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致遠站起身,先威嚴地掃視了一下在坐的人,然后才朗聲說道:
“經市委常委會連夜召開會議,集體研究決定,現任命刑警二大隊大隊長郭峰同志,擔任金甌市公安局代局長。等按照程序提交市人大常委會表決通過后,再正式任命。杜平同志,仍然為金甌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主管刑偵工作。于杰同志,為金甌市公安局副局長,等身體恢復后,再上任。”
陳致遠宣布完任命,帶頭鼓起掌來。大家都看著郭峰,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這掌聲,是發自內心的,是那種陰霾過后、雨過天晴時,才會有的舒心的掌聲。
陳致遠坐下,谷景文又說,“根據剛得到的可靠情報,莊園內還關押著幾十個孩子,被淪為奴隸、人質。因此,我們的特戰人員已經隱秘突入莊園內部,負責搜集罪證,并精確打掉別動隊,解救無辜群眾。接下來,我命令金甌市公安局,要精心組織,迅速行動,雷霆出擊,徹底解決所有非法武裝!”
陳致遠說,“今晚,我和谷廳就坐陣在這里。希望你們掀起一場全市性的嚴打活動,徹底掃清‘人民行動黨’、‘灰色別動隊’和莫萬英黑惡集團,掃清一切黑惡勢力,嚴厲整治社會治安,為金甌的改革和開放,保駕護航!”
谷景文與陳致遠、郭峰同時看看表,正好十分鐘。
三人對視一眼,江志明將對講機遞給郭峰。郭峰站起身,對著對講機大聲命令道,“我是郭峰,市局刑警二大隊大隊長齊天河、副大長隊溫玉成聽令,莊園內出來的兩名解放軍軍官,不要阻攔,要立即放行!”
齊天河、溫玉成都在對講機內回答,“明白!”
郭峰又對杜平命令道,“杜副局長擔任這次全市‘嚴打’總指揮,負責組織全市警力,全付武裝,攜帶重武器,立即向莫氏莊園集中,迅速包圍莫氏莊園、莫氏道路運輸總公司、玫瑰園茶樓、莫氏書院、‘紅遍江南’公司、‘秋水伊人’茶樓等相關場所。”
“是!”杜平站起身,朗聲答道。
郭峰抬腕看了一下手表說,“今夜三點三十分整,全市‘嚴打’準時開始。要全面清剿莫萬英黑惡勢力、‘人民行動黨’和‘灰色別動隊’。要迅速組織城區各分局、各派出所、各治安聯防點,抓捕一切在冊的犯罪分子,維持好轄區治安。”
“是!”杜平挺胸答道,并帶著江志明等人,迅速到指揮中心發布“嚴打”命令。
三點三十分整,金甌市大批武裝警力,開始向下龍灣莊園前線集中。一場金甌歷史上從未有過的嚴打行動,即將在全市拉開帷幕!
……
莫氏莊園別墅二樓書房內。
虞松遠看著既求死、又求生的莫萬英,突然問道,“我最后一次問你,你偷運進來的大宗毒品藏匿在哪?”
“……”剛剛精神崩潰的莫萬英,聞言竟然又閉起了眼睛,這是他最后的翻身希望,他沒有一絲一毫猶豫,說到毒品去向,直接閉目,一言不發。
林濤則在大書房內,打開了埋進墻里的大保險柜,提著一個四四方方的鐵皮箱走出來,打開一看,里面有幾十萬現金,兩萬美金,四根足金大金條。虞松遠戴上皮手套,從里面拿出二十萬現金,分別揣到自己和林濤身上幾個口袋里。
作戰服最大的長處,就是上上下下各種各樣的口袋多。
虞松遠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們抓捕你和顧楓等‘別動隊’成員,為國立一大功,為民除一大害,這是你應該支付的活動經費。其余的,小爺我一分不要。將來由國家用這筆錢,來撫恤被你害死的那些人的家屬吧。”
林濤則將箱子鎖好,再鎖進墻上的保險柜內。
虞松遠放好經費,重新在沙發上坐下,“如果你愿意,說說被你拉下水的那些人吧。當然,你不說也無所謂,他們遲早會成為囚徒。”
莫萬英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從底層拿上來一本厚厚的筆記本,放到虞松遠面前。就這么一回功夫,曾經精神崩潰的強人莫萬英,見自己的懇求,虞松遠理都沒理,也就迅速恢復了常態。
莫萬英指著本子說,“能交待的,我全坦白,從南到北的貪官們,都記在這個本子里,這些人本來也不是好東西,貪得無厭,吃肉不吐骨頭。不能交待的,你們也不要逼我了,橫豎是個‘死’字,我是不會說的。請你們理解,畢竟,我兒子還要在這個國家生活下去。”
虞松遠拿起本子翻了翻,這是一本行賄帳冊,記錄了無數人名,賄賂的數目,時間,證明人,一應俱全。他內心翻起一股深深的厭惡,將本子狠狠扔到茶幾上。
見虞松遠厭惡地扔掉本子,莫萬英說,“你想罵就罵吧,是我害了他們。此時此刻,連我自己都十分厭惡自己,都很想罵自己幾句……”
虞松遠搖搖頭,“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真正的共產黨人,是特殊材料做成的,你腐蝕不了。凡是能被你拉下水的,他們本質上就不是一個純粹的馬克思主義者。你行的不是賄,是罪惡,是可恥。而這些貪官,不管他官位有多高,不管他是多么人模狗樣,他們比你還要無恥!”
