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色側過頭沒有回答,只是懷中的包子眼中滿是期盼。
包子希望有一位父親,容色心里明白,只是沒有想過會找寧王這個男人來做包子的父親。
外面的內侍叫著已經到了,容色匆匆忙忙的就要往外躥,卻被寧王所阻。
寧王先下了馬車,這才撩起簾子去抱小包子。
戰戰兢兢的到了椒房殿,原本皇后還在于嬪妃們說笑,看到容色身后的寧王之時,眼神瞬間深沉起來。
“兒臣給母后請安。”寧王上前行禮,皇后卻并未說話。容色哪里還敢呆呆的站著,連忙扯著小包子一起跪在了地上給在坐的各位娘娘問安。
高座上的皇后過了很久才讓他們站起來,容色緊緊的拉著小包子,整個人顯得嚴肅又謹慎。
“老五今日進宮所為何事?”皇后一點都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問寧王是來做什么的。
“回母后的話,兒臣是陪著色兒入宮給娘請安的。”
皇后的臉色不好看,坐在皇后下首的綠衣嬪妃就掩嘴笑了起來,“想不到寧王殿下喜歡的是這種貨色,還帶了一個拖油瓶。”
上一回見到的淑妃便道,“皇室血脈豈容玷污,既然不知道是誰的種又怎能進入皇室?皇后姐姐,寧王年幼,易被不三不四的人蠱惑,還望您做主才好。”
“我不是拖油瓶!”小包子滿是委屈,聲音也軟了下去,“美人爹爹說過我不是拖油瓶,我是老天爺送給我娘的禮物。”
寧王嘆息一聲,摸上了小包子的腦袋,低聲安撫,“你自然不是拖油瓶,你是我云隱的兒子。”說著便看向了皇后,“母后,五年前是我玷污了容色的清白。為了這個孩子她被逐出家門,受盡苦難為兒臣生下了兒子。一介女流帶著年幼的孩子想在江湖上容身是何等的不易?我看中的是色兒的性情,所以當年在義無反顧的愛上了她。”
“既是當年就愛上了,何不請旨賜婚,偏要弄出了孩子才請旨?”皇后的語氣也不大好,表情之中有些尷尬。
“當年的事情諸多不便解釋的地方,但是兒臣對容色的情意不假,這個孩子也確確實實是我的兒子。”寧王這座冰山難得會說出這么多的話,而言言之鑿鑿。
“容色,你怎么說?”皇后并不理會寧王,視線直接落在容色身上。
寧王的視線也跟著看過去,只見容色不慌不忙的道,“給皇后娘娘,各位主子添堵了。我容色在江湖中總薄有虛名,也瞧不上這寧王妃的名號,所以我并非貪圖榮華富貴之人,因為所有的榮華富貴我都能給得起我的兒子,我不需要攀附寧王。以上是其一,其二,我并未打算嫁給寧王為妃。”容色不顧寧王恐怖的眼神,依舊不疾不徐的道,“我散漫慣了,過不慣有禮儀束縛的日子,所以我不可能做什么寧王妃。第三,這個孩子不是拖油瓶,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唯一的骨肉。他是我活下去的動力,并不是我的累贅,還請娘娘們知曉。第四,這個孩子是寧王親生兒子,而不是我在外面亂搞弄出來的人命,我沒有什么好羞愧的。”
容色洋洋灑灑,條理分明的說了這些,說的皇后臉色變了幾變。
“哼,別以為本宮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欲擒故縱嘛,這都是我們后宮之中玩剩下來的把戲,沒想到還有
人在玩,著實可笑啊。”淑妃冷笑著道,“容色,別忘了你不過是被容國公府當做有辱門楣的賤人打出去的,當初沒有將你浸豬籠便是便宜你。沒想到你這個賤人不知悔改還來勾引寧王,是何居心你心里頭跟明鏡似的。”
容色嘿嘿的笑了兩聲,“淑妃娘娘,您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癥啊?想要寧王殿下不娶我的法子有很多種,何必這么來侮辱我?難道侮辱我能讓您的道靈魂的升華,還是您喜歡在踐踏別人自尊的時候才能讓自己覺得您擁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利?”
淑妃的臉色立變,正要發怒,寧王卻開了口,“淑妃娘娘,我娶妻之時應與你無關吧。”
淑妃身體一震,隨即看向了皇后。皇后盯著容色許久才道,“若是只做個側室,本宮也不說什么了,但是你卻要娶她為妻,本宮是斷斷然不會允許的。”
“不論母后是否允許,兒臣都會執意娶為我生下兒子的女人為妻。”
皇后冷冷的道,“難道你心中只有男女私情,毫無江山社稷?”
