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道漢水之中,一條小船正在漢水中順?biāo)隆4藭r已是夏季,漢水雖是清澈,但水流卻是甚急。江上霧氣禰漫,卻不適合行船。
“師妹,師尊既然已經(jīng)為你算過,你所尋之人早已命歸黃泉,你所尋之物,也是終你一生都無法再次見到,你又何必浪費(fèi)時間再來尋找,聽師長的話,早點(diǎn)放開吧。”趙明廣道,自己這個師妹每個冬季都會到此尋物,也不知為何今次卻是改在了夏季。
“話雖如此,但我總是覺得他離我不遠(yuǎn),只要我微微努力一些,便似乎就可以找到他的。”司馬涵靈道,此時她正站于船首,雙眼緊盯著漢水之中,正是在尋找自己想要找到的東西。
“涵靈,你到底在找什么呢,為何不說出來讓我們一同尋找。”南宮夏道,本來一行人想要直接飛到宣城調(diào)查宣城之事,但行至漢水之畔時,司馬涵靈卻要到漢水中尋找一些東西。只是當(dāng)南宮夏想要幫她尋找,她卻不說自己想要找什么東西。
“我只是來看看而已,至于要找什么,我自己也是不知道的。”司馬涵靈道,她見趙明廣似乎欲言又止,便瞪了對方一眼,趙明廣也就閉目不言。
南宮夏見此,也就沒有多問,只是幫她胡亂尋找一番。南宮夏此時才知道為何玉華宮本不讓司馬涵靈前來,但她一定要來此的真正原因。
司馬涵靈于漢水中尋了一天,其結(jié)果自然是一無所獲,是以三人商議后,便在漢水之畔的竟陵休整了一夜,第二日才再次向宣城而去。
宣城郡處在建康東南,離真隱山太一宮倒是極近,她東鄰江浙,西連九華,南倚黃山,北通大江,自商周始,即為皖南重鎮(zhèn)。宣城作為州郡,本是極為繁榮之地。然而數(shù)月前爆發(fā)的疫病,卻讓宣城陷入了一種恐慌之中,雖然死亡不多,但卻有數(shù)萬人染疾。街道之上,行人渺渺,偶有行人也是神色匆匆,急急趕路,不愿多停一刻,多說一句。甚至此時來往巡查的兵士要多過于行人。
南宮夏四人于隱蔽處停了下來,步行向宣城走去。
走在田間小路上,幾人看著田間那有些雜亂的莊稼,心情愈是沉重,農(nóng)乃國之根本,而此時田間雜草從生,顯是少有打理。而且此時谷物略有些發(fā)黃發(fā)焉,幾人微微奇怪,此地離海不遠(yuǎn),就算無人灌溉,僅憑天降雨水,此地谷物也不應(yīng)如此長勢才對。
四人見有一農(nóng)人于地間除草澆水,只是那谷物長勢與其它無人打理的田地并無太大的不同,此時那農(nóng)人站起擦汗,微微一嘆后,繼續(xù)忙碌。
“敢問丈人,天未大旱,莊稼為何會出現(xiàn)干旱之像。”趙明廣走到那農(nóng)人田邊,雙手交疊一禮,然后問道。
“天降橫禍啊,自疫病出現(xiàn)后,莊稼也漸漸成了這個模樣,無論怎樣澆水,都是一幅缺水的樣子。”那農(nóng)人嘆道,見有人問起,他便回了一禮,此時他臉上的憂慮卻更深了。
“謝謝丈人。”趙明廣說完,便準(zhǔn)備離開。
“我看你們都是年輕人,宣城疫病肆虐,你們還是回去吧,回去吧。”那農(nóng)人見幾人向宣城方向行去,便出言勸道。
“這倒不怕,我們都是大夫,正是因?yàn)槁犝f城中有事,這才特意趕來。”宋君平說道,說完他便向后退了幾步。
“請問丈人,此草是何物,怎么從未見過。”南宮夏道,他見農(nóng)人除掉的草中,有一種開有淡紫色小花的草,這草與其他谷物或草卻是不同,其它均是發(fā)黃發(fā)焉,但此草卻是葉兒翠綠,花朵飽滿,長勢竟是極好。南宮夏說完,又將它放到鼻前聞聞,一股淡淡的清香,香氣極為普通,并無多少可疑之處。
“別動。”那農(nóng)者見南宮夏將草放到嘴邊,以為他要去嘗,這才急急提醒到,“此草有巨毒,萬不可輕嘗。”也不怪農(nóng)人如此認(rèn)為,宋君平說幾人是大夫,而此時大夫見到奇藥異草,總會研究一番。
