過帕多佐為東伊斯蘭圣戰軍提供支持。”

唐旭宸沒有吭聲，因為木林森提到過這件事。

“隨著調查深入，我發現，弗蘭克不但把帕多佐當成賺錢的工具，還讓他做了很多見不得光的事情。根據楊局提供的情報，弗蘭克已經脫離中央情報局，卻沒有終止針對我國的陰謀行動。”

“然后呢？”歐陽鳳鳴問了一句。

“了解得越多，我與楊局越發相信，弗蘭克正在策劃一起恐怖襲擊，而且很可能牽涉到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木林森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為此，我跟楊局都認為，應該把調查此事當成重點。歐陽，不是針對你，也不等于你不重要。在國家利益面前，我們每個人都有自我犧牲覺悟。”

歐陽鳳鳴勉強笑了笑，說道：“其實，弗蘭克讓我活著，也與此有關。”

唐旭宸的眉頭微微跳了幾下，歐陽鳳鳴的這句話很好理解，即弗蘭克想通過他了解中國情報安全系統的漏洞。

“總而言之，我們調整了行動部署，但是要想深入調查，必須具備兩個條件。”

“什么條件？”唐旭宸問了一句。

“第一，帕多佐無人可用，不得不用我。”木林森笑了笑，說道，“這很好理解。弗蘭克脫離了中央情報局，即便能使用一些中央情報局的人，也無法調動中央情報局的資源，因此才依靠帕多佐，由帕多佐提供資金，通過帕多佐聯系雇傭兵等形形色色的人物。只是在重要行動上，肯定要用帕多佐的人。如果帕多佐無人可用，即便弗蘭克不相信我是叛徒，也只能使用我。達到這個目的很簡單，我一直在暗中對付帕多佐的人，特別是他的得力手下，讓他無人可用。”

“第二個條件呢？”歐陽鳳鳴問了一句。

“得到帕多佐與弗蘭克的信任，特別是弗蘭克的絕對信任。”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對，確實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得創造條件，還得等待時機。”

“什么意思？”唐旭宸鎖緊了眉頭。

“在無人可用的時候，帕多佐肯定會向弗蘭克推薦我，讓我參與行動。為此，弗蘭克肯定會設法搞清楚我是否真的背叛了軍情局。顯然，要想搞清楚這個問題，有一個非常簡單有效的辦法。”

“把菜菜子帶到你面前，看你的反應。”歐陽鳳鳴說了一句。

木林森點了點頭，說道：“考慮到這一點，我跟楊局都認為，得找人頂替菜菜子，不然肯定會穿幫。不管怎么說，菜菜子是平民，不是情報人員，即便能做到臨危不亂，也未必能扮演好角色。到時候，她很可能手足無措。要是被弗蘭克識破，我們都得死，而且連掙扎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最重要的是，菜菜子的經歷與她要扮演的角色并不一樣。”

木林森嘆了口氣，說道：“關鍵就在這里。名義上，在我‘叛變’之后，她被軍情局軟禁起來。可是實際上，她一直得到軍情局保護，沒有被軟禁，也沒遭到拷問，甚至沒有吃半點苦頭。要是落到弗蘭克手上，她很可能把這些全都交代出來，而我的真實身份就會被弗蘭克知道。”

歐陽鳳鳴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唐旭宸沒有吭聲，他也想到了這個問題。

“當時，房雅婷正在做整容手術，而且參與了我們在美國的行動，也愿意協助我調查弗蘭克。”

“她是自愿的？”

木林森點了點頭，說道：“楊局征求了她的意見，她答應裝扮成菜菜子。”

“可是……”

“當時，我跟楊局都認為，即便弗蘭克派人抓走了裝扮成菜菜子的房雅婷，只會用她來挾持我，從而控制我。不管怎么說，如果‘菜菜子’死了就無法控制我，更不可能讓我給他們賣命。”木林森長出口氣，說道，“哪想到，事情發展得太快了，而且帕多佐并不是沒有可用的人。”

唐旭宸微微一愣，明白了木林森的意思。

顯然，“可用的人”就是唐旭宸裝扮的岡薩雷斯。

“此外，帕多佐與弗蘭克從沒有相信過我，甚至早就知道我不是叛徒。從后來發生的事情來看，他們甚至知道我去華雷斯是為了尋找歐陽，因此用歐陽的行蹤釣著我，引開我們的注意力。”

唐旭宸與歐陽鳳鳴都暗自嘆了口氣，這確實是事實。

通過利用木林森，弗蘭克非常成功的吸引了軍情局與國土安全局的注意力，讓中國情報安全機構認為他是下一輪恐怖襲擊的幕后主使，從而傾盡全力搜尋他，放松了在其他方面的警惕性。結果是，展鵬圖與拉提夫成功潛入中國，在北京與上海發動恐怖襲擊，差點釀成難以彌補的災難。

說白了，自始至終，弗蘭克都在利用木林森。

至于接下來的事情，就很好理解了。

行動開始前，弗蘭克讓帕多佐找一個可靠的人去綁架“菜菜子”，而帕多佐選擇了裝扮成岡薩雷斯的唐旭宸。名義上，弗蘭克是要用菜菜子考驗木林森，其實是想用這個機會完成最后的使命。

弗蘭克肯定知道在帕多佐身邊還有中國情報人員，只是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也就故意導演了這出慘劇，通過這個潛伏的中國情報人員引起中國情報安全機構注意，讓中國情報安全機構盯住墨西哥的大毒梟，而不是盯住緬甸。以當時的情況來看，他甚至想借此機會引出潛伏的中國情報人員。

從綁架“菜菜子”，到殺害“菜菜子”，都是在釋放煙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