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些，唐旭宸忍不住嘆了口氣。

其實，早在兩年前，在查到展鵬圖與拉提夫之后，唐旭宸就應該想到，當初被槍殺的不是菜菜子。

這里面，還涉及到一個極為關鍵的問題。

菜菜子是確保木林森繼續效忠的關鍵，甚至是唯一的基礎。

木林森去意已決，只是覺得虧欠了歐陽鳳鳴，加上菜菜子昏迷不醒，才決定以“背叛”的方式去做臥底。如果菜菜子死了，而且死在他面前，他未必肯繼續為軍情局賣命，甚至可能真的背叛。

楊懷烈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自然不會拿菜菜子冒險。

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楊懷烈都會保住菜菜子，以此確保木林森忠心不二。

此外，木林森也提到，為了證明自己的“叛徒”身份，必要時會交出菜菜子，也就有很大的風險。

按照木林森的說法，如果弗蘭克利用菜菜子來要挾他，就得演一出戲，讓弗蘭克相信他是為了菜菜子才背叛軍情局。如果弗蘭克把菜菜子送到他身邊，他就會忠心不二的為弗蘭克賣命。

為此，讓情報人員裝扮成菜菜子成了唯一選擇。

在這個計劃中，扮演菜菜子的房雅婷不會受到威脅，她要做的只是發揮出演技，讓弗蘭克相信她是菜菜子。

只是，隨后發生的事情完全在木林森與楊懷烈的預料之外。

關鍵是，弗蘭克不是幕后主使，甚至算不上主要角色，他的使命只是吸引中國情報安全機構的注意力。殺了“菜菜子”與木林森，顯然比利用“菜菜子”挾持木林森，讓木林森成為真正的叛徒更能達到目的。

這能怪誰？

誰也怪不了！

木林森與楊懷烈也是人，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而且數年來，弗蘭克一直是軍情局的頭號敵人。

“為什么沒有提前告訴我？”唐旭宸問了一句。

“有用嗎？”木林森看了唐旭宸一眼，說道，“此外，沒有人告訴我，你裝扮成岡薩雷斯潛伏在帕多佐身邊。”

唐旭宸鎖緊眉頭。“楊局也沒告訴我。”

“楊局有他的考慮。”歐陽鳳鳴說了一句。顯然，他在維護楊懷烈。

唐旭宸沒多說，他已經想明白了。

楊懷烈沒有告訴他，顯然是在保護他或者說故意留了一手。隨后發生的事情，證明楊懷烈此舉很有價值。以當時的情況，如果唐旭宸知道面對的是房雅婷，他的第一反應肯定是殺了帕多佐，救出房雅婷與木林森。退一步講，即便唐旭宸能干掉帕多佐，以及帕多佐的所有手下，又能怎么樣？

沒有那八千萬美元，弗蘭克肯定會通過其他渠道為拉提夫搞到現金，針對中國的恐怖襲擊依然會發生。可惜的是，因為唐旭宸干掉了帕多佐，也就不可能順著八千萬美元查到帕多佐為弗蘭克做的事。就算木林森活著，知道弗蘭克的陰謀，也沒有可以追查的線索，未必能查到在緬甸的交易。

楊懷烈瞞著唐旭宸，顯然是為了保護唐旭宸，以便在木林森失敗之后，唐旭宸能繼續追查下去。

事實也證明，楊懷烈的安排確實發揮了作用。

通過帕多佐，唐旭宸查到在緬甸進行的交易，隨后由楊詩琪抓捕了維克多，查到用病毒武器發動襲擊的是展鵬圖。在應付了東伊斯蘭圣戰軍的恐怖襲擊之后，唐旭宸還通過弗蘭克提供的八千萬美元現金查到宋大為，查清楚了整起事件的來龍去脈，最終通過宋大為的證據查到了幕后主使。

“她有親人嗎？”唐旭宸問了一句。

木林森搖了搖頭，說道：“她是孤兒，很小的時候被一對美國夫婦收養，養父養母在多年前去世。”

唐旭宸嘆了口氣，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

“她葬在國內，有空了，我帶你去看看。”

唐旭宸點了點頭，他知道有“房雅婷”這么一名情報人員，因為當初讓房雅婷裝扮成木林森的女朋友，正是他與劉雪麗提出的主意。只是他從沒見過房雅婷本人，甚至想不起房雅婷長什么樣子。

歐陽鳳鳴也嘆了口氣，說道：“到時候，記得叫上我。”

其實，在菜菜子的事情上，歐陽鳳鳴也很內疚。如果不是他遭到綁架，不是為了把他救出來，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情。就算遇害的不是菜菜子，而是房雅婷，歐陽鳳鳴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你們過得怎么樣？”唐旭宸轉移了話題。

“還好吧，一個月能見上一面。”