“敢問丈人,此是何物。”這次問話卻是宋君平,他此時也發(fā)現(xiàn)其中蹊蹺,伴莊稼而生的毒草卻是極為少見的。
“小人虛活了這幾十年,也是沒見過此草。只知大約起疫病之前就發(fā)現(xiàn)這種草,以前根本就沒有見過。”那農(nóng)人拿起一株道,“前不久,就因此死了好幾頭牛啊。”說到此處,那老者眼中含淚,牛對于農(nóng)事來說,卻是極為重要的。
四人對望一眼,均感此草定有問題,遂收集了一些,準(zhǔn)備再作細(xì)查。
“那此次疫病會不會與這毒草有關(guān)。”趙明廣問道,他細(xì)細(xì)看了看此草,除了從未見過外,卻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不妥。
“不會,不會,那疫病僅在城中橫行,但這種草卻只長在田間,此時莊稼未熟,怎么可能有關(guān),況且城中大人們也曾帶回去過,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那農(nóng)人擺手道。
“如此,便謝過丈人,我四人還需進(jìn)城,就不打擾了。”宋君平禮道,他見不能得到有用的消息,自不愿于此過多流連。南宮夏見他開口,便沒有再多問什么
“幾位走好。”那農(nóng)人說完后也不再理會幾人,繼續(xù)照看自家莊稼。
路上行人極少,四人越是靠近宣城,土地越是荒蕪,莊稼幾近枯死,而那開有紫色小花的毒草卻是更加茂盛,綠中帶紫,卻是極為好看。
幾人暗自皺眉,此間土地并不干涸,就算無人打理,谷物也不應(yīng)枯死才對。幾人感覺此事極為蹊蹺,便于田間細(xì)細(xì)查過谷物,但對于農(nóng)事,幾人并不清楚,他們至多也只能看出是谷物是缺水而死。
只是此事正如海中之魚在海中缺水而死一樣,讓人感覺荒誕不經(jīng)。
“是否可能是地氣異變?!”司馬涵靈言道,一路上她總是低頭凝思,極少說話,這是她離開漢水第一次開口說話。
“可能是吧。”宋君平,他看了看四周,然后又道,“只是本門并不善于查探這些。”
幾人將一些枯死的谷物和一些毒草收了起來,打算進(jìn)城后再說。
此時出入宣城的人自是極少,而且官府所查也是極嚴(yán),官府如此作為,雖是加劇了城中恐慌,但也正是為了防止疫病擴(kuò)散,讓它不危害其它地方,官府如此處理也是迫不得已。
也不知是否為官府控制極好,數(shù)月來疫病只是在宣城附近擴(kuò)散,并未傳向外界。
幾人早有準(zhǔn)備,宋君平拿出一份文書,那城門守將看過后,并未細(xì)查幾人,便放幾人入城。街道之上,極少行人,四人先找了一家客棧作為臨時住所,處理完瑣事后,四人才向城中醫(yī)館行去。
仁和堂離幾人落腳之處不遠(yuǎn),幾人便先到此處。此時病人不多,大部分病人在診治過后都會回家修養(yǎng),況且此時疫病無論治與不治,其效果也是沒有太大的差別。
醫(yī)館不大,其中僅有一名大夫,幾名伙計(jì),那大夫年約四十,此時他正在為一患者診治,只是他一副愁眉緊鎖的樣子,顯然對此病已是束手無策。這大夫看完之后,便提筆書寫藥方,只是他心中全無把握。
南宮夏上前看了一下病人,那病人年紀(jì)不大,由他的妻子帶來,他妻子見幾個陌生人去碰自己的丈夫,正想上前阻止,司馬涵靈輕輕的拉住那婦人,同時說道:“讓他看看吧,他也是大夫。”
那婦人年紀(jì)頗小,見此顯然有些不知所措,她看了看寫完藥方的大夫,只見那大夫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一嘆就不再多言,那婦人也就放下心來,不再說話,此時她眼中雖然有幾分期冀,但更多的卻是漠然。
