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肖雨嬋又成了大姐姐,幫虞松遠拾掇著房間。
到底出生商賈之家、書香門第,端的不同凡響。她對那天晚上的事,緊緊地閉糴在心田。盡管,在這個蘭薰麝越、溫郁馨逸一般的夢境中,她肖大小姐“屈辱”地成為別人的化身。
“這個許悠云,是不是對林濤有點意思?”虞松遠在露臺上與林濤下完棋,正好回到房間,見肖雨嬋在幫他收拾房間,便控制不住好奇,突然問道。
肖雨嬋心中猬縮蠖屈,卻又無處宣泄,便語帶譏諷地說道,“姐真不知道你和林雪的幾年戀愛,是怎么談的,整個一個生瓜蛋子。我這會很是納悶,你一個滿腦袋只考慮國際大事的人,也會關心起部下的個人問題啊?”
虞松遠怔了一下,不敢看她的眼睛。
自己終于也被罵是生瓜蛋子了,但這是肖雨嬋在罵,他心里并沒有多少不爽,嘴上卻道,“別亂說,林濤不存在個人問題,他已經和錢小夏訂婚。媽的,跟吃了仙丹一般。錢小夏那么好一姑娘,他要敢亂情,我一定替錢小夏討回公道。”
肖雨嬋卻幽幽說道:“個人感情問題,那是人家的隱私。林小弟是成年人,有分辨是非能力。我建議你不要亂管,讓人家有一點私人空間。其實,你說得一點不錯,他就是喝了仙醪吃了仙丹。誰能象你,不食人間煙火,滿腦袋琢磨的全是怎么殺人。”
從剿滅黃吉開始,特別是從讓他心神惝恍的桃色夢境開始,兩人只要一拌嘴,他肯定先敗下陣來。他始終骨軟心驚,覺得那春夢有點怪誕、蹊蹺。潛意識中,隱隱感覺或已侵犯過她。可從她眼里,卻看不出一絲一毫變化。
難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這讓他十分郁悶,心里更感到不安、惶恐。暗暗痛罵自己沒出息,竟然能睡死過去。白在訓練營呆兩年,不配做心理學大家陶虹的弟子。這如果要是讓陶大教官知曉,肯定要大發雷霆。
他心持兩端的時候,肖雨嬋卻風風火火,來去如風,用工作把自己的時間擠得滿滿的。她是學歷史的,又經歷過大磨難,深知苦也罷樂也罷,都是命,日子總是要過的。她絕不讓縹緲的相思,無邊的憂邑,滯郁、擾亂自己。
廠房和車間都已經改造好,她開始進設備,招工人,搞培訓,買零配件,忙得不亦樂乎。整個肖園的人,都象打了雞血,都成了棋子,圍著她忙得團團轉。
溫嶺這個老大哥,在幾個小青年面前,溫順敦厚,忠心耿耿。他又招了十名熟練修車工,兩名叫做桃子、小紅的前臺服務員充門面,修理廠正式結束試營業,隆重但卻低調開業。
雖然低調,但周邊幾家修理廠,虎方公安系統,鄉鎮政府和四肥村等,還是送了二三十個大花籃。農村辦事講究老理,劉五堂還自發從江南雇了個獅子隊,鑼鼓暄天、熱熱鬧鬧一番。肖雨嬋只好到大學門前的禹山人間飯店,辦了三桌。
市局和省廳都有意要還他們一個大大的人情,主動與肖雨嬋簽訂協議,指定遠濤修理廠為虎方公安系統合作單位,定點維修點。幾家與公安業務聯系緊密的系統,如法院、檢察院、政法委、政法大學等單位,跟著公安有樣學樣,也把遠濤作為定點單位。
肖雨嬋抓住機會,迅速高薪從鄰近縣市挖來十二個熟練修理工,進了幾臺大型專用設備,讓遠濤一夜間成了A省規模最大、檔次最高的修理廠。
加上廠子位于禹山之下,312國道邊上,離331省道也就一步之遙,故而開業以來,社會車輛慢慢比定點單位車輛還多,生意爆棚,日進斗金,讓虞松遠和林濤大感意外,劉國棟和林柱民也驚訝不已。當初只當是玩玩,沒想到抱了個金飯碗。
五六月相交,天開始大熱了,制筍車間地面鋪的水泥干得很快。林濤在極短的時間內,弄來了二十噸低價粗粒食用鹽。廠長還捎來500斤最高規格的食用鹽,最大的鹽粒有雞蛋大,象鉆石一樣,晶瑩透明,讓柳姑和肖雨嬋笑逐顏開。
肖雨嬋花了十噸的錢,全是100公斤大包裝,林濤給弄來了整整200袋食用鹽,整整二十噸。五噸大貨車,整整四車。這手段,讓大家見識了一把鹽場“太子爺”的威風。絕對的內部友情價,運費由鹽場承擔,真不是白給的。
“鹽業國家專控經營,鹽場可不是你林家開的,你小子可不能假公濟私。”虞松遠不放心地說。
林濤不屑地說,“切,林公子沒墜落到揩國家油的份上。金甌大化和鹽場已是戰略聯盟,作為‘媒人’,你我應得的信息費、勞務費,林哥哥和錢妹妹分文未取,全部做了貢獻,鹽場這是在還我的人情。場長、副場長一貫小算計、小扣油,兩個老家伙無利不起早,你以為他們會白送?”
