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影打量了一下了塵,詢問道:“這位是?”
我連忙介紹道:“這位是了塵大師。”指著端木影與端木朗說:“神醫一脈的端木影,端木世家的端木朗。”瞥見了跟隨在端木朗身邊酷似小烏的童子微愣了一下,補充道:“端木朗的小藥童。”
“幸會,幸會。”
端木影與端木朗揖了一下手,了塵則回了個佛禮,道了句佛號。
問候過後話題回到了瘟魔上,這茫茫人海去哪尋得那被瘟魔附身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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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朗忽然開口說:“傳言東海有鮫人,鮫人手中有一面三生鏡正面可窺前世今生,反面可照本心,可照出一切妖祟原形。”
“誰入得東海?就算入得東海又如何在茫茫大海尋得傳說中的鮫人,從鮫人手中要得三生鏡,這無疑比在茫茫人海尋得瘟魔還要難。”
端木影的話場面一下子變得死寂,端木朗與了塵蹙起眉頭。而就在衆人沉默許久我方猛然回過神來,望著端木影說:“三生鏡我在哪,本來我是不想再見到她的,不想還是要與她打交道。”
我莫名其妙的話讓他們三人投來異樣的目光,在他們疑惑的目光中我淡默的說:“我曾去過東海尋三生鏡,卻無功而返,後遇到了鮫人族的流歡公主方發現三生鏡已被她帶離了東海。”
“那流歡公主她如今在何處?”
看著他們露出歡喜的笑容,我幽幽吐了句:“嵩山上的佛寺中。”
他們的臉色一個個突然變得不自然,我深吸了口氣繼續道:“原本一個半月前我與他們要一起上嵩山尋一個孩子的,卻在嵩山腳下的一個山村中遇到了九頭相柳,我被相柳帶走受了傷,後被你所救。”我自然的撇了了塵一眼,“所以要尋三生鏡當往嵩山。”
“阿彌陀佛……”
了塵行了個佛禮,唸了句佛號,慎重的說:“這嵩山貧僧上不得。”
我末來得及問爲何,忽聽端木影說:“嵩山我也不去,在我十歲外出之時我曾差點被一個身著破爛的和尚強行擄去,剃度出家。後來知那個和尚是嵩山的,我師傅親自上嵩山和那些和尚理論,理論不成便打了起來,兩方撕破了臉皮。盛怒之下的師傅立下規矩,凡神醫一脈後人入世如若遇受傷待治的和尚,不救。所以嵩山我也是上不得的。”
端木影說完端木朗繼口道:“我情況與小影差不多,有和尚見我資質不夠欲強收爲徒,身爲家中獨子的我父母自然不肯。那和尚被下人打殺出了三十多裡,後方知那是嵩山的和尚,樑子也就此結下。”
端木朗說得那麼的雲淡風輕,卻讓我感到無語,這嵩山的和尚怎麼這麼喜歡強迫人,想到韓流卿送來的信,信上的話,善兒也應該是被強迫的。一想到善兒淚汪汪的被迫的念著枯燥無味的佛經,那一臉愁苦的樣子,我不由一陣心疼。
決定道:“待會便由我一人上山,你們在這照顧病人。”
“你要一人上山?”
“怎麼?”
我盯著了塵問,說:“我不過是去尋走散的朋友,那羣和尚會爲難我不成。放心,我尋了朋友,取了三生鏡便回來。”
“一路小心。”
他柔聲叮囑的道。我對他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轉身對端木影說:“藥幫我顧著,無論瘟魔有沒被消滅,這藥還是要的。”
端木影正探頭嗅著不斷冒出白煙的十幾個藥罐子,眉頭微緊似思索著什麼,聽到我的囑託抽空回頭朝我點了點頭。
趁著天色還早我儘早起程,鎮守在官道上的捕快聽到我去尋病源煉病,連忙退開讓我離去。
登上嵩山天色已晚,暮鍾震盪山林,鷲鳥高飛,樹影重重半斜,金磚碧瓦,古樸**的寺廟立於朦朧夜色之中。
寺廟中還未落鎖,我剛邁進硃紅寺門便聞到熟悉的檀木香味,苑中立一大鼎,鼎中星火點點,青煙縹緲……
現在是晚膳時間,寺裡的僧人都去了後苑用膳,前苑靜悄悄的,大殿裡燈火通明,金身佛祖高坐,一臉慈祥。
我閉目抓到了一縷熟悉的氣息,一路追尋到了後苑一間大禪房。屋內搖晃的燭火將屋中之人的身影映在,一位身材挺拔的年青男子向榻上之人慎重鞠了一躬,一段對話傳入耳中。
“了悟大師,如今蒲城外羣妖興風作浪禍亂人間,妨請大師下山圍剿羣妖。”
“老納老了,走不動了。”
“大師,還請大師慈悲爲懷。”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
聽這男子的聲音很是耳熟,像是周煜,再加上他是爲蒲城之事而來,我更能確定他的身份。看這目前情形,他應該很難說服這油鹽不進老和尚呢,怕是要無功而返了。
“孃親,孃親,我感覺到孃親了,孃親你在哪?善兒在這,孃親是來接善兒了嗎?孃親……”
聽到這略帶哭腔的聲音我心頭一窒,看著轉角處出現的小小身影,我不由現身。
“誰……”
一陣掌風襲開我旋身避過,快步向善兒跑去,一把把他抱在懷裡。
他緊緊的摟住我的脖子,埋在我半披於肩的青絲中,一抽一搐,傳出了壓抑嗚哽之聲。最後變成了嗷嗷大哭,聲震山林,似要把這此日子受的委屈盡數發泄出來,引來了無數人的圍觀。
“這是誰啊,什麼時候進來的?”
