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心扉簿’古樸厚重,做工精緻,看似是一本普通的記事簿,但細心感覺會有種滄桑久遠之感,心中有種莫名的悲慟,像是在傾聽一段感人至深的愛情故事,又像是面對一位滿心憂傷的孤獨女子,即使是雲海這般生冷之人也不禁心中泛起一絲暖流。
“大哥,這就是你說的心扉簿?不知道它有何用途?”張澤天心中不解,好奇問道。
“這本簿子在什麼時候製成已經無從考證,但在這天雲元閣已經百餘年,很多有心之人在此飲茶之後會把心情寫下,或哀傷、或喜悅、或悲慟、或困惑、或艱辛、或功成,所以稱它爲一本記錄人間感情的百科全書也不爲過。”
“‘迎八方來客品好茶,交四海朋友敞心扉’,原來這後半句指的就是這個心扉簿。不過這簿子雖厚,但也不能記下百年的心情啊?”
乾元翻開心扉簿,並沒有直接回答張澤天問題,說道:“你可知這裡面的書頁爲什麼是紅色?”
“很奇怪,看著這書頁,我有一種面對人心的感覺,而且是一顆愛恨交織的心。”
“二弟果然靈覺過人,相傳此簿乃是一位女聖用心血澆注所成,它表面看似普通,沒什麼特別之處,但它頗具靈性,裡面頁數無窮無盡,永遠翻不到盡頭,所以別說是百年,就是千年萬年之事也可記下。”乾元解釋道。
張澤天和雲海兩人聽完都倒吸一口涼氣,不住仔細觀看這本心扉簿。
翻開第一頁便寫道:
琴爲誰撫?劍爲誰舞?花前月下,頓首不堪回顧。金風化盡玉蝶,空留一生傷痛。
爲誰而活?爲誰而痛?你若有情,爲何不望歸路。世間鴛鴦無數,奈何獨我孤苦?
“好一句‘世間鴛鴦無數,奈何獨我孤苦?’,讓人肝腸寸斷,真不知道是怎樣一個男人能讓這位女聖前輩如此動情,不知她如今怎樣?”張澤天一臉悽傷之情,完全被帶入了作者的世界當中。
乾元輕嘆一聲,說道:“一旦踏入煉道之境,便已超凡入聖,本來可以超越生死,可女聖前輩她心死念滅,再強的修爲也無用,最終遠走它鄉,既然等不迴心上人,她便決定去尋找,沒人知曉她的去向,如果還沒找到的話,恐怕是兇多吉少。”
張澤天和雲海都不禁動容,沉默不語,畢竟這種愛情對於他們還很陌生,心中只是感嘆女聖的悲苦和淒涼。
乾元直接翻到空白之頁,說道:“先不要感傷先賢了,我讓店小二取來心扉簿,是要記下我們兄弟結拜這件大事。”說罷他提起大筆想了想,而後寫道:元天雲,共生死。山可崩、地可裂,兄弟情,不可滅。
“寫的好!”張澤天讚歎不已。
乾元一笑置之,把筆遞給張澤天,道:“你們也隨便留點什麼吧。”
張澤天手託下顎思索片刻,只寫了六個字:不欺騙,不背叛。
隨後把筆交給雲海,雲海想了半天,不知寫點什麼,最後沒辦法寫下三個‘命’字,而後畫了一個大圈,將三個命字包在一起,意爲三人從此命運相連。
張澤天和乾元都不禁失笑。
這時張澤天來了興致,又把他在無量觀中所作的那首‘滿江紅’寫在上面,而云海則把自己最滿意的‘變幻萬千,雲海一劍’八個字留在此處。
“大哥,這心扉簿上所記的心情爲什麼這麼少呢?”張澤天翻了翻心扉簿,本以爲會有很多有閒情雅緻之人在此留言交流,可事實卻並非如此。
“二弟有所不知,我剛說過此簿很有靈性,只有出自真心,動用真情所寫,它纔會留在上面,否則,片刻之後所寫便會自動消失。剛纔我三人所寫都能留在上面,說明我們三人都是真心結拜,由心所發,並無虛情假意。”
“‘心已死,情已滅,形軀有何用?身受限,神有鎖,自由謂何物?欲將心事與人享,無知己,唯獨泣,傾訴有誰聽?’好悽傷的句子,真不知她身處怎麼樣的環境,會如此悲涼,到底有何心事與苦楚?”張澤天胡亂翻著,忽然看到一張血紅的紙張上有一串灰色字跡。
乾元聞聽一聲哀嘆,黯然道:“這是一個叫瑤琴的人所寫,總是留一些悲慼句子,讓人心酸。”
張澤天眼眉一挑,詭笑道:“原來大哥認識這女子啊,這句子後面的留言是你寫的吧,署名還叫‘知音’,‘瑤琴’、‘知音’,甚是曖昧呀!”說完還故意哆嗦了一下。
“怎麼會認識呢,我也是在這心扉簿中看到的,看她心情不好,所以便安慰幾句而已,其它就一無所知了。”乾元心中思緒已飛,但還是故作鎮定說道,右手不自覺的蹭了蹭額頭。
“那大哥你既然對這瑤琴姑娘感興趣,爲什麼不在此等她呢,我看她會經常來此留言的,分明把此處看成了她訴說心事的情侶。”張澤天一臉壞笑說道。
“哪有什麼情侶,很多人喜歡來此寫出心裡話,就是因爲這裡陌生,沒人知道她是誰,她可以無所顧忌的說出所思所想,以求得到很多陌生人的祝福與鼓勵。既然人家有此意,我又怎好點破呢!有緣自有相見之日,無緣苦等一世也未必相遇。”乾元說著說著,眼神之中帶有些許希冀和憧憬。
張澤天見狀,不忍在開大哥玩笑,安慰道:“是啊,一切隨緣就好,看這瑤琴經常來此留言,她的住所應該離此不遠,而且應該是位才品出衆的女子,如果真要找尋,不會太難的。”
乾元點了點頭,付之一笑。
“哇,這傢伙喜歡隔壁妹妹十年,真是太有毅力了!這還有一對決定要殉情的男女!”張澤天和雲海一直生活在無量觀,所以對感情之事一點不懂,更不會體會個中真諦,所以覺得非常奇怪。
“二弟,你們剛剛下山,入世時間太短,日後經歷過就會明白了,你也會變成這樣的。”乾元揶揄道。
張澤天‘切’了一聲,又繼續翻看,三人你一言,我一語聊的不亦樂乎,當然雲海絕大多數時間只是靜靜聽著,不時也會冒出一句。
直到日落下山,兄弟三人這才離開天雲元閣,乾元將他們領到自己的住處,院落不大,剛好有三個房間。三人在下午都剛剛突破一個境界,都需要鞏固境界,所以各自早早便回屋打坐修煉。
翌日清晨,乾元又領著張澤天和雲海來到小城外的赤巖山中靜修,這裡遠離喧囂,貼近自然,是一處極佳的修煉之地。
此山怪石衆多,而且都呈赤紅色,幾座主峰之上都是寸草不生,只有後面幾座側峰上植被繁茂,泉水流動。這讓看慣了蒼松翠柳的張澤天和雲海很是新奇,看著各式火紅巖石,心中對自然之力又多了幾分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