換一個角度,虞松遠又為這些貪官們,感到深深的悲哀。
天底下所有貪官都尼瑪一個德性,接受金錢、財物、女人的時候,貪婪到沒有一個人會去想到,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難道,最終敲響他們喪鐘的,不正是那些削尖腦袋行賄的人么?
行賄、送禮,其實送的尼瑪不是錢,而是走進囚室、甚至走上斷頭臺的邀請函!
該撤退了,莫萬英很有眼色,他主動伸出手。林濤重新將莫萬英捆了起來,并將他手腳捆在椅子上,堵上嘴。肖雨嬋也想過來幫忙,林濤說,“你在一邊等著,這個你不會。”
虞松遠拿起莫萬英的車鑰匙,看一下表,又對莫萬英說,“莫總,現在是三點十分,最遲三點半警察就會來,你還有二十分鐘,可以自己逃走。如果你夠男人,也可以在這二十分鐘,選擇適當的方式自殺。不要說我沒給你機會,如果你沒本事那就是天意,怪不得我。”
莫萬英搖頭苦笑,心里在罵道,空頭人情,你把我手腳捆得這么牢,我逃個屁啊。就算能掙脫,警察包圍著莊園,我又怎么能逃得掉?
此時,林濤已經用室內電話,直接給金甌市公安局報了警。并特別提醒,“灰色別動隊”部分主要成員,都被捆在地下室,兩名別動隊員在逃。一名負傷昏迷中的公安人員,已經經過初步搶救,在A座一樓保姆室內,要盡快施救。莊園特保隊有一百多人,都有武器,突擊時注意避免傷亡。
林濤打電話的功夫,虞松遠又對莫萬英很認真地說道,“我給你的不是空頭人情,這二十分鐘,如果你有足夠的勇氣,完全可以咬舌自盡。當然,那種死法會很痛苦,沒有堅強的意志,是做不到的。”
肖雨嬋提著她的小箱子,臨行前,走到莫萬英面前,“呸!”她狠狠地吐了他一口唾液,恨恨地道,“你這個魔鬼、憨豬,你也有今天!你害我家破人亡,我阿爹和姆媽在陰間,是不會放過你的!”罵完,又狠狠地踢了他一腳。
莫萬英閉著眼,昂首向天,一動不動,萬念俱寂。
三人走到一樓大廳,林濤先點起一支煙,然后提起放在一樓的大帆布袋子,就要出門。虞松遠說,“且慢!”說著,他從大袋子內拿出一套稍小的皮裝,一雙稍小的戰靴,遞給肖雨嬋。“外面風大,穿上!”
肖雨嬋接過,一邊往身上套,一邊心情大好,嘻嘻笑著說,“小弟,你蠻會憐香惜玉的嘛!可惜,衣服大了點。”她有一米七,但衣服還是稍大了點。
林濤卻戲謔道,“那是,你此時享受的,是小嫂子的待遇!”等肖雨嬋穿好衣服,兩人帶著她徑直走向室外,打開皇冠車的車門鉆進去,開始撤離。
雨已經停了,風卻越刮越大。呼嘯的風聲,一陣緊過一陣。
肖雨嬋象一只剛出牢籠的小鳥,高興地打開后窗,貪婪地呼吸著潮濕的空氣。
“躺下,別露頭!”林濤關上后窗,并對興奮得東張西望的肖雨嬋斷喝一聲,嚇得她一個激靈滑到坐椅底下。車到門崗時,值夜班的四個保安迅速立正敬禮。
林濤嘴里歪叼著煙,瀟灑地還了禮,沖出大門,車子一頭鉆進黑沉沉的風雨夜中。
“起來坐著吧!”虞松遠叫了一聲,肖雨嬋才敢從后坐下坐起身子。此時,車子已經沖進林蔭道上,走了約幾十米遠,又被金甌公安截住了。
林濤知道是刑警二大隊的齊天河等人,正全副武裝,嚴陣以待。他將自己的軍官證遞了過去,同時將手里的煙,放到齊天河的嘴里。齊天河將軍官證看了一眼,便還給他,并與溫與成一起敬禮,“祝兩位一路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