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落S-72直升機的是高射炮，只是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唐旭宸、歐陽鳳鳴、李金明與樓頂上的特種兵都沒有反應過來。此外，S-72直升機在直飛，根本沒有發現危險，也就沒有機動規避。那門高射炮只打了一個短點射，唐旭宸察覺到的閃光就來自高射炮射出的幾枚曳光彈。

等他回頭轉身的時候，炮彈已經擊中直升機。

“不……”

隨著一聲撕心裂肺般的慘叫，巖崎智子朝著南面的護欄沖了過去。

“攔住她！”

在唐旭宸喊出來之前，李金明就從側面沖了上去，一把抱住巖崎智子，將她摁在了地板上。

“放開我，放開我……”

巖崎智子拼命掙扎，她明顯是不想活了。

“把她帶下去，不要讓她自殺。”唐旭宸把兩名特種兵叫了過來。“如果她還是這樣，沒有冷靜下來，就給她打一支鎮靜劑。”

兩名特種兵沒多羅嗦，過去把巖崎智子拖走了。

“有這個必要？”歐陽鳳鳴這時候才說了出來。

“你說呢？”唐旭宸知道歐陽鳳鳴在調侃他。“巖崎次太郎與霍夫曼已經死了，她是唯一的知情者。”

“不僅如此吧？”

“還能有什么？”唐旭宸翻了下白眼。“冷靜下來后，她會為巖崎次太郎報仇。如果她之前有所隱瞞，就會向我們吐露更多信息。你比我了解女人，應該知道，一個滿懷仇恨的女人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老唐，你可以去當心理醫生了。”李金明走了過來，笑著搖了搖頭。“不過，我贊同你的想法。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該怎么辦？鬼子調來了高射炮，我們無法從空中撤離，得另想辦法。”

“對了，你是怎么進來的？”歐陽鳳鳴問了一句。

“下水道。”

“鉆得進去？”

唐旭宸點了點頭，說道：“剛好夠一個成年人爬行，只不過，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從下水道溜走。”

歐陽鳳鳴微微一愣，立即明白了唐旭宸的意思。

顯然，得留下一些人斷后。

“我們先下去。”李金明暗自嘆了口氣，“搞掉三架‘阿帕奇’，鬼子一時半會不會派直升機過來，暫時用不著守衛樓頂。只不過，鬼子的援軍就快到了，那門高射炮在南面，也許就是鬼子的援軍。不管怎么樣，巖崎次太郎與霍夫曼已經死了，我們得設法離開，留在這里已經沒有意義了。”

唐旭宸點了點頭，說道：“聯系老木，讓他安排撤退渠道。離開神戶后，首先把范華東他們送走。”

“我們還得留下來？”歐陽鳳鳴顯然打算一走了之。

“在拿到能夠讓日本首相服軟的證據之前，我們得留在日本。”唐旭宸走進了樓道，等歐陽鳳鳴與李金明跟上來，才說道，“就算鬼子很大意，也會派人去直升機的墜毀地點。要不了多久，巖崎光一就會知道巖崎次太郎已經死了。沒有了后顧之憂，也為了阻止我們帶著證據逃走，他會下令自衛隊趕盡殺絕，甚至用炮火直接摧毀這棟大廈。接下來，他會為設法掩蓋之前做的事情。如果我們無法拿到他與自衛隊指揮官的通話記錄，那么找到他，就是唯一的選擇。”

“這樣的話，得讓小鬼去打前站。”李金明說了一句。

唐旭宸點了點頭，說道：“你馬上聯系小鬼，讓他前往那座莊園。只是，在我們到達之前不要采取行動。搞出這么大的陣仗，只要巖崎光一不是十足的笨蛋，此時已經猜出了我們的身份。在知道巖崎次太郎已經死了之后，他肯定能想到，我們會去找他，也就會加強莊園的警衛力量。”

李金明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唐旭宸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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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你得提前離開。”

“什么？”

“雖然鉆下水道是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情，但是你必須提前離開。”

“沒門！”歐陽鳳鳴回答得很肯定。“把我支走，老李不會像我這樣牽制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放屁！”唐旭宸有點來火。“你覺得，小鬼最信任的人是我，還是你？”

“當然是你。”

走出樓道，來到電梯間里，唐旭宸停下腳步，對歐陽鳳鳴說道：“你這么想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你是小鬼的領路人，跟他相處的時間最長。他最信任的人是你，只有你能協助他。”

“控制他。”李金明補充了一句。

“不行，我不能……”

“聽好了！”唐旭宸一把抓住歐陽鳳鳴的衣領，說道，“巖崎光一老謀深算，身邊肯定有很多保鏢。雖然我跟小鬼相處的時間不是很長，但是他不像我們，他需要一個人來指明前進方向，需要有人在前面帶路，需要有人打氣助威，需要有人鞭策。還有，他一個人絕對完成不了接下來的任務。”

“老唐……”

