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著沉默不語的寧王,寧王垂下去的雙眼中誰也瞧不到裡頭的波濤暗涌。
大殿突然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誰也沒有開口先說話。
愣了好半晌寧王才冷淡的道,“兒臣領(lǐng)旨。”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大殿上所有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寧王剛從殿中/出來,郝童就迎了上來道,“殿下,我們快點回去吧,容夫人的嫁妝還得命人偷偷的送到容夫人的府上。”
聽到了這句話,寧王的臉色陰沉,許久才道,“回去收拾收拾,我們?nèi)ソ椩!?
“啊?”郝童茫然的看著寧王,“殿下,再過三天就是您和容夫人大喜的日子,我們?nèi)ソ椩鍪颤N?”
“打仗。”寧王言簡意賅,郝童卻越加的糊塗了,“您大婚的日子已經(jīng)定了。”
“郝童,是父皇的旨意。”從後面跟來的雲(yún)舜忙給郝童解釋,“你與五哥先回府收拾,我去找嫂子,到時候與你們在城門口匯合!”
寧王沒有說話,看到跟來的二皇子和八皇子,寧王頭也沒擡的就上了馬車,冷冷的道,“郝童,趕車。”
郝童那裡還敢愣著,立即趕著車就往府裡趕。
這邊寧王還沒有到府上呢,那邊雲(yún)舜就已經(jīng)氣喘吁吁的衝到了容色的家門口。
“你這麼慌慌張張的做什麼?趕著投胎啊!”龍莎莎半是心疼,半是打趣,“想見我也不必這麼趕著來啊,家在這裡又不會長腿跑了。”
“不是來找你的,嫂子呢?”雲(yún)舜急急忙忙的問道,龍莎莎被問愣了,忙指著裡頭道,“正在試嫁衣呢。”
“都這個時候了還試什麼嫁衣啊!”雲(yún)舜急的滿腦袋都是汗,也顧不上和龍莎莎解釋,連忙朝著容色寢室跑。
“嫂子,不好了!”雲(yún)舜邊跑邊叫,才穿好嫁衣的容色隱隱聽到聲音,本想裝作沒聽見,小包子卻道,“娘,好像是雲(yún)舜叔叔來了。”
容色嘆了一口氣說,“你去門口守著,就說娘在換衣服,不便見他。”
小包子脆生生的應著,立即跑到門口守著。見雲(yún)舜來,笑瞇瞇的道,“雲(yún)舜叔叔,我娘說了她正在換衣服,不便見你。”
雲(yún)舜哎喲叫了一聲,忙隔著門朝裡頭叫道,“嫂子,別忙換衣服了。我五哥今日就得上戰(zhàn)場,你快點出來跟我走吧。”
正在照著銅鏡看效果的容色一聽就愣了,三步並作兩步衝到門口打開門,一把抓著雲(yún)舜問道,“你剛纔說什麼?”
“二皇兄和八皇兄將五哥逼去戰(zhàn)場了,旨意當場就下了,讓今日必須離京。”
容色哪裡還顧得上換不換嫁衣,連包子都顧不上就朝著門口跑。
見容色跑了,雲(yún)舜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連忙追了出去,在容色身後大聲的叫道,“嫂子,是約在城門口匯合!”
這一日京都的百姓們都看到一個穿著大紅嫁衣的女人在街上瘋跑,風掀起她的裙角,讓整個人都染上了喜慶的紅色。
當她氣喘吁吁的到達城門口的時候,坐在高頭大馬上,一身戎裝的寧王正回過頭來。見到容色的那一剎那,深不見底的雙眼瞬間就亮了起來。
他朝
著她笑道,“等我回來。”
看著前方即將消失在眼前的軍隊,因爲急奔而面色紅潤的容色點了點頭,一字一頓的道,“一定要活著回來。”
寧王莞爾一笑,彷彿冰山融化,充滿暖意,“定會回來娶你!”
他握著繮繩,輕呵一聲,騎著馬去追已經(jīng)走得有些距離的軍隊。容色站在城門外看了許久,直到那人的背影徹底消失在遠方。
“嫂子,回去吧!”雲(yún)舜蹭到容色身邊低聲道。
容色點了點頭,扯出了一抹笑容道,“回去吧,我得好好養(yǎng)身子,等你五哥回來迎娶我過門。”
雲(yún)舜高高興興的應了一聲,陪著容色回去了。
從雲(yún)舜的口中得知寧王是去戰(zhàn)場保家衛(wèi)國,小包子很懂事的沒有哭鬧,而是拍著胸脯保證一定照顧好自己的母親,等著美人爹爹回來。
這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與寧王分開,這次的分開讓容色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思念,什麼叫做度日如年。
在寧王離開京都的半個月後,龍莎莎竟然來辭別。
“要回去坦白了?”容色問她,龍莎莎嬌羞的往雲(yún)舜懷中躲了躲道,“雲(yún)哥說了要陪我回去跟我爹說說。”
容色點了點頭,看著雲(yún)舜問道,“朝廷的事情都安排妥了。”
“所有的事情都做了周全的安排,嫂子不必擔心。”雲(yún)舜信心滿滿。
“你們真的已經(jīng)決定好了?”容色不放心的又問了一遍,“不再考慮考慮?”
