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陵如寶好像被鬼壓床了一樣,恍恍惚惚的睜不開眼,好在自從與顏謹淳同房之后,總感到體內有股延綿的力量在流竄,所以她現在睜不開眼,說不了話,但聽覺還是很清楚的。
她感到娘下了床,不一會兒傳出“嗡~”的一聲,像是一個很重的石門被打開。
許久,都沒有再聽到任何聲音。
漸漸的,一種異樣的感覺襲來,仿佛有一個很危險的人站在床邊,用粗糙的手掌撫摸她的臉頰,并貪戀的呼吸著她身上的體香。
“你怎么來了?”莊妃的聲音突然出現,她心神不寧,進去拜了拜黑祖,一出來見看見這人想對女兒做著什么。
這人手一停,看向住莊妃,沒有言語。
莊妃走近,“你連話都不敢說,怕什么,我給她下了安睡散,她正在睡夢之中,聽不到你我的聲音。”
女兒今夜看她是會帶著探究的神色,她怕女兒睡在客房,就有可能因為好奇打探她的院子,發現一些不該發現的東西。
而若讓女兒跟她一起睡,又容易知道她這里供奉著黑祖,所以給她女兒的茶里除了加入另一種東西外,還加了少許的安睡散。
這人拉著莊妃進了暗格之后,用僅能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說,“你女兒有無極翡融體,怎知道她聽不見?”
莊妃想想也是,“對,她已經被顏瑾淳破了身,無極翡的力量以后也會掌握的也來越好,很有可能聽得見。”
“你說什么?她……”這人激動的抓住了莊妃,聲音有些失控,把莊妃拉近了暗格里面供奉黑祖的地方,才敢放聲質問,“她被顏瑾淳破身?他們已經……你不是說她很聽不的話不會做出與男人出格的事情嗎?”
莊妃嘆息一聲,“哎,我當初也認為她與顏瑾淳有隔閡,兩人定不會做出那種事情,可今日我看她表情不對,問了她,她就承認了。”
“她……哎!”這人憤怒的一拳打在墻壁上。
“你不必大驚小怪,我剛剛在她的茶里除了下了些安睡散之外,還用了介質下毒法,只不過顧慮到我生產之前,顏閑王還不能有事,上次下的毒太輕,被他體內的力量抗衡會延緩發作。
今日,我又下了一些,比上次重,但也足夠保證等我生產之后他才會毒發。”莊妃說的肯定。
這人更是氣惱,都不知道莊妃的腦子里裝的什么狗屎,“你怎能用介質下毒法?你可知道即便顏瑾淳在你生產之后死,你和你的骨肉也會遭受威脅?”
莊妃笑笑,“不,這里面的區別很大,我原先也以為把女兒留在身邊幾年,保證我腹中骨肉健康成長,再放了女兒自由。
可是如今有更好的辦法來保證只要我的骨肉一生出來,用另一種特殊的法子,就會長命百歲,不被外界所害,但那種法子只對活人有用,而對胎兒無用,所以顏瑾淳留到我生產之后,就沒用了”
她說的好法子,是哲玉須想出來,顏瑾淳被華陽尊師點化過,不會中蠱,體質也較常人強了百倍,即便中毒一次也死不了,所以只要等她生出了骨肉,用顏瑾淳的骨頭磨成粉每日服用三次,連服一個月,就會和顏瑾淳的體質一樣強壯。
對于給顏瑾淳直接下毒或者找人刺殺,是不可能的,因為那家伙狡猾老道,戒備心強,連家里用的筷子、碗和盤子都是特制的銀具,稍微沾一點兒毒氣餐具就會發黑。
而身邊的護衛又是精挑細選拔尖兒的優秀,比皇上的近身侍衛都有的一拼,只能用介質下毒法,他才不會有防備。
這人嘆息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墨玉簪子,道,“罷了罷了,事已至此,我也不能再有別的意見,不過世事難料,為了保險起見,你將這個給你女兒帶上。”
“這是什么?”莊妃疑惑,“一個簪子有什么用?”
“這不是普通的簪子,她可以控制人的心智,只要你親手給她帶上,除了平常的吃飯言語,其他要做重要性選擇的時候,她就會什么都聽你的,包括你骨肉出生以后,她也完全能留在你的身邊,成為你的得力助手,幫你鏟除異己!”這人眸子中帶著果斷的肯定。
莊妃的目光落在墨色的簪子上,不免疑慮,“可這簪子是黑色,難道我女兒就傻的看不出倪端嗎?”
“你是他娘,她不相信誰,也會相信你!”
莊妃想了想,覺得有道理,露出了精明的笑意。
雪下了一夜,清晨的門外積雪已經有半尺厚。
早上醒來,鄧陵如寶就沒說過一句話,只是靜靜的看著莊妃穿衣洗漱。
莊妃被盯得心慌,心虛的問道,“丫寶看著娘做什么,是不是,是不是昨晚被娘起夜頻繁吵到了,沒睡好,要知道這懷了身孕后期,是要頻繁上茅廁的?”