“有些話，我不想說，但是現在不得不說。發展到這一步，我們已經是九死一生。如果我們所有人都能全身而退，那絕對是個天大的奇跡。外面有幾百名武裝到牙齒的敵人，還有更多的敵人正在趕來。你認為我是神仙，能夠帶著所有人毫發無損的離開這里？”唐旭宸長出口氣，松開了手。“還記得我們一起執行的第一個任務嗎？在巴基斯坦，對付阿布哈辛發動的恐怖襲擊。”

歐陽鳳鳴點了點頭，情緒也平靜了下來。

“在見到你之前，我在阿富汗，與齊鋒霆少校率領的特種部隊尋找東伊斯蘭圣戰軍的訓練營地。當時，我們遭到中央情報局派來的雇傭兵襲擊。為了讓我跟嚴曉非帶著阿布哈辛回到國內，齊鋒霆他們義無返顧的選擇了自我犧牲。”唐旭宸閉上眼睛，身子在微微哆嗦。“這么多年，我始終忘不了那一刻。雖然相識只有幾天，可是為了祖國、為了戰友，齊鋒霆他們在做出抉擇時毫不遲疑。我跟你說這些，不是在打擊你，也不是想讓你做什么，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一個道理。”

歐陽鳳鳴咬緊牙關，把住了唐旭宸的肩膀，嘴唇動了幾下，卻沒有發出聲音。

“走吧，時間不等人。”李金明一直很平靜。

唐旭宸勉強笑了笑，對歐陽鳳鳴說道：“如果我們沒能殺出去，幫我告訴李瑞佳，男孩叫念烈，女孩的名字由她取。”

“老唐……”

“只是以防萬一。”唐旭宸拍了拍歐陽鳳鳴的肩膀，笑著說道，“我答應你，讓你做我兒子的干爹。”

“你……”歐陽鳳鳴苦笑了起來。

“當然，如果我命大，沒有死在這里，到時候給兒女辦滿月酒的時候，你小子可別舍不得送禮。”

“行，真有那一天，我給干兒子與干女兒各送一條大金牛！”

“說話算數？”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唐旭宸笑著搖了搖頭，跟上李金明的步伐，走進了消防通道。

此時，李金明已經聯系了譚滔。有無人偵察機在，譚滔早已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得知唐旭宸與李金明要留在大廈里對付日軍，譚滔很是驚訝。在李金明提到讓他去莊園監視巖崎光一的時候，他沒有拒絕。

唐旭宸看人的眼光一向很準，在他們幾個當中，譚滔最為特殊。

木林森與李金明浴血奮戰，是因為有所牽掛，是在以此捍衛自己的家庭，為子女創造一個更加美好的未來。唐旭宸即將成為父親，也有類似的目的。雖然歐陽鳳鳴屬于那種沒心沒肺的人，但是他受楊懷烈的影響最大，而且與唐旭宸的關系最好，做的很多事情都是為了楊懷烈與唐旭宸。楊詩琪是女人，只是她一直對歐陽鳳鳴有意，還欠唐旭宸的人情，受楊懷烈的影響也很大。相對而言，譚滔可以說是無牽無掛。如果沒有這個團隊，他早已混跡于市井之間。

讓無人偵察機進入自動巡航狀態，并且啟動了無人偵察機上的自毀系統之后，譚滔離開了市區北面的集合地點。如果一切順利，唐旭宸他們將在完成任務之后，搭乘直升機來到這里，為直升機補充燃油，然后離開日本。只是行動發生了意外，還變得很不順利，唐旭宸他們不會來這里了。

駕車離開后，譚滔引爆了安裝在油罐車上的遙控炸彈。

為四架S-72準備的數噸航空燃油將燒掉營地里的所有東西，包括那輛裝載了大量電子與通信設備的廂式貨車。

譚滔不是沒想過就此消失，只是他做不到。

唐旭宸已經決定自我犧牲，還有李金明，以及范華東等數十名特種兵。如果他在這個時候悄悄離開，別說愧對“炎黃子孫”，甚至不是人。就算要離開，也是今后的事，現在得完成這次任務！

此時，巖崎光一居住的莊園里。

接到渡邊康誠的電話后，彌生猶豫了一陣，最后還是決定去把巖崎光一叫醒，畢竟關系到巖崎次太郎的生死。彌生是一個很傳統的人，在他看來，就算巖崎光一要清理門戶，也應該由巖崎家族處死背叛的巖崎次太郎，而不是讓他像亂咬人的瘋狗一樣，被亂槍打死，連全尸都保不住。

巖崎光一睡得并不沉，其實根本沒有睡著。

雖然他不喜歡巖崎次太郎，但是他放不下自由體弱多病的次子巖崎小次郎。

大義滅親說起來簡單，真要做的話，任何人都不會覺得簡單，特別是要滅的是自己的嫡系后人。

“老爺，我去準備早餐。”

“我不餓，幫我倒杯水吧。”

彌生沒多羅嗦，轉身離開了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