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一直都堅持自己和后土無關,是一個全新的個體,但有一個事實無法反駁,天地二魂就在我魂魄之中,我就是后土的轉世。
盡管如今道行淺薄,但是在用秘法催動魔神本身的時候。我仍然能夠連接幽冥。
“以我后土之名,黃泉為鑒。今收回汝在吾身之所得功德!”
胸前雙手所化通往幽冥的漩渦,對準喬覺和尚。縱然他有莫大的道行,在幽冥吞噬之下,功德之光也搖搖欲墜。
喬覺和尚腦后所化的功德之輪搖晃起來,他臉色微微一變,右手把錫杖杵在地上,左手召回摩尼珠,雙手結不動如山印,快速念誦道:“阿彌陀佛,功德在我身,豈容你說收就收!安忍不動猶如大地,靜慮深密猶如秘藏!吾之功德即吾之秘藏!定!”
藏經高聲頌念之間。功德之輪竟然被他強行定住,不被吸引。
我也知道,到底是因為我的道行太淺的緣故,終究難敵這菩薩轉世。更何況功德乃是天地所賜,豈是我說收就收的。
我沒有想到收取他的功德,只要能夠撼動一絲,就足夠了!
趁著功德之輪被撼動搖晃的瞬間,我直接引動短劍,疾嘯而出,破開了摩尼珠所化光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進了江顏的胸膛。
江顏花容失色的臉色露出了難以置信。然而已經來不及驚駭,就沒有了氣息。
短劍中的劍魂貪婪的吞噬著她的精血,將她的魂魄釘住,不得離體而出。
“我必殺你,無人可擋!”
我冷笑著,劍指一引,短劍攜帶著江顏的魂魄歸來。
但就在這時,喬覺和尚卻突然暴喝一聲,手中掐印,“唵,缽啰末鄰陀寧,娑婆訶!”
頓時功德加身。雙手握住那錫杖,狠狠的敲在了短劍上。一瞬間,功德金光驅魔鎮邪,短劍傳來陣陣波動反噬,我忍不住的口吐鮮血。
滅定業真言!
如果是頌念者給自己所聽,則能消除罪孽,但是若念給他人聽,卻是十足的攻擊法咒。
在地藏所念的滅定業真言咒下,神打之術效用褪去。連帶著凝聚的后土本身也失去效用,回歸本身。
而因為接連施展的神打之術和回溯歸原之術,效用褪去之后,后遺癥也出現了。
短劍雖然被我全力召回握在手中,但其實我體內已然虛弱不堪,勉強支撐住身體,眼前眩暈,看人都出現了重影。
而喬覺和尚的錫杖這一擊,不僅讓我受到了嚴重反噬,更是驅散了短劍的鎮魂效果,強行把江顏的魂魄收走了。
江顏的三魂七魄都耀眼無比,本來人魂該隨著七魄一同消散,但是硬生生被喬覺和尚給用功德之光護住,隱有凝結佛門法身的趨勢。
我很想爆粗口,但是現在我已經虛弱到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了。
喬覺和尚收了錫杖,手指朝著江顏一點,喝道:“張嘴!”
江顏魂魄呆滯,緩緩張開了嘴。
喬覺和尚立刻把左手中的摩尼珠塞到了江顏魂魄嘴中,頓時,近乎透明的魂魄瞬間凝結法身,和身體沒有什么區別。
只是身上赤條條的,臉頭發也沒了,我看了一眼江顏,未免覺得太過于別扭。
做完這一切之后,喬覺和尚行了個佛禮,說道:“阿彌陀佛,江顏,今你入我佛門,為我佛門弟子,以后自當遵持戒律清規,貧僧看你癡念太重,賜你法號戒癡!”
“我不要當和尚!”
江顏下意識的喊了一句,但話剛說完,她體內的摩尼珠閃爍一道光澤,她臉上的驕傲不爽全都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佛門表情包必備之一慈眉善目,雙手合十,說道:“戒癡領法旨!阿彌陀佛!”