龍莎莎輕輕搖了搖頭,“總是要面對的,看了容色姐和寧王心裡很是感慨。我既喜歡雲(yún)哥,便想與他日日守在一起。等我回去回了爹,退了我與薄言哥哥的親事,我就要嫁給雲(yún)哥。”
容色笑了笑道,“那就祝你們?nèi)珙娨詢敗!?
龍莎莎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道,“謝謝容色姐,我們一定會如願以償?shù)摹!?
龍莎莎義無反顧的帶著雲(yún)舜回龍虎幫坦白一切,更下定決心要做雲(yún)舜的妻子。而云舜也決定要與龍莎莎一起面對,不再逃避。
容色不知道龍莎莎與雲(yún)舜會不會成功,畢竟她與龍虎幫的幫主只是泛泛之交,並不瞭解其爲人。
龍莎莎與雲(yún)舜走後的第二天薄言就登門了,說是東陵盟有事需要容色的幫助。身爲東陵盟的一員,容色並不能推脫盟主吩咐的事情,所以行李收拾了一下就帶著初九和小包子上路了。
“此次的事主是神仙教的教主夫人。”厚顏無恥跟上來的薄言似乎是沒話找話說。
“我記得盟主從來不接這類生意。”容色翻著手中的書懶懶的回道,“不知道此次是什麼緣由讓盟主接下了這單生意。”
“有求於人。”
容色略略點了點頭,這才符合薄言的行事作風。
小包子蜷縮在容色懷裡睡得正香,車廂裡又陷入了平靜。
“爲何你不問寧王爲何會被派到戰(zhàn)場?”
容色淡定的翻了一頁書後才道,“託盟主的府,奇石上的預言不正是您想的麼,寧王爲何在大婚前被派上了戰(zhàn)場,我們都心知肚明。”
“小容兒,有時候你的聰明機靈挺讓人不喜歡的。”
“那我還要多謝盟主不喜歡屬下。”
薄言嘆息一聲,視線卻膠著在容色的身上,“寧王並不得寵,皇位與他根本就是天壤之別。即便沒有那幾句預言,他的人生路依舊坎坷。”
“但至少不會被自己的手足追殺。”容色放下了手中的書,擡頭靜靜的看著薄言道,“若是你沒有策劃那件事,現(xiàn)在的他依舊是不可一世的將軍。你不僅算計了我,還算計了他。”
“人生在世本就如此,你是你害人,就是人害你。你身在江湖五年,難道不曾有真實的感觸?”
“沒有。”
“那是你經(jīng)歷的還不夠多罷了。”
“若論嘴上功夫,東陵盟只怕沒有幾個人是盟主的對手。”容色低垂著眉眼,看著懷中兒子的睡顏心裡稍微有些心安。
寧王依舊有半個月沒有來信了,夜深人靜的時候容色難免會心下難安,但看到小包子的卻又安心了。寧王那個人無論表面上有多冰冷,但是他對小包子的喜愛卻絲毫不摻假。
他答應過自己會活著回來娶她,那麼這個男人就不會丟下兒子和她自己去死的。
有時候容色也會詫異,明明討厭寧王那個男人的,那麼堅定的不願意嫁給他,現(xiàn)在去心心念念他能平安歸來。
感情的事情真奇妙,明明不斷的告誡自己不要愛上這個強迫自己的男人,到最後還是被這個男人感動了。其實容色自己也不清楚,對待寧王是感激居多還是喜愛居多。但是她心裡明白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願意捨命護她,也再也沒有人會在意她內(nèi)心真實的感受。
即便寧王說過回跟東陵盟交涉還她自由,雖然沒有成功,但是知道他努力過,心裡還是很開心的。
“五年前你說不知道包子的父親是誰,不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五年後的今天你是否已經(jīng)愛上了當初欺辱你的那個男人?”
面對薄言的提問,容色並沒有打算回答,她將小包子抱在懷中,生怕顛簸的馬車吵醒了包子。
神仙教坐落在深山老林之中,很少與外界有交往。此次是神仙教的教主身體欠安,這才找上了東陵盟。容色想不明白在這個深山老林之中不怎麼與外界交往的一個教派,東陵盟究竟有什麼事情相求。
雖然心中好奇,但是容色並沒有去直接問薄言,因爲她知道不會從薄言的口中套出真話。與其費盡心思去縫隙他話中的意思,倒不如自己通過所見所聞揣測來的要快一些。
“娘,怎麼越來越陰森啊,這裡真的會有人住嗎?”小包子縮在初九的懷裡,一雙無辜的大眼睛一直朝著外面打量。
馬車走到山口的時候就再也進不了了,所以容色等人只能下車徒步。
“盟主比我們清楚,既然是盟主帶我們來的,自然是有人居住的。”
“可是什麼人會住在這種地方啊,娘你看這個樹這麼大,這麼粗壯,肯定是活了很多很多年的。”突然林中起了一陣風,寒風如骨,小包子不由得緊緊的摟住了初九的脖子,“娘,我有些害怕,這裡會不會有妖怪啊。我看《妖怪異物志》裡的妖怪經(jīng)常就是從這種樹林裡出現(xiàn)的,要是突然出現(xiàn)一個大妖怪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