“若不能與相愛之人攜手同老,要江山社稷又有何用?”寧王眉目堅毅,絲毫不為所動。
“你父皇會對你失望。”
寧王微微一笑,“兒臣并不放在心里。”轉而看向像一只炸毛雞的容色,一手抱著小包子,一手牽著容色的手朗聲道,“此生此世,我只娶一人,不娶平妻,不納妾室。云祁便是世子,如若往后色兒愿意再生子女,也都是我云隱的掌上珍寶,絕不辜負。”
所有嬪妃,包括皇后都微微動容,隨即又恢復了原來的表情。
“你會后悔今日的決定。”皇后金口直斷,似乎已經看到了寧王他日后悔痛哭流涕的情形。
“無悔。”
你是無悔了,我特么后悔啊!一旁的容色甩開了寧王的手,笑的尷尬,“殿下……”
然而寧王并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我知道你受了很多的委屈,心里怨憤難平,往后我會好好補償你和祁兒。”
小包子的視線一直在母親和寧王身上逡巡,小小的年紀已經鬧不明白今日寧王和母親的話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自己要擺出一副什么樣的表情。
“祁兒,叫祖母。”寧王推了推懷中的額小包子道。
小包子沒有絲毫猶豫,脆生生的叫了一聲,“祖母好,祁兒給您請安。”說著倒頭就拜,動作一板一眼,極為認真,似乎是受過專業的訓練。
容色的視線挪到了寧王身上,寧王若無其事的回望,卻讓容色心里生疑。
皇后看了看機靈可愛的小包子,隨即嘆了一聲道,“你們下去吧,暫時不要去向你父皇請安了。”
“皇后娘娘說的是,圣上近日身子不適,若是見到寧王與這……還不氣出病來。”綠衣女子哀嘆,滿面愁容,“還是江湖女子好啊,有一身魅惑人心的本事。”
“懂得魅惑人心是好事,若是娘娘能夠學到江湖女子魅惑人心本事的十分之一二,也夠受用了。”容色毫無畏懼的回道,似乎一點也不在乎自己在皇后勉強留下一個牙尖嘴利,不懂禮數的印象。
綠衣嬪妃正要開口譏諷,卻被皇后呵斥住。寧王這才告辭,抱著小包子,拉著容色匆匆的離開了椒房殿。
“真特么晦氣!”剛從大殿出來
,容色就忍不住撒火,“我容色是造了什么孽了,好好的神醫不做,來這個鬼地方受氣!”
“宮中規矩繁多,待到往后習慣了就好了。”寧王竟然出口安撫,就連寧王懷中的小包子也連連頷首,“娘,美人爹爹說得對,等你跟這些娘娘們混熟了,她們就不會欺負你了。”
看著小包子一副依賴寧王的模樣,容色滿肚子的火只能吞回去。
雖然她不想嫁給寧王,但是包子卻需要一個父親,一個能為他撐起一片天的父親。即便容色自認為做母親并不失職,但是母親終歸是母親,終究是代替不了父親存在的。
看著偌大的皇宮,容色有些迷茫。她不確定為了小包子能有一個父親,自己嫁給不喜歡的男人究竟值不值得,也不確定自己這樣的犧牲對不對。
原本篤定的未來,一下子變成了未知,這讓容色覺得恐慌。
“你似乎并不喜歡我叫你色兒。”
容色給了寧王一個大白眼,“您若是能改掉這個稱呼,我對你感激不盡。”
“夫人?”
“那你還是叫色兒吧。”
寧王的嘴角露出一抹奇異的微笑,小包子看在眼里也跟著笑了起來。
本以為接受過皇后和一群嬪妃的洗禮可以立即出宮了,誰知道寧王卻將她帶到了另一個宮殿。
這座宮殿寂靜的讓人覺得可怕,小包子四處瞅著,低聲問道,“美人爹爹,這里是什么地方啊?”
寧王的神色有些凝重,看著容色道,“色兒,我有一事相求。”
“那就要看看殿下愿意付出多少酬金了。”
“事成之后,隨你開價。”
“娘,你不問問美人爹爹要叫你做什么事嗎?”
容色不屑的笑了,“世人找一個郎中能做什么,無非就是看病了。住在這種安靜的地方很有可能看病的對象不受寵,所以得不到重視,也很有可能是是太受寵,皇帝瞧著她養病要緊,所以給了這么一個安靜的場所。”
寧王沒有說話,而是抱著小包子徑直進了大殿之中。
“奴婢見過殿下。”兩個宮婢見到寧王,立即朝著寧王福了福身。
“公主如何了?”
其中一年長的宮婢道,“回殿下的話,公主的身子一直沒有好轉。雖然皇后娘娘一直派太醫來看,但卻一點起色都沒有。”
寧王點了點頭,看向了身后的容色。
容色二話沒說,跟著寧王便朝內室走,還沒有進去便問道一股淡淡的香味,那種香味香甜的很,就像是美味可口的點心。
“五哥,你來了?”床上的人聽到動靜連忙掙扎著想要坐起來。
寧王將小包子放下,三步并作兩步上前協助床上的女子坐起來,還貼心的在她身后多放了一個枕頭,“身子不便,就不要亂動。”
在寧王將床上的人安置好以后,容色才看清那個女人。年紀很輕,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臉色因為久病而顯得異常的蒼白,眉眼之間隱隱與寧王有些相似。
寧王朝著小包子招了招手道,“祁兒,過來。”
小包子一聽寧王叫他,立即蹬蹬蹬的跑過去,一下子撲到寧王的懷里。
床上的病美人疑惑的問道,“五哥,這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