我笑了。
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忍不住的大笑起來。實在是可憐可笑,江顏設下圈套,誰曾想最終卻便宜了這和尚,一切準備都是為他做了嫁衣。
她將唐浩推下了木屋密室,唐浩被吸干生機,最終化為了喬覺和尚。而喬覺和尚卻因此收了她入佛門,某種程度來說也算是一啄一飲,因果報應。
喬覺和尚看著我,說道:“阿彌陀佛,道友為何發笑?”
“笑你這個禿驢啊!”
我大笑著,接著說道:“為了收一個后土精魄轉世,就逼迫的你動用前世真言咒,破了你今世修行,你這一世永遠都成不了佛了!可憐你轉世之功,化為泡沫,值得嗎,地藏!”役鳥農圾。
我直呼其前世法號。
這一世他也只能是地藏了,就算他不承認,也只能是。除非他再一次轉世。
我所收到的反噬和傷損,值了。不過是一個精魄而已,就算我今天失去了,終有一天,我會親手拿回來。
更何況,戰局還未結束,最終花落誰家,猶未可知。
被我嘲諷之下,縱然修養甚好的喬覺和尚也掛不住面子,眼眸里掠過一絲鋒芒,手中錫杖猛地一杵,“道友,你可知我佛也有怒目金剛!”
“什么玩意兒,不知道。邪門胡教,沒興趣知道。”我淡笑著說道。
神打之術的后遺癥一點點褪去,我的精力也在一點點恢復。
然而回溯魔神本身的后遺癥卻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恢復的,神念依然虛弱不堪,能夠對喬覺和尚做出嘲諷,已經是最大的努力了。
佛教雖已慈悲立教,講究萬物生靈皆可度,但總會遇到不尊佛門教義的,比如我這樣的,就會被這群禿驢視為頑固魔頭。為了‘滅魔’,于是乎就有了怒目金剛,八部天龍等等武僧。
喬覺和尚被破功修,自然心中憤怒,加上我的嘲諷,頓時怒意滔天,取了錫杖,朝著我拍了過來。
我有心閃躲,卻無力起身,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錫杖攻來。
然而就在這時,那倒在地上的佝僂身影突然縱身飛起,擋在了我的身前,硬生生承受了錫杖一擊。
竟然是老婆婆!
她不是已經被短劍吞噬了魂魄嗎,怎么還能活過來。
老婆婆直接被錫杖拍飛了出去,但身影飛到半空中卻硬生生停了下來,干枯的手掌一招,懸掛在房梁一側毫不起眼的一盞紙燈籠飄到了她的手中。
只見那紙燈籠里燃著燭火,卻閃耀著她的魂魄!
燈籠入手,老婆婆睜開眼睛,發散的瞳孔凝聚光芒,死而復生。
人點燭,固然可以給他人點一朵燃魂之火,自然也可以為自己點上一盞本命燭焰。這本命燭焰,類于長明燈。
燭焰不滅,魂火不息!
不過雖然死而復生,但她承受了喬覺禿驢這一重擊,仍然受到了很重的傷勢,虛弱不堪。
老婆婆手持為自己所點的本命燈籠,回到了我的身前,那紙燈籠就漂浮在她的頭頂上,燭焰雖維持不熄,卻也搖搖晃晃,近乎殘滅。
我卻有些不明白,她為什么要救我。
喬覺和尚怒喝道:“孽障!你這老鬼,既死而復生,還不珍惜,竟為了這魔頭擋災!”
老婆婆卻不退不怯,咳嗽著說道:“當年我本該魂飛魄散,是娘年仁慈,念我不易,救我一命,助我轉世。如今娘娘轉世不易,我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要護她周全!”
說完之后,她又轉身過來看著我,溝壑縱橫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娘娘,或許你已經記不得我了,但是娘娘前世之恩,我生生世世都不會忘。娘娘,如果日后尋得資質符合之人,還請把這交給她,延續我命火師一脈。”
老婆婆回過神來,遞給我一本古樸黃皮秘籍。
說罷,老婆婆雙手掐出法訣,房梁上所有還亮著的的燈籠都被她摘了下來。
一瞬間,所有的紙燈籠都圍繞在喬覺和尚四周晃蕩,如幻如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