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已深入魔道之人你要袒護?”
敖默面無表情的說道。衆人疑惑,我無意間撇了眼一雙水汪汪大眼睛著急望著我的善兒,猛然想到了什麼,嘴角勾起一抹笑,對敖默說:“聽說鮫人族的三生鏡正面可觀前世今生,背可照衆生原形,這小沙彌是妖是魔是人,取鏡一照豈不便知。”
敖默憐惜的輕撫了一下我柔順的頭髮,微微點頭,撇了一眼如受驚小獸躲在姬祈懷裡的流歡。流歡猛打個冷顫,忽聽敖默冷聲道:“拿來。”
“是。”
流歡不知爲何非常的懼怕敖默,一聽說他要鏡子忙雙手獻上,後又忙躲回姬祈的後背。
敖默從流歡接過三生鏡便把三生鏡遞給我,我用手輕輕撫過那琉璃般的鏡正面,幾個熟悉而陌生的畫面從腦海一閃而過,比之前在龍宮那個仿製的三生鏡中看到的畫面較於清晰,可見環境卻還是見不得其中之人的面容。
“怎麼?”
敖默揉了揉我戴著逆鱗的耳邊,我猛回過神來,看他關切的目光,輕輕的搖了搖頭說:“沒事。”
將三生鏡背面對著在空中不停呼救的小沙彌,纖手擦亮鏡面,一道彩光照在小沙彌的身上,了悟那張醜陋的臉猛的在小沙彌身上顯現。
“是他。”
我的眉頭微蹙,看來這了悟未遇到善兒之前已有換軀之人,後應該是見善兒天資不凡所以方起了換人選。
“移花接木,移魂換軀之術,這等魔功居然有人還在修煉,這個人還是一個被奉爲高僧的人。”
敖默譏諷戲謔的話讓衆僧人露出一個尷尬的表情,目光躲閃著不時的撇向在三生鏡下現出原形的了悟,明顯他們也識得這移魂換軀的邪惡魔功。
在衆人羞愧陷入沉思之際,敖默招來了一道神雷將了悟的元神擊碎,帶著我們走下嵩山,無人敢攔。
下山時天已微亮,嵩山上的鐘聲依時敲響,震動山林,引得白鷺高飛於晨曦之中。我們一行人走在青葉凝露,紅花婆娑,爬滿蘚苔的山道上,最著歡快的笑容。
“謝謝,若不是你來我們怕是兇多吉少。”我側臉看著身上灑滿陽光,霸氣又不失溫柔的敖默,目中帶著一抹柔情。
敖默回頭對視著我說:“你是我的逆鱗,只要是因爲你的都不需要說什麼謝謝。”
他逆鱗,他的命,瞧他平時總是沉默寡言的不多話,但他對我說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總是能讓人心跳加快,感到異常的貼心。
我低頭咬了下手指頭,紅著臉不敢與他灼熱的目光對視,此時他的大手卻忽然拉住了我的小手……
“你……”
擡頭望他,他癡癡的看著我。
“哼。”
而就在我與敖默你儂我儂羨煞旁人之際,姬祈忽然來了一聲冷哼,帶著畏畏縮縮的流歡越過我們向前走去。
韓流卿見我與敖默似乎有話要說忙抱著熟睡的善兒跟在姬祈的他們身後,走到我的身旁目光復雜的撇了敖默一眼,給了我一個微笑說:“流卿也先行一步,姑娘快些跟上。”
我衝他一下點頭。
衆人走後他將我額前的頭髮捋來,說:“今日有些地域需要我布雨,所以該走了,若有什麼事便喚我,我一接到呼喚便馬上趕來。無論你在哪,是否有危險。”
說著揉了揉我的耳朵,我瞬間感覺到了耳朵上戴的逆鱗似活過來了一般,在有規律的跳動,癢癢的,我的心律莫名的向它平齊。我不由伸去手摸,剛想問一下是怎麼回事,擡起頭時敖默他已化做一道金光奔向遠方。
回到正鬧瘟疫的小鎮中時已是響午時分,莊子前的一棵榕樹下,了塵與端木影正在佈施舀藥湯給得疫的難民,端木朗與童子則坐在椅子上端著茶杯喝茶,悠閒的看著忙碌的兩個人。
見我回來了塵忙將手頭上的夥計丟給一旁的捕快,大步迎來上來,關切的問:“怎麼樣,沒事吧。”
“沒事。”
我給了他一個淺淺的微笑,將三生鏡取了出來說:“這便是三生鏡,我們商量一下如何將瘟魔找出來吧。”
他點頭,我向端木影招了下手,幾人尋了個安靜之處,煮了一壺清茶坐了下來。
耐不住端木影磨我將昨天晚上在嵩山中經歷的事大概說了一遍,聽得他們唏噓不已,驚歎連連。
了塵不由擔憂問道:“可有受傷?”
