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是什么時候醒過來的,我們都沒注意到。
或許很早就醒來,只是她不想打擾我和小修修的團聚;又或者她醒來只有一小會,只是覺得氣氛有些沉重,故意這么說的。
不過這些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們該怎么解除掉師傅手腕和腳踝上鎖著的四條鐵鏈。
玄鐵打造而成。憑借我們的能力根本無法解開。
哪怕有千斤之力的人在這,也無法扯斷。
我嘗試著用手里的短劍去斬,但也只是斬斷了一點鐵屑,根本無濟于事。
玄鐵從科學(xué)的角度而言,就是一種天外隕鐵,耐高溫、高強度、高韌度、耐腐蝕,可以說以我們的手段,想要直接破除玄鐵鏈,根本是不可能。
姥姥皺著眉頭說道:“要想破除這玄鐵,唯有用至陽至剛之物,至陰至穢之物,混合腐蝕才有效果。”
于是乎,他們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我的身上。
“我早就不是至陰之體了,那一縷至陰之氣已經(jīng)遺傳給茵茵了。”我聳了聳肩膀,伸出手腕讓她們檢查。
姍姍握著我的手腕檢測了一番,點了點頭。說我卻是已經(jīng)不是至陰之體了。
我突然想到當初茵茵生下來那天,最后天罰匯聚成了一道雷光進入到了我的玉鐲里,立刻讓她們看。
姥姥看過之后,說確實是天雷,可以用上。沒有比天雷更陽剛的了。
然而至陰至穢之物,我們卻去哪里找呢。
就在我們都犯難時,那瘋癲的雨仙子從我們面前走過,癡癡的說道:“我成仙了,我長生了……哈哈,我做到了……我是仙人了……”
當然。她并沒有至陰至穢之物。
但是那九子嬰鬼如果是成熟體,血液就是至陰至穢之血。
而這時,那被從雨仙子體內(nèi)剝離出來的九子嬰鬼躺在地上,毫無動靜。
羅修檢查了一番之后,它們?nèi)匀贿€保存著完好無損。
萬萬沒想到,原本我們要阻止這九子嬰鬼形成,結(jié)果到最后。不僅沒有阻止,反而還要催生它,借助它的血。
姍姍用銅錢、桃木布下了陣勢,將九個嬰鬼全都困在陣中,任由它們互相吞噬起來。
很快,九名嬰鬼就只剩下了一個成熟體的九子嬰鬼。
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到真正的成熟版的九子嬰鬼。
外表保持著嬰兒模樣,但身體卻有成年人大小。而最主要的是它那碩大的腦袋上,還長著八顆一樣大小的肉瘤腦袋,正是被它吞噬掉的那八個嬰鬼。
九子嬰鬼一成熟,直接穿梭空間,青色的鬼眼瞄上了我們。
也正是在這時,我們才意識到一個問題。憑借我們現(xiàn)在的實力,想要對付九子嬰鬼,根本是蚍蜉撼樹!
之前雨仙子能控制它們,是因為在它們魂魄和鬼體上打下了禁制。而經(jīng)過一次反融合分離之后,那禁制已經(jīng)煙消云散了。
那九子嬰鬼穿梭空間,直接出現(xiàn)在我面前,鬼爪朝著我撓了過來。
我下意識的舉起短劍一擋。
頓時,九子嬰鬼鬼叫幾聲,避而退之,朝著其他人攻擊而去。
我知道了,這劍能威脅到它!
看到羅修手里的那一柄,我直接把手里的這把也給他。
羅修一手一劍,雙手一合,頓時兩柄劍合二為一,一陣黑光閃爍,變成了一枚漆黑的鎮(zhèn)魂釘!
鎮(zhèn)魂釘出現(xiàn)的那一刻,那九子嬰鬼立刻驚恐的叫著,遠離我們而去。
“逃?休想!”