幾人如此行事本是極為無禮,但事急從權(quán),城中疫病肆虐,大夫束手無策,是以那大夫雖然對幾位“后輩”心存不滿,但心中卻也希望他們能有解決的辦法。雖然心中理智告訴他,自己所想只是一種奢望。
那病人臉色發(fā)紅,呼吸微顯急促,所呼出的氣息亦是極熱,此時已是虛脫,正是處在半昏迷狀態(tài),南宮夏用手試了試他的額頭和手臂,他的身體很燙,但那人口中卻直說太冷。此時他的聲音也是極為無力,顯是病了許久,若不醫(yī)治,想必也是活不過多久。
南宮夏又看了看那婦人,只見她也是一臉病容,雖然不及她丈夫嚴(yán)重,但她的雙眼微紅,雖然隔得較遠(yuǎn),但南宮夏依然可以感受她身上的熱度。
宋君平搖搖頭,同時輕聲道:“其脈像虛急,毒素已然攻入心肺,若不能及時找出病因并加以醫(yī)治,估計(jì)活不過七天。”
但是何毒質(zhì)侵入,他卻也是未查出。
那婦人聽到此言,臉色也僅是微微一黯,之后就再無太多反應(yīng)。
南宮夏見她二人至多大自己一到兩歲而已,心中有些不忍,便取出兩粒丹藥,一粒給男子服下,另一粒交給其妻服下。
宋君平想伸手阻止,但手伸到一半時,卻又輕輕一嘆,將手放了下來。原來那丹藥是玉華宮特制,煉制雖然不算太煩,但耗時卻是不短,而且對于修道之人也沒有多大用處,所以存量極少,用來治療疫病自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四人拿的藥,根本救不了幾人。
“你帶他回去吧。”司馬涵靈道,他見南宮夏已給二人服過藥,于是又取出一道符咒,交給婦人,道,“記得不要飲用生水,小心蚊子老鼠。”
幾人不知疫病病原,所以只能讓他們多方防范,那符咒便是克制鬼物之用,*非常簡單,只需一般紙張與朱砂便可,當(dāng)然作用也是極為有限。
那婦人取出幾文錢伸到司馬涵靈面前,同時小聲道,“謝謝。”
司馬涵靈見她粗布衣衫已是洗得發(fā)白,其上還打了許多補(bǔ)丁,顯是家中貧寒。此時司馬涵靈輕輕搖搖頭,然后將那婦人的手合上,推了回去。
堂中大夫見此,臉上卻是露出幾分鄙夷的神色,他本以為幾人是大夫,不曾想竟是江湖騙子。只是他又見幾人并不騙錢,心下又有些猶豫,所以也沒說什么。
此處雖然離太一宮極近,但太一宮卻謹(jǐn)守避世離世的原則,極少在凡俗之人面前顯露任何神通,所以宣城雖然離太一宮極近,但聽過仙道之事的人卻是不多。
那婦人行至坐堂大夫前,拿了藥這才轉(zhuǎn)身離去。那大夫也只收了她不到一半的藥錢,其它并未多收,幾人見到,便微微點(diǎn)頭,此人醫(yī)德卻是不錯的。
世道艱辛,眾人能幫一點(diǎn),便是一點(diǎn)。
堂中還有三名病人,癥狀也是極為相似,南宮夏每人分了一顆藥丸,司馬涵靈每人給了一張符咒,并交待了他們一些事情,四人才轉(zhuǎn)身離開此處。
“我們幾人分頭查看,四處找找有什么不妥之處,晚間會合。”宋君平道,此時他心情亦是沉重,心中自是希望早些找出原因。
南宮夏疊手一禮后,向另一邊行去。司馬涵靈見此,便跟在南宮夏身后而去。
宣城本為江南重鎮(zhèn),商業(yè)繁榮,然而此時卻顯得極為蕭條,街道兩側(cè),各種店鋪大部分都已關(guān)門歇業(yè),路上行人極少。此時此刻,唯有藥鋪醫(yī)館還有較多的人,南宮夏二人均去看過,開始見人有病便會給粒藥丸,后來只是遇到病重之人才會給出,但就算如此,二人并未走出多遠(yuǎn),手中便是再無藥丸可用。
二人并未發(fā)現(xiàn)病因,只好一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