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簫緩緩抬起頭來,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閃過一絲的無奈“我還知道,師傅您便是夜叉王!”
這下輪到其他人驚駭了,塔爾境內無人不知夜叉王是繼大祭祀非天之下的另一個具有實權的人物,只不過沒有人會想到,權名震天的夜叉王,居然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六部之首阿修羅王。
這兩個人不論形貌語態,甚至是說話的聲音都無一相似之處,更重要的是,在每年的大型祭祀典禮之上,兩人都曾同時出現過。
若說這兩人是同個人的話,怕定會有人認為這是謬論了。
鳳簫目光炯炯,再次讓桑梓二人不得不懷疑這兩人之間到底是否乃同一人。
江觀海在一剎那的震驚之后,便恢復了平靜,他先是自嘲一笑,隨即道“這個秘密我瞞了三十年,無人知曉,你是如何知道的?”
鳳簫緩聲答“就在剛剛。”
“哦,說來聽聽。”
“師傅您臥龍閣的藏書室里,有一本塵封多年有舊冊子,我在多年前無意中發現,那里記載了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其中多數都為塔爾國所有,當年您的隨筆一記,讓我記住了那個五彩神蛛,您曾在后面記錄,這只五彩神蛛極通人性,是塔爾雪山之境千年才難得出現的一個寶物,奈何世人無眼,只覺得它相貌丑陋,唯有一人,同您一般,目光犀利——夜叉王。”
江觀海聽聞,有些震撼的抬起頭來,他一直有記錄的習慣,尤其是離開塔爾之后,要把所有的風土人情全數記錄下來,以運用到實際管理中。
他也常常將塔爾國境內發生的一些令他震撼的事情記錄下來,后來無意窺得天書之后,便再也不曾記錄。
但那些曾經留有他筆記的東西放在了哪里,他還是很清楚的,萬萬沒想到,就在剛剛,他竟然疏忽了……
“不錯,你說的對。”
鳳簫似乎并沒有為他這個回答而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他略抬了抬眉眼,看上去有些疲憊,“可是師傅,您為何要騙我呢?”
江觀海的眉心以輕微的不可見顫了顫,他將頭轉向一邊,不去自己自己愛徒那雙受傷的眼睛,“為師,有不得已的理由?”
鳳簫譏誚“不得已的理由?當年若非您告知我母親,她如何能得知塔爾圣女可用禁術將時空逆轉,當若非您苦心孤詣,圣女沈宛的下落又如何能被非天發現,這一切不過是您步步為營的陰謀,甚至……連我,都成為您的棋子!”
他語調極淡的說著這些話,卻字字泣血,那是一種被至親至信之人欺騙之后的痛,不傷皮肉,卻悲涼在骨。
雁丘不著痕跡的聽著這些對話,卻是越聽越糊涂了,怎么又扯上了已故宸妃的事情了。
這事情越來越復雜了,她瞬間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到底還要不要裝暈倒?
她有些不耐煩的動了動。
這一動不要僅,剛剛還沉寂的密室之內,忽然平地而起的一陣旋風。
與此同時,三人急進,而一人急退。
江觀海因察覺到雁丘已醒,便要出手去奪,而桑梓與尺素見他出手,便直直沖了過去,要阻止他的動作。
鳳簫則抱著雁姑娘后退。
然,江觀海是誰,鳳簫的一身武藝皆傳自他身,而桑梓與尺素與鳳簫之間,還隔著一個蓮花祭臺,若真過去,必得饒過那祭臺。
所以當時便形成了這樣一個局面,一人直線,二人弧形,皆向著那方向奔去。
鳳簫見江觀海速度之快,而那扇開啟的門,不行何時,已緩緩合上,此刻再次她送出去,已是不可能。
若把握不好,說不定還會擠成肉餅。
雁姑娘當然也知道陛下的打算,她在鳳簫急退之時,早已醒來,頭頂上的淺碧色光線一照,只見她掌心銀光一閃。
在江觀海出掌離她近在分毫之時,驟然暴起,踏著鳳簫的掌心,出拳,掃腿,橫劈。
江觀海似沒想到會起這般突變更沒有想過那個中了自己秘制安息香的人,竟然能如此快速的醒來,甚至一點遲緩的反應都沒有。
電光火石之間,他只覺得掌心一陣刺痛,帶著一絲酥酥麻麻的感覺,隨即那酥麻之痛如一條游蛇自掌心勞宮穴沿著自己的胳膊傳向心臟……
當他反應過來時,速度已慢了不少。
抬頭正對上那女子狡黠似狐的眼神。
只見她笑嘻嘻的拿著手中那比鋼針略粗,而內里中空的東西,吹了吹上面沾著他剛剛流出的血跡,哈哈一笑。
“哎呀呀,你做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很是幸運呢?”
說著得意的拿著那透明的琉璃之物對著其他三人晃了晃。
江觀海霍然明白過來,“你沒有用我給我的香?”
鳳簫抬抬眼眸,清明而疏離的眼睛里,看不出一絲情緒“在沒有得知師傅的真實目的之前,弟子不敢對她用任何東西。”
雁姑娘動了動脖子,給了某人一記“回頭你給我小心點的眼神”
隨即轉頭道“我說,你到底是什么人,六百年輪回轉世這種無稽之談騙騙小孩子還成,你一把年紀了,怎么還這樣幼稚!”
江觀海并沒有露出惱怒之色“我且問你,你是否常常在夢里,夢見一片蔓生荒草的沙漠,和一個沙漠之上矗立的孤寺?”
他目光灼灼的盯著雁丘的眼睛,生怕露下一絲一毫他想到得到的答案。
雁丘聽得他這話,嘿嘿一笑“哦……”拉著極長的調子。
密室里光影變幻的的線條隨著頭頂不斷流行的深潭交織著,他疑惑的看著眼前這個狡黠如狐的女子,再次發問,“有沒有?”
奈何某些人生來就是氣死人不償命的主,尤其是這種打她主意,心里不知道有什么小九九的來路不明的人物
“阿,有……嗯,又好像沒有……姑娘我那么忙,哪里還會記得記得這種小事。”
江觀海明顯不太相信她的說辭。
又將目光轉向自己的徒弟。
雁丘見此,笑得懷好意,“不過你可以問問你的好徒兒,我有沒有夢見過阿。”
江觀海一聽,瞬間便覺一道驚雷乍現,他顫抖著手指,“你們,你們竟然已經,已經……”
已經那啥那啥了。
雁姑娘在心里給他補充完整道。
她以前看過一本關于這種神權國度的書,好像說的就是這種圣女神女之類的人,必須是完璧之身,否則那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就會不靈。
顯然自己猜對了,看江觀海那為山九仞功虧一簣的模樣,只覺得心情無比晴朗,晴朗過后,便是要再給他添堵了。
“對呀,不僅如此,我肚子里還有了一個,要不然你再多活個二十年,前提是我肚子里的是個丫頭,否則,還要再等著不是嗎?”
她這般說純屬是自己胡扯的,哪里會知道,正說中了江觀海的痛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