“不知道。”
……
在衆和尚議論紛紛之際,禪房中的老和尚顫顫巍巍的走出來,掃過衆人怒斥道:“圓化怎麼跑出來了,功課做完了嗎?來人,帶圓化回去。”
善兒對這了悟有些畏懼,聽到他的聲音身子不經意的顫抖了一下,摟著我脖子的手收緊。
見有人向前伸手來抱善兒,我無視之,嗔怪盯著善兒,說:“我的小善兒,一年不見個子是見長了,但怎麼理了個光頭?人之膚髮受之父母,這樣子不孝怎麼行。”
“孃親,善兒錯了,善兒以後不敢了,孃親莫氣。”
善兒睜著淚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兮兮的保證,那兩雙來抱善兒的手不經意的收回去,兩人望著了悟有些不知所措。
我擡瞼望向了悟,這是一個瀕臨死亡的腐朽老人,身子微躬,一臉的褶皺,褐色的老人斑錯落分佈臉上,手上……不經意的望去,醜陋的他就如一老鬼,陰森的氣息讓人感覺他是那麼的恐懼。
但是他的一雙眼睛卻不似尋常老人那樣的蒼桑渾濁,在腐朽的氣息裡流光溢彩。他卻不似玉石內斂,又不似太陽耀眼……
這是一頭狼的眼睛,綠油油的,帶著臨死前的不甘與不屈,對命運的反撲。
“了悟大師有禮了。”
“女施主。”
我含笑問候,了悟回了個佛禮。聽到他的聲音善兒不由的整個頭埋進我的衣頸中,害怕的顫抖,我拍了拍他的背,他微微的安靜下來,整個人還是很僵硬。
“可是大師救了我這孩子,佛寺之恩在下銘記在心,來日定善行功德以報大恩。”
“阿彌陀佛,施主心善。”
“呵呵呵……”
見了悟落入我的圈套我不由呵呵一笑道:“是大師心善,不然我這孩兒便死於邪神之手了,在下再之感謝大師之恩。等來日我孩兒長大出人頭地,我定喚他來報大師之大恩大德。”
在說這句話時,我的眼睛不知不覺間流露出一股冷意,淡淡的說:“天色已晚,在下便不打擾各位,先告辭了,還請各位莫送。”
“站住。”
或許聽出了我話中之意,了悟擡起微垂的眼簾冷默的盯著我,我清楚看到他內心沸騰的火山中那抹翻滾的殺意。
我的笑容加深,淡淡的看著他,看他只否會在大庭廣大之下對我發難。
而我敢這樣捋虎鬚自然是有所仰仗的,因爲這佛寺中住的可不止和尚,更多的是那些在此歇腳達官權貴,若他敢出手爲難,他一生的英名將盡掃於地。
只見他冷靜了下來,一臉慈祥的說:“天色已晚,山道難行,施主便留下歇上一晚明天再啓程吧。”
這老狐貍,隱約看穿此人真面目真意圖的我怎敢留下來,忙推辭道:“不了,嵩山一條大道直往山腳,怎會難行,告辭。”
我抱著善兒快速轉身不給他們一點挽留的機會,不想剛轉頭便聽了悟淡淡的說:“圓化的父親正在寺中,施主何必急著走,一家團圓豈不更好。”
我的心猛的一突,方在人羣中尋不到韓流卿等人的身影還以爲他們不在寺裡,聽這和尚說來韓流卿他們可能已經落入了他的手中。
該死的。我的目光變冷,如臘月的風雪帶著凜冽的殺意,手腕上的白虎手鍊發著白光,遠處的山林傳來一聲聲虎吼。
“你把他怎麼了!”
凜冽的殺意化作迅風,風沙走石,更將我烏黑的頭髮盡數撩到身後,把衆人的衣襬颳得“颯颯……”作響。
“妖孽,你終於現出原形了,今日老納要替天行道,除了你。”
了悟威呵了一聲,微駝的背挺拔了起來,如一顆被雪壓彎的老鬆挺直了腰,整個人的氣場突變,一股強大的氣息從身體似溢出,更有佛子吟唱佛經之聲。
“僞佛。”
我有些震驚,這老和尚竟有如此道行。登門一腳邁進大道未證大道未能飛昇的修佛者便叫僞佛,僞佛雖未能飛昇,但卻已能行呼風喚雨之力。
我雖爲地仙,但我的力量有一半被封印著,近日來我才發現那股力量被用做蒙敝我命盤不被盜天機者近身。所以現在的我與一個僞佛打,我是不可能勝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