難道安睡散真的對女兒不起作用,讓女兒聽到了她和那人的對話?女兒已經開始懷疑她了?
“娘有起夜嗎?女兒沒聽到,睡得很好。”鄧陵如寶默然的說道。
耳中卻回想著莊妃昨夜對著另一人說的那句,“你連話都不敢說,怕什么,我給她下了安睡散,她正在睡夢之中,聽不到你我的聲音……”
雖然后面娘和那神秘的人說些什么,她是真的因為安睡散的藥勁兒聽不清了,可是就這幾句,足以將她推進了無底的深海。
劉媽媽對小貝出手的姿勢看著之所以熟悉,不就是曾經她從東域國回來時刺殺她的那個戴斗笠婦女對她鎖喉的相似手法?
她當時踢斷了那婦女的是右腿,劉媽媽現在跛著的不也真是右腿?
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姐妹變路人,在這無聲的戰場里,有的人甚至為了自保,連自己親生的骨肉都可以殺死。
而娘派劉媽媽故意對她進行刺殺,就是想給她制造宮門不易生存的緊迫感,來讓她更加愿意用盡一切辦法來保護娘,她理解。
可是,她唯一想不通的是,她是她的娘,有什么事情不能直接說,而還要對自己的女兒用心機呢?
“哦,睡好就好,娘就怕你睡不好。”梳妝鏡中,莊妃掩飾住自己慶幸的心里,慈愛的為女兒綰發。
此時看著原本倍感安心的母愛模樣,鄧陵如寶問道,“娘,我是你的女兒對不對?”
“你這孩子,問的什么傻話?難道你還是鸞妃的女兒不成?”莊妃笑了。
再是取出墨玉簪子,在鄧陵如寶的發髻上比劃著怎樣插更好看,“你看這黑簪子可不是一般的簪子,能保人身體康健,凝結瑞氣,可好了,是娘費盡心思討來的。”
鄧陵如寶盯著那黑的發亮的玉簪子,心里越來越冷,“娘始終是丫寶最親的人,不管娘做什么,都一定有很重要的理由,娘,你說對嗎?”
莊妃拿墨玉簪子的手一頓,莫不是女兒已經懷疑她了,“丫寶,莫說傻話,娘愛你如同愛腹中你未出世的弟弟一樣,你們,你們都是娘的孩子。”
鄧陵如寶一怔,娘看待她如同將要出世的弟弟,這話什么意思?
難道娘已經知道她不是真正的鄧陵如寶?怕說出來了,她會與她產生隔閡,不會再一心幫她了嗎?
“娘,女兒記得三歲那年,我高燒不退,您急的日日以淚洗面,不辭辛勞的給女兒喂吃喂喝,處理臭氣熏天的糞便,那時女兒就覺得,娘是這世上最好的娘,是可以女兒用命來換的人。
后來我那不爭氣的后爹屢屢惹事,你受盡委屈卻對他不離不棄,女兒便知道您這樣做,反而是對女兒的一種保護。
三九嚴寒你我相互取暖,酷暑難耐您為我走三十里地尋來解暑的良藥,都是女兒終身難忘的感動。
娘,我是您的女兒,和您一條心的女兒,不管任何時候都不會變,娘,你說對不對?”鄧陵如寶已是哽咽的抱住了莊妃的腰身,淚水浸潮了其柔軟的衣襟。
不管她以前是不是莊薰荷的女兒,可從她魂穿過來的那一天,她就是了。
莊妃心中酸澀,那些過往一幕幕浮上心頭,是啊,她的女兒這般依賴她,愛著她,為什么她要諸多顧慮,跟女兒明說了,女兒又怎會不幫她呢?
“丫寶,你永遠都是娘的女兒,永遠都是。”她感慨的摟緊了女兒。
然就在想要將心中顧慮傾訴而出的時候,眸子中一抹詭異的黑色閃過,原本柔軟下來的心頓時變得發沉。
“娘,你能告訴一些事情嗎?”鄧陵如寶顫抖的問道。
莊妃抹了把淚,微笑的面容變得詭異,一邊撫摸著女兒的發髻,一邊緩緩說道,“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娘以前的遭遇你不是都知道嗎,來,別說別的了,讓娘給你帶上。”
鄧陵如寶心中失望,她說了這么多,就是為了讓娘相信,不管發生任何事,她都會相信娘,可娘終究還是選擇了另一種做法。
“哎呦,你弟弟又踢我了,他可真淘氣。”莊妃撫摸自己高高的肚皮,那臉上揚起的笑,才是由內而發的母愛之笑。
鄧陵如寶聽聞這種由內而發的母愛之聲,頓時覺得這冬天好冷,冷到屋內燃著數個火盆還是讓她打顫。
是啊,丑小鴨變成白天鵝并不是它有多努力,而是因為它的父母本身就是白天鵝,而她永遠都只能是丑小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