羅修持著鎮(zhèn)魂釘,對著那九子嬰鬼輕輕一拜,然后鎮(zhèn)魂釘就消失不見,直接出現(xiàn)在了九子嬰鬼的身上,釘在了它的眉心上。
頓時,九子嬰鬼一動不動,掉落在地上。
羅修跑過去,托著它的身體過來。
割開它的手腕,把那散發(fā)著污穢氣息的黑血滴在鐵鏈上,我立刻引動玉鐲里的雷霆,分成四道,一一打在了玄鐵鎖鏈上。
頓時,師父手腕腳踝上的鎖鏈咔嚓斷裂。
師父扭了扭腳腕手腕,保持著坐姿已經(jīng)足足一個月之久,下半身全部麻痹,她剛一站起來,立刻就歪倒下去。
如果不是我及時扶住她,恐怕這時她已經(jīng)倒在地上了。
我給師傅揉捏著下半身,好一會才緩過來,她才自己站住,勉強能走。
師傅扭了扭脖子,說道:“走,我們回……”
話未說完,姥姥卻劇烈咳嗽起來。
咳咳!
咳咳!
咳咳……
咳聲不斷,原本就蒼老的身體越發(fā)的佝僂起來,面色毫無血色,整個人看起來一下子就蒼老了幾十歲,進入垂暮之年。
姥姥直接坐在地上,溝壑縱橫的臉上彌漫著死灰,擺了擺手,說道:“你們走吧,罷了罷了,老身恐怕是走不了了!”
姥姥這么一說,師父和姍姍頓時花容失色,伸手去扶她,“姥姥,你……”
“老身的身子骨老身自己清楚,大限已到,老身應(yīng)當去了!”
姥姥擺了擺手,剛一說完,擺在空中的右手直直墜落下去,再也沒了聲息。
姥姥的魂魄離體而出,漂浮在我們面前,近乎透明。
就在這時,空中鬼門大開,兩名鬼差從中走了出來。
鬼差各自手持鎖魂鏈和哭喪棒,漂浮到姥姥魂魄跟前,大聲喝道:“陳水仙!你陽壽已盡,跟我們走吧!”
姥姥恭敬的說道:“兩位鬼差大人,老身還有些話想對她們說,能否容忍一些時……”
“聒噪!”其中一名手持哭喪棒的鬼差呵斥道:“人有人道,鬼有鬼途,速速隨我們離去,休要逗留人間!”
師父頓時就不爽了,撿起地上的一柄桃木劍,指著它們就喊道:“喂!你們兩個家伙跟誰混的,看清楚本姑娘是誰!”
“我管你是誰!三界自有三界律法,輪回自有輪回規(guī)則,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它們雖然這么說,但看到師父等人時,明顯的眼神變了一下。很明顯,它們其實認出來了師父,而且我能看得出來,它們甚至有些懼怕。
“嚯!姑奶奶我?guī)滋鞗]收拾你們這群小鬼,魂癢癢了是吧。”師父提著桃木劍就沖了上去,直接穿刺了其中一名鬼差的鬼體。
鬼體被破,那鬼差魂魄受損。
頓時,兩名鬼差頓時了一眼,然后揚起了手里的哭喪棒和鎖魂蘭,高聲呵斥道:“小小野道潑婦,竟敢攻擊陰間鬼差,說不得也要拿你去地獄走上一趟!”
閻王好惹,小鬼難纏。
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但師父以前卻說過,我們這一行的人,根本不需要懼怕鬼差。因為人間出了厲鬼惡鬼,很多都是這些鬼差不認真及時拘走所致。
而我們滅鬼抓鬼,都時幫它們解決了問題。很多鬼差巴不得和我們搞好關(guān)系。
尤其是我們這一脈,鬼差看到我們恨不得抱大腿,哪還敢囂張。
誰知道今天遇到的這鬼差,竟然不僅不討好,反而還吹鼻子瞪眼的,極其囂張。
事若反常必有妖。
這個道理無論是到哪里,都很適用。
如今這些小鬼竟然拿起了輪回規(guī)則陰間律法說事,只能說明一個道理,陰間恐怕有了變化。
當然,這些也只是猜測。
不管是真是假,都和我無關(guān)。
兩名鬼差分開,一名手持哭喪棒朝著師父拍去,另一名手里的鎖魂鏈直接卷住了師父的脖頸,拉扯之間,我看到師父的魂魄都要離體而出。
姍姍急忙說道:“喂,二位,你們睜大眼睛看清楚,是我們啊!”