唐旭宸勉強笑了笑，其實在得知木林森還在軍情局工作時，他就應該想到，菜菜子還活著。

“為什么要留下來？”歐陽鳳鳴問了一句。

“跟你一樣。”

歐陽鳳鳴微微愣了一下，不大明白木林森的意思。

“想為楊局復仇的不只是你，還有我。如果沒有楊局，就沒有現在的我，菜菜子也活不到現在。”木林森嘆了口氣，說道，“一年多前，我完全康復之后，查閱了所有與兩年前發生的那些恐怖襲擊有關的檔案。褚老確實是幕后主使，卻不是唯一的幕后主使，他沒有那么大的能量。”

“所以你回到軍情局，以現在的身份繼續調查？”

木林森點了點頭，說道：“還有，你在事后悄然離開，楊詩琪回到軍情局之后一直在國外活動，以及唐旭宸的‘死’都有疑問，表明你們也不相信褚老是唯一的幕后主使，只是無法以公開手段進行調查。”

歐陽鳳鳴暗自嘆了口氣，這到是事實。

“讓我沒想到的是，唐旭宸沒有死，還活得好好的。”木林森看了唐旭宸一眼，苦笑著搖了搖頭。

“你查到什么了？”唐旭宸不想談論過去兩年的事情。

“很少。”木林森嘆了口氣，說道，“那些家伙藏得很隱秘，而且我們掌握的信息與線索非常有限。唯一能夠肯定的是，在幕后操作的全是大人物，他們從不公開露面，從不親自策劃與參與任何行動。所有行動都是由他們控制的某些組織或者機構策劃與實施，我們最多能查到這些組織。”

“情報機構？”

“主要是雇傭軍團，或者是殺手組織。當然，也有一些上了黑名單的恐怖組織，與情報機構的關系反而不是很明顯。像弗蘭克這樣的人，也是在脫離了情報機構之后，才全力為這些人服務。”

唐旭宸揉了揉額頭，這與他在過去兩年里查到的線索一樣。

“對了，我看了你發給田皓桐的那份名單。”

唐旭宸的眉頭跳了幾下，朝木林森看了過去。

“這份名單上的人有一個共同點。”

“什么？”

“要么知道你還或者，要么可能知道你還活著。”

唐旭宸微微一愣，隨即說道：“我也想到了這一點，但是上面少了三個人。”

“哪三個？”

“元首，厲杰勛，還有當初救治我的那名軍醫。”

木林森低頭沉思，沒有急著開口。

“如果這是一份針對我的名單，而且通過除掉名單上的人，來制造某種假象，比如是我在通過除掉這些人掩蓋自己還活著的真相，最終與針對元首的刺殺行動扯上關系，上面就應該有厲杰勛與那名軍醫。”

木林森微微點了點頭，說道：“確實如此，而且這是我們必須搞清楚的問題。”

“關鍵是，那些家伙針對的不是老唐，而是元首。包括劫機事件，其實都是為了證明老唐還活著，并且用各種各樣的極端手段掩蓋這個真相，而最終必然落到元首身上，讓全世界認為老唐是刺殺元首的兇手！”

木林森眉頭緊鎖，認真思考著這個問題。

“其實，從五年前的恐怖襲擊開始，接下來發生的幾乎所有事情都與元首有關，那些家伙會不擇手段的達到目的。”歐陽鳳鳴稍微停頓一下，又說道，“即便沒能刺殺元首，他們也會利用老唐‘死而復生’來對付元首，比如把兩年前的事情扯出來，證明薛震遠在包庇殺害褚老的兇手。”

“這么說，劫機事件就是為了扯出唐旭宸？”

歐陽鳳鳴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現在的問題是，劫機行動已經失敗，沒有牽扯到我。”唐旭宸咬了咬牙，說道，“他們肯定會用別的方式達到目的。”

“直接刺殺元首？”

“還有別的辦法？”歐陽鳳鳴反問了一句。

木林森思索了一陣，才說道：“這樣的話，我們就得抓緊時間了。”

“抓緊時間？”

“搜尋失蹤航班的行動已經全面展開，也許會成為一個永遠無法解開的謎團，但是只要元首在此期間遇刺，就會牽扯出很多事情，包括失蹤的航班。到時候，全世界都將知道唐旭宸還活著。”

“這……”

木林森看了唐旭宸與歐陽鳳鳴一眼，說道：“如果我是那些家伙，就會立即采取行動。”

唐旭宸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我去元首府，向元首說明情況。”

“還得保護元首。”木林森補充了一句。

唐旭宸點了點頭，說道：“還得盡快找到名單上的人，以及沒有在名單上，卻知道我還活著的人。”

“我去找他們。”歐陽鳳鳴說了一句。

“特別是厲杰勛與那名軍醫，他們沒有在名單上，肯定與名單上的那些人不一樣。”

歐陽鳳鳴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唐旭宸的意思。

顯然，不在名單上、卻知道唐旭宸還活著的人更值得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