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冷風(fēng)灌入,酒店的帳子再一次被掀開,一道皁青色身影猛的躥到我的身邊倒了杯茶,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說道:“走不了了,前方大雪壓山,沒三五天日通不了的。而問題最大這雪還不知什麼時候停,今年怕是要在這裡過年了。”
而帳子前一襲黑袍大衣的李建豪正不急不緩的彈去衣服上的雪屑,見到我桌上的冷豔女子眉頭不經(jīng)意一蹙。
南宮鈺卻忽視了冷豔女子的存在,探頭探腦的問:“嘰嘰呢?說好一起去打獵的。”
“嘰嘰向來坐不住,此刻正在後山撒歡,但也該回來了,你等等就是。”
我隨意的回答,起身向後苑的房間走去,李建豪緊跟在我的身後,出了前樓踏入後苑迴廊時,李建豪淡默的說:“那大廳裡那一妖一冷兩個女子身上有妖氣。”
“你看得倒清。”
李建豪天資真不錯,如今已慧目已初開,可朦朧間瞄見人身之氣。停下,望著前方闌欄前沐雪怒梅,我伸手接了一瓣從檐前飄落的雪花,雪化凝冰,化蓮……
我幽幽的囈語道:“一隻雪妖,一隻狐妖,這雁返城不平靜。”
我回了房我便在房中看書,待用晚膳的時間方出門到大廳,此時的大廳人滿爲(wèi)患,吵吵鬧鬧的……中央更夾雜著一聲嬌魅誘惑的女聲。
“姑娘,喝一杯嗎?”
我從後苑出來時,混跡於男人羣中的嬌魅女子忽然舉杯攔住了我嬌聲嬌氣說道。
我淡淡的撇了她一眼,說:“滾。”
“喲,好兇啊!還是郎君們溫柔。”女子似受驚的小鹿退回男人的身邊,躺在男人的懷中發(fā)嗔的魅笑。
男人們呵呵一笑,撇了眼肩立著一隻幽紫貂兒嘴角含笑的南宮鈺,畏懼的後退,摟著女子腰,粗裡粗氣的說:“呵呵,對你這樣嬌魅的美人兒自然得溫柔倍至纔是。”
我冷冷的瞅了女子一眼,心中冷笑連連。我不找她麻煩她該求神謝佛了,她居然敢湊上前來。
“嘰嘰……”
嘰嘰忽然從南宮鈺的肩上躍到我身上,用頭撒嬌的拱了拱我的脖子,我們尋了個空桌坐下。南宮鈺望著扎堆推杯交盞不時說葷話,引得女子不時發(fā)笑的男人們,冷笑道:“這羣傢伙真不開眼還敢冒犯姑娘,真是活膩了。”
我轉(zhuǎn)頭撇了那羣亂糟糟的人一眼,想到初到雁返城幾個當(dāng)?shù)責(zé)o賴欲調(diào)戲我被南宮鈺打得眼青臉腫,跪地求饒發(fā)誓不敢再犯的情景。再看看如今依然耀武揚威還敢調(diào)戲女子的他們,不免搖頭。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再瞧,這女子身上血煞之氣瀰漫,這幾天應(yīng)該是吸食過人類的精血,如今又與這羣地痞無賴廝混,其心思可是可顯而見。
這兩方人都各有所圖的,我焉能橫插一手阻止。
坐下後小二上前,南宮鈺點了幾道尋常的小菜,一壺高山雲(yún)茶,與一壺烈酒。我喝茶他喝酒,望著來來去去的人,等菜上桌。
“叮,叮,叮……”
南宮一手拿酒杯喝酒,一手滾動著兩顆鐵珠子,鐵珠子在他的指縫間流轉(zhuǎn),不時相碰發(fā)出叮叮之響。我的目光一下子被他玩樣百出的動作給吸引,暗想這雙手也太巧了,這鐵珠子像被它吸住了,怎麼也無法脫離他的手掉落下來。
“姑娘,再過半個多月就除夕了,姑娘家鄉(xiāng)的除夕夜怎麼過的?”
我忽然回過神來,他正支肘撐著下巴凝視著我,想起洛溪村除夕日的熱鬧,笑著說:“祭神祭祖,一家團(tuán)圓吃年夜飯,點爆竹……很是熱鬧。”
“我們家也差不多,男子大開祖祠祭祖,女眷後苑忙碌,揭燈結(jié)綵,裁衣買釵……更準(zhǔn)備了一大桌琉璃珍饈,引人垂誕三尺。原本以爲(wèi)去端木那廝混幾天躲躲四叔就回家的,不想困在這小城裡,沒來得及在除夕前回家,老爺子該生氣了。”南宮鈺嘮叨道。
這時菜已上桌,我們相續(xù)起筷,用完晚膳發(fā)現(xiàn)酒樓中安靜了許多,打量了一下方發(fā)現(xiàn)那嬌魅的女子與那些痞子都走了,剩小二正勤快的收捨著一片狼狽的桌子,將殘羹掃入木桶中。
“怎麼?”南宮鈺隨著我的目光撇了一眼,不解問道。
我囈語的說:“那羣人走了。”
南宮鈺撇了撇嘴說:“走了就走了。”忽眼珠子一轉(zhuǎn),一臉壞笑的問:“難不能姑娘想埋伏他們打他們一頓?”