虞松遠無奈地搖搖頭,還是受到莫大震撼。老百姓做個小買賣,撅著腚起早貪黑地干一年,也就是掙個辛苦費、汗水錢、吃飯錢。尼瑪官二代,隨隨便便出一下小手,鈔票滔滔、滾滾而來。這世道,狗日的上人哪說理去。
林柱民傷已經痊愈,劉國棟也無大礙了。紅紅火火、蒸蒸日上的景象,讓兩人大受感染、樂不思蜀。“姐,我們舍不得離開你了,怎么辦?”劉國棟認真地說。
“雖然是假話,我還是愿意聽。不過,上學是大事。禹山也是你們的家,想家了,幾步路的事兒。”肖雨嬋象姐姐教訓小弟弟,不容置疑地說。
兩人回去時,帶了100斤精鹽回去送人。肖雨嬋則拿出了大嫂子、大姐姐的風度,專門派劉九斤先到金陵給他們租好了一處居住和環境條件好,離學校又近,又很安全的小院子。還請了一個年輕保姆,料理他們的生活。
臨行時,還買了虎方市幾乎能買到的各種土特產,裝了整整一面包車,派劉九斤和小柱子兩個得力助手,開著豐田面包和一輛吉普車,將他們送回金陵。
這輛吉普車,是溫嶺用一輛檢察院報廢的事故車,精心改裝的,與林濤的吉普車完全一個檔次。車牌則是呂隊長專門給辦的虎方市地方牌照。肖雨嬋還明確說,油錢、保養由肖園全部包干,不需要你們操心。
當然,這些土特產和高檔鹽,自然少不了于月月家的一份。
劉國棟和林柱民回到金陵后,先將肖雨嬋捎的土特產送到于月月家。還拿出肖園的照片獻寶,教授、于月月和史元東詳細看了,再聽了他們添油加醋一描繪,別提多高興了。教授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肖丫頭當初被害慘了,能有今天,是天意。”
林柱民則拿出虞松遠的信,“奶奶,叔叔嬸嬸,老大、老二和肖姐姐,特意請你們有時間的話,一定要去虎方度假、視察、指導。那里現在別有洞天,風景太好了,太適合療養了。”
教授戴上老花鏡看了信,“好,奶奶答應你們,等明年秋天的時候,一家都去。”
筍干加工廠內,原來的十二口舊的大鐵鍋,已經被掀掉當廢品賣了。六口更大的嶄新不銹鋼大鍋一字排開,四臺大型烘干機、一臺整理切割機都已經全部到位。只等地面一干,已經收購并暫存在西肥村隊部的一萬八千斤鮮筍,就要快速運過來。
制筍工人招了二十人,全是合同工。培訓工作由肖雨嬋親自負責,太笨的及時調換,反正村里有的是人。本村找不到合適的,就到外村招。
開始,柳姑兼管著會計,一名女孩兼做出納。可柳姑還要和兩名女孩兼管做飯,照顧大家生活,還要管理兩攤帳,顯得力不從心。于是,肖雨嬋又招進了一個叫許悠雨的女孩,做她的助手,兼做專職會計和綜合管理。
小樓的裝修也已經全面開工,所有人都搬進了修理廠后面新蓋的幾排平房里。
這天晚飯時,工人們已經開始吃了,菜比平時豐盛,啤酒還管夠。肖雨嬋宣布說:“工人們先吃,我們這一桌稍等,還有兩位重要客人,馬上就到。”
一會柳姑帶進兩個姑娘,來到桌前。肖雨嬋站起來介紹說,“這位叫許悠雨,是我們新來的會計,兼制筍廠專職管理員。”
林濤小臉激動得彤紅,表面卻裝出一付波瀾不驚、若無其事的樣子。
虞松遠震驚得下巴差點掉下,同時進來的兩位姑娘中,其中一位竟然是許悠云醫生。兩個女孩素服淡妝,亭亭玉立,長得一模一樣。穿的也一模一樣,都是軍便裝,發型也一樣,絲毫不差,不用說,這是一對同胞姐妹花。
一個美貌姑娘,你只會感到爽心悅目。可一對麗人,姝孌雙壁,同時出現在眼前,只要你是個正常男人,你就會感到震撼、驚艷、眼前一亮。特別讓人難以想象的是,她們的下巴上,都有一顆小小的美人痣,且位置分毫不差。
所有人都驚訝得張大了嘴巴,上帝老人家該費多少心思,才能燒制出如此嬌艷的絕代雙姝來?
許悠云大大方方地說:“大家別吃驚,這是我同胞妹妹悠雨。外貿學校財會專業,中專生,上學前還當過護士呢。請大家多關照。”
“老天,你倆可是太象了,連細微處都象。請坐請坐,別客氣。”虞松遠臉紅了一下,有點手足無措。兩位姑娘款款坐下,桃子和小紅兩個小姑娘趕緊給大家倒上酒,于是,家宴正式開始。
飯沒吃完,虞松遠還是慢慢品出味兒來了,狠狠瞪了一眼故意低著頭,正在努力讓自己低調的林濤。果真胡作非為,不怕森嚴的軍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