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叫薛慎之冷靜。
商枝現在就無法保持冷靜!
誰能告訴她,寧雅為何與東胡駙馬在一起?
寧雅昨日才在醫館里第一次見李玉珩,而且那時候李玉珩看她的時候,她還不舒服的躲在自己身后呢!
今天突然畫風轉變,商枝接受能力再強,也有一點緩沖不過來。
薛慎之拿開商枝的手,疑惑地看向她。
商枝舔了一下唇瓣,大拇指往后屋子里指,讓他自己看。
薛慎之蹙眉,轉身,目光望向屋子,只見寧雅站在椅子旁邊,她身側站著李玉珩,寧雅面頰緋紅,被薛慎之盯得不自在的挑起鬢角一縷發絲,別在耳后。
薛慎之目光掃過寧雅,視線落在李玉珩臉上,他神態自如,目光很慈愛地望著他。
“……”
薛慎之處事很鎮定,任何場景,他都能冷靜自持,然后利落的將事情處理好。
可鎮定如他,眼下這種情景,當真不知該如何反應。
一個是東胡駙馬,一個是他母親。
這兩個人之間的氛圍,一眼便看出關系不同尋常。
“慎之,枝枝,你們來啦。”寧雅心里很緊張,似水的眸子里流轉著波光,她有些無措地看向李玉珩,不知道該如何向薛慎之坦白,只能先轉移話題,“你們還沒有吃飯吧?娘讓廚房送過來?!?
醫館里有廚房,請了廚娘,專門給郎中與藥童做飯。
商枝看向薛慎之,他面色緊繃,神色冷峻,一雙烏黑的眸子深邃幽暗,翻涌著復雜的情緒,想來也是受到沖擊了。她進來的時候,寧雅正好是坐在李玉珩的懷里,幸好薛慎之沒有看見,不然會將李玉珩給打出去吧?
將李玉珩當知己,留在家中好吃好喝伺候大半個多月,最后神不知鬼不覺的覬覦上他娘,想做他爹!
任誰也沒法淡定吧?
寧雅已經去廚房,讓人將飯菜端過來。
李玉珩過去幫寧雅,薛慎之的眼睛頓時瞇起來。
屋子里的氣氛有一些詭異。
商枝輕咳一聲,拉拽著薛慎之的袖擺,“慎之,有什么話,咱們吃完飯再說?”
薛慎之唇角緊抿。
“我餓?!鄙讨ξ嬷亲?。
薛慎之神色稍稍緩和,順著商枝的拖拽,走向餐桌。
寧雅拉著商枝坐在她的身側,指著李玉珩身旁的位置,“慎之,你坐在這兒?!?
商枝悄悄瞄薛慎之一眼,看著他臉上似乎蒙上一層冰,感覺這頓飯要吃不太好啊。
商枝是真的餓了,拽著薛慎之坐下,等寧雅動筷,她準備挾菜,就看見李玉珩挾一塊魚肉放在碗里,用筷子將魚刺剔除,將碗放在寧雅面前。
寧雅將原來要給薛慎之挾的菜順手放在李玉珩的碗里,溫柔淺笑道:“你給慎之挾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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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枝默默地把碗端起來,怕薛慎之掀桌。
李玉珩望著一桌菜,默了默,最后挾一個雞腿放在薛慎之的碗里。
薛慎之并沒有動怒,甚至很有修養的說一句:“謝謝。”
寧雅舒一口氣。
她并不知道李玉珩曾在松石巷住過一段時間。
寧雅喝一口湯,熱湯喝進胃里,十分溫暖,緩解了她的緊張。
她不由得說道:“慎之,他不是東胡駙馬。只是有名無實,與華敏公主是合作關系?!?
薛慎之沉默,只是端著商枝給他舀的那一碗湯,慢吞吞地喝著。
寧雅見薛慎之沒有任何的回應,“慎之,他是……”
“你們相識多久了?”
薛慎之放下手中的湯碗,終于開口。目光卻是落在李玉珩身上,他甚至忍不住陰謀論,元紀刻意在國寺里撞他,然后李玉珩在花市與他見面,取走同一束花,贈給亡妻,然而他的身份是東胡駙馬。之后元紀出面,認出在國寺的一面之緣,李玉珩便趁勢訂下約定,下一次若是相見,便邀請他去府中做客。
第二次見面,很快便來了。
你來我往的相交,李玉珩便融入他們的生活中。
如今出現在他娘的屋子里。
“慎之……”
“三十二年。”李玉珩道。
寧雅如今三十八歲,李玉珩與寧雅在她六歲相識。
薛慎之眼瞼一顫。
“相愛二十四年?!?
薛慎之手指收緊成拳。
“成親二十二年。”李玉珩握著寧雅的手,看著薛慎之面色逐漸凝重,唇角浮現一抹笑意,“二十年前,我們兩口之家,很快便要添一個人?!?
商枝心中驚愕,未料到竟是這個反轉!
她側頭看向薛慎之,便見他放在腿間的手在顫抖,不由覆上他的手背。
“我未能等到,便妻離子散?!崩钣耒裉纸庀履樕系拿婢?。
薛慎之目光落在李玉珩臉上,薄唇緊抿成一線,心中復雜難言。他從未想過李玉珩竟會是他的父親,可偏偏卻是的。
“你借口住在松石巷,早已知道我的身份?”薛慎之喉嚨發緊,話一說出口,便知喉嚨沙啞的厲害。
“秦家出事,那一晚知道是你。”李玉珩坦言。
薛慎之聞言,緘默無言。
寧雅心里著急,“慎之,你爹是被華敏公主所救,他與華敏公主合作,并非是真的娶了華敏公主?!?