我淡淡的丟了一個無語的眼神給他讓他去體會,端起茶杯喝茶,暗想這兩方人同時離開,這些男人怕是要爲(wèi)了‘色’要丟了性命了。
用了晚膳回房,經(jīng)過李建豪的房間,裡間並無點燈,也無燒地龍,寒氣逼人,而他正打座入神對外物不爲(wèi)所動。看得出他勤奮非常,卻也看出他心魔之重,斷臂之事要他放下怕是不可能。
影月落梢間,青燈借賦填,昨風(fēng)還幾度,及目怒梅鮮。
一夜無夢到天明……
第二天早上起來,洗漱完畢後正欲到前方的酒樓用膳,打開門迎來的是一羣帶刀捕快惡狠狠的目光,可把我驚了一驚。
“嘰呀……”
大部分的捕快轉(zhuǎn)後瞄了我一眼,見我是女子後轉(zhuǎn)而望向隔壁與我同時開門,帶一臉壞笑的南宮鈺和腮幫長著鬍渣子帶著蒼桑感的李建豪。
“這是怎麼了?”
我與南宮鈺,李建豪交換了個目光,同時迷茫。
其中一個面容寬長,長相呆板,正處而立之命的捕快長走了出來,冷冷的盯南宮鈺,呆板的說道:“昨夜雁返城發(fā)生命案,有人曾見三位與被害人起過沖突,所以請三位到衙門一趟陳清一下。”
他說這些話一板一眼的,好像提前在心裡唸了好幾十遍了,如今不過是照搬說了出來。
“哦,死人了,死人了關(guān)我們什麼事。”南宮鈺雙手環(huán)胸倚著鏤空雕花木門,似笑非笑地說道。
捕快們微微蹙眉,手緩緩的捏在劍柄上,目光變冷,喉結(jié)微動……
一場大戰(zhàn)蓄勢待發(fā)。
“且慢,我們隨你去看看。”
“姑娘……”
南宮鈺緊了眉頭盯了我極一會,隨之搖了搖頭,幽幽的說:“罷了,姑娘對此事感興起,本少爺便捨命陪美人吧。”
聽到南宮鈺鬆口的話捕快們暗鬆了口氣,擺了個手勢道:“三位,請。”
我點了一下頭向前走去。這羣捕快他們行爲(wèi)雖說不上得人喜歡,但舉動卻挺讓人滿意的,不持勢而凌人,進(jìn)退守禮,真不好讓他們爲(wèi)難。
入了衙門,雁返門的縣令黃成戊黃大人大聲宣佈升堂,十幾個衙役拿棍分站兩旁大喊:“威武。”
十幾個男女老少隨著擔(dān)著幾架蓋著白布的架子的捕快涌入衙門,疾首痛哭,口中“哥哥……”“兒子……”“夫君……”的叫著。
一陣風(fēng)襲來開吹起白布,一張幹如臘肉,表情扭曲的臉擠入我的眼眸中,讓我一驚。
瞧這具屍體精血盡失,身上隱隱殘有妖氣,應(yīng)是被妖物所殘殺無遺,不想這妖物這般猖狂,連日來接連狂下命案。
“妖人,還我兒命來……”
那十幾個男女老幼入衙門忽見到站在旁邊的我們的三個人不由目露兇光,欲向前與我們撕扯,卻聽驚堂木“啪……”如晴天霹靂炸響。吵吵鬧鬧的十幾個人惶恐的跪在了地上,高呼:“大老爺,求您爲(wèi)小民做主啊!”
“肅靜。”
驚堂木再次打響,捕快們的棍子敲動。衆(zhòng)人肅靜,低著頭,身子如受驚的小獸不停的瑟瑟發(fā)抖。
“堂下何人,見到本官爲(wèi)何不跪!”
雁返城的縣令長著一張不怒而威的國字臉,長著濃密的一字胡,話從丹田出,暗藏佛家獅子之功,有震懾他人之效。
但,對尋常人還可以,對我們?nèi)齻€卻是無用。瞧我們一個個無視的望著他,玩珠子的玩珠子,扯衣袖的扯衣袖,思經(jīng)書的思經(jīng)書。對他的話視而不見的,可把他氣的臉色發(fā)黑,太陽穴上的青筋微微鼓動。
或是不曾遇過我們這種刁民吧。
就在黃成戊正要發(fā)怒高舉驚堂木時,李建豪慢條絲理的拿出一塊黑木令牌,黃成戊臉色乍變站了起來。手中驚堂木跌落在地,左右看了一眼,若無其事的大呼:“案情有變還待審查,退堂。”
“大人,大人,救大人爲(wèi)我兒做主啊!大人……”
黃成戊也不理那些高喊冤枉求做主的男女老幼,畢恭畢敬的將我們迎到後苑的正廳,跪地服拜,喊:“大人,大大微服私行,下官無意冒犯還請大人見量。”
“死之人可是雁返城幾個地痞。”李建豪錯開話題道,黃成戊起身點頭說是。李建豪繼續(xù)道:“那幾人我見過,昨日晚膳時分在我夜宿的宿棧前頭喝酒,與一個滿身妖氣的女子。”
李建豪似有所指的話讓黃成戊目光一亮,忙揖手道:“下官這便去安排屬下去抓捕真正的兇手。”
李建豪淡默的擺手說:“去吧,我們便不打擾你,抓得真兇告知我等一聲。”
“是,大人,下官明白。”
那邊婢女茶方上,這邊黃成戊已經(jīng)陪罪再三的將我們送出苑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