“無。”
我衝著他搖頭衝他一笑,他蹙眉伸手摸了一下我的脈博,檢查過後方肯放下心來。
見到我們之間的互動端木影複雜一笑,對著我舉杯道:“那了悟當真可惡,好在姑娘吉人有天相有貴人相助從而化險爲宜,在下在這以茶代酒爲姑娘壓驚。請……”
“多謝。”
四人共同端起了茶杯,一口飲盡。
幾番寒喧過後問題重回到了瘟魔身上,了塵放下茶杯,手轉動著佛珠說:“如今三生鏡到手,我們可從莊子中犯役的人開始盤查剔除。”
“大善。”
端木影贊同道。幾人起身到前頭讓捕快們聚集了所有犯疫的病人,排成一條長龍,而我拿著三生鏡逐一照了一下從我身前走過的每一個病人。
春日的太陽不是很猛烈,但衆人額頭上不經意的冒出了一層薄汗,眼見隊伍成長龍縮成小蛇瘟魔還不出現衆人還免著急。我也知若能在這裡順利將瘟魔找出,衆人便不用大海撈針,自然是好,但苦於隊伍瞬間只剩下十來人。
“真是折騰人,呼……呼……我們是病人,若是這樣子把我們折騰死了就是你們的罪孽。”
隊伍中忽然傳來不滿的聲音,當我用鏡子照到當日客棧的那個嘴碎的掌棧時,那掌棧的臉上乍然出現一團黑氣,似活物般不停的在他身上躥走,不時溢出幾絲黑色。
“便是他。”
了塵與端木影大呵了一聲,左右將他擒下。
掌櫃一臉的不解,責問道:“爲何抓我?爲何抓我……”雙目中充滿了怒氣,不停的掙扎掙動,卻怎麼也掙脫不了了塵與端木影兩人按在他肩膀上的手。
望著這後來方得病的掌櫃的,我不由感到詫異,“不想這瘟魔竟是附在他身。”想到那是掌櫃失手打死了那得疫的婦人,怕是瘟魔原本是附在她身,後婦人殞便重新找了宿主,也難道這掌櫃的病來得匆匆。
我讓捕快們譴了那些病人回去,側頭問了塵:“這東西是抓住了,但怎樣方能除了它?”
了塵唸了句佛號,悲天憫人的說:“佛祖的光可除天下污晦,貧僧有一本度厄心經,可將此物強行度化。”
度厄心經,又是它,吃過這本心經苦的我對它沒什麼好感,將瘟魔丟給了塵,將病人丟給端木影與端木朗,獨自回鎮上的客棧。
回到鎮上的客棧中己是昏時,韓流卿與姬祈在房間中調息衝破了悟在他們體內設下的封印。善兒坐在大堂中啃著包子等我回來,流歡坐在善兒的一側笑盈盈的說些什麼,善兒卻從頭到尾都不曾給她一個好臉色。
“孃親。”
善兒見我回來忙歡快的撲了過來,流歡回頭見到我便忙將頭低下,畏畏縮縮的,起身便要往後苑去。
“等等……”
我抱起了善兒快步走到她跟前,將三生鏡取出遞還給了她。她快迅接過,轉身匆忙離去,特意繞了大堂一圈也不越過我離開。
“哼……”
我冷哼了一聲,她的舉動在我的眼裡無疑是心虛,一想到她背後陰我,我剛對她積累的那點好感消失怠盡。
“餓了嗎?”
“餓。”
我抱著善兒坐下,喚了小二點了幾道菜與善兒一同用膳。
見善兒一手抓著一隻雞腿啃得歡,我不由用絹子擦了擦他被沾得油油膩膩的兩腮,叮囑道:“慢點兒,又沒人與你搶,從小就這樣。”
“嗯嗯……”
塞了滿口肉的善兒囫圇應道。我看這善兒這久不飽食的樣子,對擄善兒上嵩山佛寺那人不由多了一絲憤恨,對自已也多一絲責怪,對他多了一絲憐惜,是我沒保護好他。
用完膳帶我善兒逛了幾間店鋪,買了幾件衣服,還買了些零嘴,回想過來這樣悠閒的時刻,真好久不曾這樣了。
逛了街回客棧,我給了小二幾個銅錢讓他弄了些熱水來,我幫著善兒脫衣,給這小泥猴子洗澡,也不知這泥猴子是多久沒洗澡了,都快起跳蚤了。
倒了熱水進大木盆,我邊問道:“善兒,跟孃親說說那日被邪神抓走後發生了什麼事。”
“好。”
善兒擡起眼瞼天真無辜望了我一眼,低頭邊拍打著水邊追憶,訴說道:“那日那個醜醜的叔叔將我抓走後傷害我,還給我吃好吃的,還交了我法術,說要回我爲徒,我想孃親讓他帶我去找孃親,孃親答應善兒便答應。
去找孃親的路上卻遇到師叔,師叔打傷了叔叔,還強行把我擄走,將我帶上了山給我剃光了頭髮,我老哭老要孃親,他們聽我一吵鬧他們就把我丟進黑屋子,還不給飯吃。”
善兒委屈的嘟起了嘴,眼睛水汪汪的含淚,可憐憐的,繼續說:“他們關了善兒三天,師叔跟我說我若唸了佛經不吵著要孃親就給我飯吃,不念就不給飯吃。我不念,可餓壞了,嗚嗚嗚……再後來來了個師傅,他好可怕,要吞了善兒,孃親,善兒好想孃親……”
善兒害怕的從水中躥出撲進我的懷中,我拍了拍他的後背,幫著他換上新衣衫,摸了摸他光亮的頭說:“別怕,孃親在沒人傷得了你了,等我們找到了小烏哥哥,我們便回你出生的那個小村子好不好?”
善兒點了點頭,粘著我,我說什麼他自然便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