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曦宇的臆想和無理逼問,王家琪有權保持緘默。但顯然,在秦曦宇面前,沒有“緘默”的允許。
他揪起王家琪的衣襟,使勁搖晃著她咬著牙問:“我問你,是不是?”
王家琪的頸椎幾乎被他搖斷。但她選擇不做任何表情,有時,她也厭倦他那種我行我素的脾性。只把她當成必須服從命令的寵物。
這種思想,兩個字——幼稚!
她輕輕眨了眨眼說:“想清楚憑什麼管我再發脾氣。我不介意你衝動,但在這窮鄉僻壤裡破壞被建立起的形象,不值得,不是嗎?希晨哥也在這村子裡生活過,他如今名利雙收回母校做點貢獻有什麼錯?”
她的眼神變得淡漠,雙瞳變得空洞,沒了前一秒的喜感。輕輕一眨時,還釋放著委屈的情緒。只欠晶瑩的淚水。
並不是演戲,那份真摯是最邪魅的。多看一眼也會著魔。
秦曦宇鬆開手。她的話十分透徹。他一手扶著門框一手叉腰,深呼吸一下,想:我爲什麼要聽你的……
理智和惡意在心裡掙扎。
而花露水的香味持續散發,在小小的房間裡濃郁得要嗆鼻子。
王家琪才管不得他一時一變的情緒。她把地面細心打掃了一下,喃喃道:“花露水也是驅蟲的,滿屋子香味,應該沒有蛇蟲鼠蟻了。”
她到外面的水龍頭順便洗了把臉,好冷靜一番,卻不由得打了個哆嗦,自個兒喃喃道:“山頭的水還真冷。太陽曬著還那麼涼。”
這時,外面又來了兩個女的,一老一少,熱情地把王家琪夾在中間,一邊聊天一邊往學校操場方向走去。
還有小朋友隨著衝進來喊著:“家琪老師!”
看來,校長說得很對,是孩子們想她。
一大羣人在宿舍的大庭院前沸沸揚揚,完全忽略了房間門口還站著一個氣宇軒昂的男子。秦曦宇看著是失落的,也羨慕。
在這條窮山村裡,他完全不待見。但他羨慕,王家琪一回來就有朋友四方而來笑著歡迎,從來沒有‘寂寞’兩個字。
他終於明白,爲什麼王家琪說——西城是個鬼地方。
一到了小操場,段希晨交代了一下隊友便迎上去問:“秦曦宇呢?”
王家琪埋怨道:“都怪你,我待會還要一個人去買殺蟲劑。”
段希晨不太明白,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
王家琪笑著說:“好啦,秦曦宇那種鬼脾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別讓他掃了大夥的興致。”
“那你來得正好,咱們今天不只有音樂會,還有很多遊戲。拉小提琴的活就等你。”
“可是我沒帶琴來。”王家琪抿抿脣,在一支專業隊伍面前,她哪敢大方獻醜?
段希晨揚脣一笑,轉身就到箱子裡拿出一副小提琴說:“給你準備的!”
他把小提琴遞到王家琪跟前,指著樂隊,意味深長地說:“大夥都想認識你。如果想我們加入到琴行客席教課,你要用你的功力去說服我們。”
王家琪是滿心的感恩,段希晨竟然爲她做了這麼好的安排,只可惜……她低著頭欲言又止:“可是……琴行那邊……”
“我知道,但你還是董事長,不是嗎?”
王家琪闊然開朗,點點頭。她拿著小提琴隨著段希晨上前。
晨曦樂隊見狀,便找準音符隨意停下,故意終止的演奏一般人是絲毫不覺。
他們紛紛調侃:“看來這就是小希嘴裡多番介紹的師妹了。露兩手吧,小師妹!”
段希晨瞥眼,雙手抱胸說:“小師妹不是你叫的,叫王小姐或者王董。”
朋友便是如此,一句“獻醜”,一鞠躬,悠揚的感恩歌操場中響起。晨曦樂隊一聽便手癢,立刻握起各自手中的樂器,隨著伴奏。讓演奏變得更有趣味。
王家琪十分感恩,段希晨在旁,從來不會是一個人的演奏臺。
琴聲隨著空氣流動傳達到了宿舍,伴隨著寂寞的鼓動,秦曦宇不甘寂寞。他循聲而去,只見王家琪陷入了自己的音樂世界。
她只是音樂學院的本科生,卻能手握琴弓,全情投入,帶領著一隻國際樂隊的節奏。配合如此完美。全校僅有的數十個小孩通通都圍上去,享受著難得的音樂會。
當所有人都圍著演奏的隊伍歡聲笑語,小的孩子還蹦蹦跳跳的,幾個人便更賣力。無須固定的曲譜,隨心所欲也能譜奏出悅耳動聽的聲音。
而秦曦宇,他不知道怎樣走入那個世界。沒有王家琪的理睬,他便自動被排斥了一樣。唯有坐在走廊前的小凳子靜靜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