薛慎之眸光微微動了一下,他端著碗,平靜的說道:“吃飯吧?!?
寧雅心里不安,她看向李玉珩。
李玉珩搖頭,讓她吃飯。
商枝卻是懂薛慎之的,他雖然一時難以消化這個消息,卻是愿意接受李玉珩。否則,他不會留下來,將這一頓飯給吃完。
她給寧雅挾菜,“娘,您吃飯,別擔心慎之,沒有什么比得過血脈親緣重要?!?
寧雅輕輕點頭,商枝用眼神示意,讓寧雅看向薛慎之,卻見他慢條斯理的將碗里的雞腿給吃了。
寧雅鼻子一酸,淚水滾滾而下。
商枝卻是覺得李玉珩用心了的,小時候家中長輩,給孩子挾菜,便是挾一個雞腿。
在他們眼中,雞腿是最好的。
這一頓飯,在沉默中用完。
商枝與寧雅將碗筷收拾去廚房,屋子里只留下薛慎之與李玉珩。
李玉珩給薛慎之倒一杯茶水。
薛慎之很自然而然的將茶水端起來喝,兩個人并沒有開口說話,靜靜地坐著,金色的陽光穿透窗欞灑在他們身上,鍍上一圈溫暖的光芒,氛圍倒也十分的和諧。
一壺茶喝完,商枝與寧雅姍姍遲來。
薛慎之站起身,與寧雅道別。
寧雅愣住了,看向李玉珩。
李玉珩笑容不變,十分溫和,瞧不出他們父子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你有事要忙?那你先去忙,明天再來吃飯?”寧雅交代薛慎之。
薛慎之頷首:“好。”
他往門外走去,站在門口的位置,轉過頭來。白熾的光,籠罩著他,看不清他幽微的面容輪廓。
“華敏公主為人陰狠,手段毒辣,她對你有極深的占有欲,你若想要撇開她的糾纏,要小心行事?!鳖D了頓,又道:“若有需要,可以向我開口。”
說罷,不等李玉珩回答,便握著商枝的手,離開醫館。
等人一走,寧雅回不過神來,“阿珩,慎之這是什么意思?”
“他在說我們是一家人,不必見外?!崩钣耒衩佳凼嬲?,神情愉悅,心里的大石落地,他輕輕擁著寧雅,修長的手指梳理著寧雅鬢角的青絲,“你安心,我會處理好?!?
寧雅點頭,“你若是很忙,不必每日都來,久了華敏公主會覺察到端倪。”
“我會小心?!崩钣耒袷直塾昧Γ瑢幯艙нM懷中,深嗅著她身上的馨香,只覺得心里無比的安寧,“很快,我們便能徹底的團聚在一起了?!?
與愛人久別重逢,寧雅最不愿兩人分離,可眼下他們卻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她真希望事情快點解決。
——
商枝與薛慎之離開醫館,坐上馬車,他靠在車壁上,胸腔里翻涌而上的血潮讓他險些失去冷靜,極力克制著方才沒有失態。
親情是他自小期盼的。
與寧雅相認,他并未見過父親,在他還未出生便已經過世,他心中有缺憾。
但是有母親在身邊,他亦是很心安滿足。
而今,他的母親告訴他,他還有父親。
他自懂事起便生在冰冷無情的家庭中,如今充滿溫暖的父母,是他自小便幻想著的。
如今一夕之間,全都讓他如愿。
即便這段父母親緣來得遲,他亦覺得是上天厚待了。
商枝靠在薛慎之的胸膛上,抱著他,感受著他起伏的心緒。
薛慎之恐怕是渴望著親情,他八歲被許氏趕出來自生自滅,還那般的小,最是依賴父母親的年紀,他卻是在許氏惡毒的咒罵聲中離開薛家。
那時候,他是多么的孤獨無助?
若不是張釋隱救他,只怕薛慎之都無法活下來,早已被賀良廣給毒死了。
雖然張釋隱幫他的女兒帶走她,但若是不帶走她,似乎又無法遇見薛慎之,一切似乎自有安排,因果是無法說清楚的。
薛慎之平復好心緒,抱著商枝,喉結微微滾動,想說:枝枝,為我生個孩子吧。
這句話到唇邊,他卻又吞咽下去。
回到府中,沈秋將安陽府城送來的資料遞給薛慎之。
薛慎之去往書房。
沈秋道:“小姐,薛大人如今在京城里處理公務,不必回安陽府城了嗎?”之前說是過幾天去安陽府城,從事發回來,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倒是沒有返程。
商枝搖頭,薛慎之的公務她是不過問的。
沈秋從廚房端來一碗藥遞給商枝。
商枝端著藥就要喝下去,突然間,她想到什么,手頓住了。
“秋兒,這藥是我月事走的時候喝的?”
商枝的月事很準,每個月都是同一天來,或者推遲一天,亦或是提前一天,因此沈秋便將藥在結束后的三天,給商枝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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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還有一個三更,估計要到十二點了,親親們別等啦,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