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忙?怎麼又是幫忙,今晚,董非好象也說了這麼一句,巧合?
“你到底想說什麼?”他問。
陳安的目光,反倒變得期期艾艾的,她看著他,如果再說下去,他肯定會不高興的,那不是她希望的,最近動不動就冷戰(zhàn),她覺著疲憊不堪……她猶豫著。而且這幾天,她想了很多很多,立維分析的那些話,確實很有道理,他是爲了她好,她也覺的自己不該再多事了,可是,可是喬羽呢?如果喬羽有辦法能自己跨過去,她完全不想過問。
關(guān)鍵是喬羽走投無路了,這纔是她擔(dān)心的丫。
“你想讓我?guī)湍闶颤N忙?”立維又問,聲音裡果然有點兒冷意。
她暗自吸了口氣,腦海裡只是有些模糊的念頭,她搖頭,但又不想向他妥協(xié),她說:“沒什麼,大概是我想多了。不過立維,我希望有些事你能理解我。”
有些事,能理解她?立維眸子一黯,她果然還是放不下那個人。
“你還在想那件事,而且在想著要如何幫他,是不是?媲”
“……”
“安安,我們很快就要結(jié)婚了,我的立場很明確,我不希望你在此時多事,也請你理解我!”說完他背過身子躺下了。
陳安睜著眼睛,一直睜著……
第二天上班,臉色自然很差,陳安一上午心神不寧,總覺的心裡沉甸甸的,被某些事壓迫著無法舒解。
中間去茶水間接水時,她意外看到二師兄站在裡面,斜靠著窗戶旁邊的牆壁,手裡端著一隻杯子,熱氣嫋嫋升起……她放輕了腳步,悄悄走過去,站在他身後:二師兄在出神,眼珠兒不錯一下地望著窗外。
一向敦厚樂觀、沒有愁滋味的他,也在犯難嗎,因爲喬羽的事?不然,她想不出爲了什麼。
過了一會兒,方中平一回身,看到是陳安,神色不由一怔,嗔道:“做什麼呀,悄沒聲兒的,嚇我一跳……”
她依然看著他,輕聲問:“你怎麼了?”
方中平故作輕快地聳聳肩膀:“還不是老向,一大早就遊說我,說深圳如何如何好,又是分紅又是許願的,這麼好他怎麼自個兒不去……這不是成心的嗎,打算把我支南邊去,雖說那邊也是燈紅酒綠的,一片繁華,比京城也不差,可誰稀得去呀,太遠了!我還打算在這邊找個本地姑娘生兒育女呢……”說著說著,他不由笑了笑。
陳安卻沒有笑,知道他沒有說實話,在深圳成立分部,這還是他出的主意呢。
她深深的看著他。
“安安……”他擔(dān)心地問,“昨晚沒有休息好嗎?”她眼簾下方,有著深深的青黑眼圈,不是今天,是這幾天見到她的時候,她神色都不怎麼好,見了他,一副欲訴不能的樣子,他明白她是有話要同自己講的,可他,卻不能再多嘴一句,表弟已經(jīng)生了氣了,他知道表弟也是認真的。所以他避著她,在公司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他只是微笑著,打個招呼就趕緊溜了。
只是這會兒……他在心裡嘆口氣,怎樣的一份剪不斷、理還亂的心情呢?
陳安卻沒有理會他的關(guān)心,有個問題,在昨晚睡不著的時候,她在心裡想了幾百次、幾千次了,與其難受著自己,擔(dān)心喬羽,不如直接行動。她攥了攥手心,下了決心似的問道:“喬羽還好嗎?”
方中平半天沒出聲,心裡感嘆,怎麼能好呢。
她問得更直接了:“二師兄,那件事有眉目了嗎?”
“安安呀……”他看著她,搖頭,“別管他了,好嗎?事情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不管怎麼說,他也是一個大男人了,事情是他引起的,他自會有解決的辦法。若遇事就沒了主心骨兒,他還是男人嗎?再說了,那案子讓他在律界一夜成名,他是風(fēng)光了,可對方豈肯罷體?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價的,也算他活該倒黴吧,攤上這種麻煩事,對他今後也是個教訓(xùn),做事該爲自己留有餘地。”
他只是不忍說出來:安安,喬羽是沒臉啊,讓你再管他的閒事,他會難堪的;他活該倒黴,負了安安你。
陳安半晌沒出聲,二師兄暗含的意思,她怎會不懂呢。
同時看來,從二師兄這裡,打探不出任何消息了。
她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方中平鬆了口氣,輕鬆地笑著說:“不聊了,回吧,上著班呢。”
“嗯。”
“我先走。”
“好。”
方中平邁步走了。陳安手裡拿著空空的杯子,在原地站了好久,也回了辦公室。
她用手機給喬羽撥了電話,沒有人接聽;撥第二通,還是沒人接;第三通照樣如此。
陳安罷了手,在這個褃節(jié)兒上,他是下定了決心了,不理她了,是吧?
