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她:“咳,你當(dāng)剁菜呢,要切成小薄片,均勻的……”
還沒囑咐完,她已經(jīng)哎喲叫了一聲,指尖象被黃蜂叮咬過一般,扎心地疼,食指頂端冒出幾個血珠子,紅得磣人。
鐘立維一驚,迅速丟下手里的東西,一把將她的手奪過來,手指含在嘴里吸了幾下。懶
起初幾秒,是尖銳的疼痛,過后那痛便鈍了,好象沿著神經(jīng)分散在全身各處。
陳安鼻尖冒了汗,剛才只顧疼了,似乎忘了眼前什么狀況。
她只覺得窘迫,她的食指含在他口里,被溫潤輕暖地包圍著,抵消了疼痛。
他看著她,眼神異樣地柔和,眸底浮動著一抹疼惜和擔(dān)憂之色……他用舌尖輕巧地舔了舔傷口,似乎只想安撫她的情緒。
她瞬間被什么擊中,心肺不可遏止地顫抖起來,連腳底板也跟著在戰(zhàn)栗。
不該這樣,不該是這樣的,好象哪個環(huán)節(jié)出錯了!
她急了,用力拔回手指,急哧白臉地說:“喂,鐘立維,你……你怎能這樣!”
十足的指責(zé)意味,她卻不知道他錯在哪里,只是覺得哪里不對勁,而心頭亂糟糟象一團(tuán)亂麻,理不清。
他的熱情瞬間被燒滅,面容霎時一冷,眼神有點(diǎn)咄咄逼人:“我不能哪樣,你說清楚!”
她心如擂鼓,嘣嘣亂跳,屋子里的溫度瞬間飆升,她被烤在一團(tuán)火里,快要烤焦了……蟲
一時間,她無法解釋,也解釋不清。
大黃不知何時跑過來,呼呼地喘著粗氣,用濕熱的舌尖舔她腳踝,似在安慰她。
她心里別扭,往旁邊躲了躲,眼神卻無處可藏,她不敢看他,她寧肯他是那個混不吝、對什么都不認(rèn)真的花花公子。
眼光流轉(zhuǎn),然后她看到哥哥們象被孫悟空定住了身法,齊刷刷地看向她這邊……
她更窘迫了,真想找個地洞鉆進(jìn)去,永遠(yuǎn)不出來。
清脆的鈴聲恰在這時響了,音節(jié)冗長單調(diào),但在這一刻,她仿佛聽到天籟之音。
她匆忙扔下一句:“對不起,我……我出去接個電話!”
然后飛一般逃走了。
鐘立維目光追著她,看她消失在門外,這才撇撇嘴,“對不起”,什么意思?
有點(diǎn)自嘲,他還不是照樣剃頭挑子,一頭熱。
咎由自取!
他看了看眾人,聳了聳肩膀,又?jǐn)偭藬們墒郑孟笫钦f,表演完畢,我該謝幕了。
高嘉文突然說了一句:“真TM太煸情了,多少年沒看過這樣的鏡頭了……說實在的,我挺感動的!”
蘇子昂頗為同情:“鐘老弟,我力挺你,十年如一日,革命氣節(jié)不動搖,換成是我,我早偃旗息鼓了!”
鐘立維仿佛沒聽到,拿起量杯心不在蔫兌著酒,腦子里卻惦記著那個別扭丫頭。
剛才,他有那么明顯嗎?
他只是關(guān)心加心疼她而己,舊傷未好,又添新傷……
沒想到反惹惱了她,真不知她在別扭什么,計較什么?
霍河川卻不饒過他:“麻利兒的,這邊等著呢?”
高嘉文頂愛湊熱鬧了,也跟著起哄:“對,認(rèn)真點(diǎn),甭想偷懶,拿出比賽的架式,花活一樣不能少,一會哥哥們還要點(diǎn)評呢!”
鐘立維不知在那邊嘀咕了句什么,手上倒加快了動作。
其實,他有好多年不碰這些瓶瓶罐罐了,如果不是二哥提了醒,他壓根早忘了他曾經(jīng)學(xué)過調(diào)酒,而且還在酒吧一干就干了半年。
就他那點(diǎn)耐性,實屬難得!
不過,那也是唯一一次磨練耐力的經(jīng)歷,他發(fā)了狠,仿佛跟誰較勁似的。
多年后再揀起調(diào)酒技藝,一下兩下的確手生,三下四下卻也熟悉起來,就象在很久的時間里用慣了刀叉,再給他一雙筷子,起初別扭,但習(xí)性是埋在心里的,無師自通。
眾人繼續(xù)打牌,蘇子昂問:“霍二,立維什么時候?qū)W了這本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霍河川一邊吸煙,一邊碼著牌:“這話說起來,也好幾年前的事了。那一回我出差去紐約,談了好幾天的公事,忙里偷閑想晚上過去看看他,哪知這小子推三阻四的,說他忙,沒空見我……”
高嘉文插嘴:“是不是在泡金發(fā)碧眼的MM啊,沒空搭理你?”
霍河川沒理他話茬兒,繼續(xù)說:“起初我覺得奇怪,就怕這小子惹事生非,你們都清楚他那狗脾氣……后來他終于約我在酒吧見了面,原來他在打工,在酒吧當(dāng)調(diào)酒師!”
“咱們的鐘少肯去打工,他得有這份心思才行啊!”
“我只知道他突然去了紐約,弄了一間證券公司,聽說一炮就打響了,哪至于潦倒到打工的地步!”
霍河川笑了笑:“我私下問了酒吧經(jīng)理,說立維酒后鬧事,砸了店里所有昂貴的名酒,還把店里毀得烏七八糟的……最后私了解決。”
董非說:“這象鐘少的作風(fēng),不過打工還債,又不象他!”
“可不嘛,這小子忒邪性了,要不怎么說他最會裝事了……咦,人呢?”
琳瑯滿目的長條桌后面,早不見了人影。
走廊里,鐘立維不動聲響站在陳安身后幾步遠(yuǎn)的距離,他終究是不放心她。
他看著她背影,淡藍(lán)的一抹,很瘦弱,映著昏黃的光線,朦朧似浮在水汽里,又纖弱如天上一勾云,單薄得不可思議,似乎抓不住,風(fēng)一吹就化作清風(fēng)散去。
他懷念記憶深處里的安安,有著一張圓圓的臉蛋,胖墩墩的身材,個子也不高,愛說愛笑,結(jié)實可愛得緊。
他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在想什么,只是覺得她很專注,微仰著頭,大概在欣賞墻上的油畫吧,他看到她小巧尖挺的下巴,和側(cè)面柔柔的弧度,被齊肩的金褐色的秀發(fā)襯著,柔美動人。
那樣一個女孩子,是他日思夜想的。
他也只能象這樣站在她背后,默默地關(guān)注她,喜歡她。
有時,他也希望她能回過頭來,第一個看到的就是他,然后給他一個微笑。
他盼著那個時刻,一直在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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