兩名鬼差的底氣足了很多,喝道:“你們是誰,與我們何干!小小道人也敢攻擊鬼差,找死!”
就在這時,一直在沉默的姥姥的魂魄卻輕哼一聲。
“哼!”
哼聲中氣十足,猶如雷霆一般。
姥姥的魂魄挺直,眼眸里精芒乍現(xiàn),“咳咳……勿要以為老身死了,你們兩小鬼就可以在老身跟前放肆!”
哪怕是死了,姥姥也有著她的尊嚴所在。她一生抓鬼驅(qū)鬼,替人篡天改命,區(qū)區(qū)兩名鬼差,什么時候居然敢在她面前如此狂妄了。
原本掉落在地上的拐杖竟然飛到了她手中,直接狠狠的拍在了兩名鬼差的身上。
頓時,它們的鬼體大大受損,原本殷實的鬼體竟變得虛幻起來。
姥姥一發(fā)威,那兩名鬼差立刻老實了很多,卑躬彎腰,“我等自然不敢……”
就在這時,鬼門里再度走出一道身影來。
“阿彌陀佛,何人如此放肆,居然敢擾亂鬼差辦事!”
竟然是個和尚!
和尚禿頭無發(fā),身披袈裟,一手作揖。
什么時候,居然輪到了和尚來管陰間事了。
雖然我沒有選擇接受后土的記憶,但是我也清楚的記得,陰間一直都是十殿閻羅管理。縱然有地藏王菩薩也只是坐鎮(zhèn)地獄,天仙佛陀都不可擅入。
如今只是鬼差當值,竟然出來了一個和尚。
我意識到,自己之前的猜測必然是對的。恐怕如今的陰間,已經(jīng)不是以前那樣了。
而且直覺告訴我,陰間的變故恐怕和我有關(guān)。
想到這里,我突然心里一緊,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小修修和茵茵會不會有事?
來不及去思考那么多,師父提著桃木劍指著那和尚,不悅的說道:“哪里來的禿驢,老娘的事情你也敢管,趕緊滾蛋,不然我把你一張臉打成驢臉!”
“阿彌陀佛!這位女施主,不可妄言,不可妄言。”和尚雙手合十,微微低頭,說道。土鳥叼亡。
言語之間,金光噴薄而出,落地而成金色蓮花。
這就是傳說中的言出法隨,口燦金蓮。
這和尚,不簡單!
姥姥立刻給師父打了個眼神,然后行禮道:“這位法師,貧道水仙見過師兄!”
那和尚也拱手作揖,“道友有禮!”
姥姥接著說道:“師兄,貧道因大限突至,還有幾件事想交代一下后輩,還請通融。”
想來姥姥這么謙恭了,這個和尚應(yīng)該會答應(yīng)。但是誰曾想,他竟然搖了搖頭,說道:“道友勿要貪戀紅塵,往事如煙,各人各有緣法,勿要強求!”
不知道為什么,我天生對這幫和尚就不太感冒,甚至有些厭惡。
再加上這么一檔子事,我也很不爽的說道:“喂,這位大師,您不去誦經(jīng)禮佛,好好侍候你家那佛祖,跑這來做什么?”
“女施主,休要妄言,佛在我心中,處處皆禮佛……”
“屁話!”我直接不屑的說道:“一群只會使嘴上功夫的禿驢!”
我自己也不清楚,為什么我會這么討厭禿驢。好像那種厭惡,是從骨子里發(fā)出來的。
那和尚多看了我一眼,然后不再理我,跟姥姥說道:“道友陽壽已盡,隨我入幽冥吧!”
“現(xiàn)在還不行,老身還有話要交代。”
姥姥堅持著,好像還有很重要的話要說。
但那和尚仍然堅持著,“天條戒律,陰間法規(guī),道友可不要違背!”
說罷,那和尚就給兩名鬼差打著顏色。
有了這和尚的支持,兩名鬼差的底氣也足了很多,直接就那鎖魂鏈朝著姥姥魂魄上套去。
“等一下!”
“不可再等!”
“難道本尊讓你等,你也等不得嗎!”
羅修冷臉,呵斥道。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