再也沒有這樣一刻,讓她覺的,她和他,距離是這麼的遙遠……
臨近中午時,陳安給方中平撥了分機,她說:“我都知道了,我給喬羽打了電話。”
“你……”方中平猶豫著,“他告訴你了?”不可能吧。
“他不想說的,但架不住我追問。”她簡單地說。
“咳,他這個人,怎麼能這樣呢……”他嘟嚷了句,“安安你等我。”嚓咔摞了電話。
陳安笑了笑。
不出兩分鐘,方中平果然就跑了進來,呼呼帶喘的,雙手撐住了她的桌子,身子前傾著,問:“他真的跟你說了?”
“是。”
“他說什麼?”
陳安看著他,鎮(zhèn)靜地回道:“他說,那姓錢的欺人太甚了。”
方中平氣憤地一拍桌子:“可不嘛,這孫子,我真想抽他幾個嘴巴。”
陳安笑了笑:“坐下,慢慢說。”
方中平坐下,順了順氣息,“這幾天,我和喬羽一直合計著這事兒,姓錢的故意整人,不外乎兩個目的:第一,爲了出口惡氣;第二,無非是訛詐錢財。我說第二個好辦,咱給他,破財免災(zāi)嘛,第一個,就不知道他這口惡氣,究竟要怎麼出了。只要這小子能撤訴,不妨約他見上一面,看他怎麼個說法。所以昨天,我陪喬羽會了會那姓錢的……”
陳安的手心隱隱冒了汗,談判的結(jié)果呢,很令喬羽爲難吧?
方中平的眉心擰了一下,又說道:“這小子也忒不是東西了,一上來就獅子大張口,跟喬羽要二百萬,這事就算了了,不然,他一定會一告到底,揚言讓喬羽滾出律師界,在行業(yè)內(nèi)無法立足,說白了,就是讓喬羽做不成律師,你說,這小子是不是忒狠了?二百萬啊,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一個數(shù)目,可律師費才值幾毛?我費著唾沫遞了不少好話,那小子也沒有轉(zhuǎn)寰的餘地,就認定這個數(shù)了。”
“就是一萬,也不該給他。”陳安隱隱動了氣,這種人,若依了,只會助長他的歪風(fēng)邪氣。
“可不是怎麼的,仗勢欺人,有個姐夫有什麼了不起的……還是老話好啊,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喬羽啊,就是倒黴。”
“那喬羽什麼意思,他當(dāng)時怎麼說的?”
“什麼都沒說,話不投機啊,我倆就從酒店出來了,事情沒解決了,反而搭上兩千多塊的飯錢。我瞧著喬羽的神色,挺泄氣的,出來後一句話沒有,也是,任誰也沒招兒啊。”
……
方中平從陳安辦公室出來,靠在牆邊站了一會兒。
從茶水間分開後,他想了很多,無法專心工作……如今安安將計就計,他順手推舟,成全了她,也來個將計就計。因爲他知道,唯今之計,只有安安能幫喬羽這個忙。何況,安安是真心真意的,喬羽的前途,不能就這樣斷送掉。爲了表弟,這回,他做一回小人吧。
陳安下午就接到了喬羽主動打過來的電話。
“安安。”他心情複雜的,只喚了安安兩字,就再也無法言語。
“我都知道了。”她說。
“嗯,表哥也跟我說了。”他頓了頓,“晚上下班後,你有時間嗎?”
她想了想:“大概沒有,我要加班。”
“安安呀……”他嘆了口氣,“你讓我,讓我……”無地自容,我真是無地自容。
他甚至說不出口。他太明白了,這不僅僅是幫忙的問題,安安她,有多麼難做嗎?八年前,就牽涉到她的父親,他間接地製造了他們父女間的矛盾,而且,現(xiàn)在,又多了一個人,她的未婚夫,若不認識還好,可偏偏,他們認識,一想起那晚鐘立維的眼神,恨不得殺了他泄憤似的——不是那晚,早在八.九年前吧,他一早用眼神剁了他千回百回了。
他早已屍骨無存。他苦笑。
他並不太介意那晚鐘立維是怎麼想他的、看他的,他介意的是安安,只有安安。
正是如此,他對著安安時,什麼也不提,什麼也不說。
陳安說:“我有個問題,你要誠實地回答我。”
“你……好吧。”
“你喜歡律師這個行業(yè)嗎?”
“是,我喜歡,甚至,我熱愛。”他愛這個行業(yè),也是因爲她。
~明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