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那男人說這話的時候,我心里頓時咯噔一跳。
我問他怎么回事。
“怎么又是你!”
他一看是我,劈頭蓋臉就開始罵了起來,說都是我害的他家娃娃死了,說我是個害人精,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誠然我心里有些虛。但聽到他這話,還是很不舒服。
明明昨天求著我救人的是你,現在人莫名其妙的死了,罵我的人還是你。
我相信,不管是誰遇到這種事,心里都會很不爽的。
但死者為大,考慮到他的心情,我還是壓著火,耐心的問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現在天才蒙蒙亮,姥姥要過一會兒才起來,讓他等一會。
“還等?人命都出了叻,你讓我還咋個等。”
男人叫喊起來,大有往院子里沖的趨勢。
但剛剛才沖到院門前時,卻怎么都邁不進來,好像有一道無形的光幕攔住了他。
但緊接著。我就看到他的臉突然擰成一團,好像受到了什么極大的痛楚,脹紅的臉上露著極大的痛苦。
“姥姥,我知錯了……我再也不敢了……”男人立刻想到了這里的禁忌,急忙后退兩步,跪在地上磕頭不止。
直到把額頭前的頭皮磕破,痛楚才逐漸減輕,我看到他臉色突然就煞白下去,就好像被吸了很多血一樣。
我心里震駭不已。
就在這時,姥姥拄著拐杖,從屋內緩緩走了出來,邊咳嗽著邊低沉的說道:“哪怕你心急,也莫要忘了姥姥我這里的規矩!”
男人的臉色舒緩下來后,磕頭謝了姥姥。然后就恭敬的讓她去看看娃到底咋回事。
“你先回去,我馬上就來。”
打發走了男人之后,姥姥進了一趟內屋,就讓我跟著她一起去了。
一路上,姥姥少話寡語的,我也不敢說話。
那男人早就在門口站著一直等。看到我們來的時候,他立刻就迎了上來,把姥姥引到那女娃娃的房間里。
進房間,那女娃娃躺在床上,旁邊坐著她那挺著大肚子的母親。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天搶地。
“閉嘴!出去!”
姥姥冷冷的呵斥了一聲,然后把婦女趕出了房間。
姥姥讓我掀開那女娃娃的被子,查看她身上有沒有什么異樣,然后自己在房間里轉了一圈,似乎再查看著什么。
我走近掀開被子,一眼就看到了那女娃娃脖子上整整齊齊的一排牙印!
看到牙印的瞬間,我腦袋一震,心里直打鼓。
我想到了昨晚的那個夢。我還記得當時茵茵跳到了女娃娃的身上,咬住了她的脖子,說她是壞人該死,要吃了她。
本來之前我是沒有想到這些的時候,但一看那一排牙印,我心里就噗通跳個不停,把夢境和這里聯系到了一起。
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心跳聲,姥姥在房間里轉了一圈,問我怎么了,緊張什么。
我急忙吞了口唾沫,說沒什么,這女娃娃脖子上有排牙印,應該是被什么咬死的。
姥姥走過來看了一眼牙印,說不錯,看牙印應該是鬼牙。說著話的時候,她看了我一眼。她看我那一眼,我心里就發麻,難道她已經知道了?
但是她卻沒有說話,而是搖了搖頭,掀開了女娃的枕頭,從里面拿出了一個半截的布偶娃娃。
我記得這個布偶,就是昨天女娃中邪時用剪刀剪剩下的。
拿著布娃娃,姥姥用一根針戳破女娃的手指,擠出一點血,抹在布娃娃的額頭上,頓時那半截布偶就好像活了過來,掉在地上不停的蹦彈著。
姥姥不知道對布偶說了什么,然后那布偶就蹦跳著出了房間,左轉到了后面的陽臺門前,半截身體不停的撞著陽臺門。
姥姥問那陽臺放了什么。
男人說里面就放了一些雜物,還有養的一些花草,沒有其他什么了。
我突然想到昨天看到的,順嘴說道:“不對啊,你不是在里面供奉著一個送子觀音嗎?”
姥姥一聽觀音像,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就讓男人打開了陽臺門。
門一打開,又是一股冷風吹來,一股尖銳之氣撲面而來。
果然,在陽臺的一側墻角上仍然供奉著那座送子觀音。而就在陽臺地板上,擱放著一盆盆的花草。
那布偶娃娃跳到了陽臺上,站在觀音像旁。雖然是站著,但沒有了下半截身體,看起來反而像是坐著的了,就好像觀音身旁的童子一般。
姥姥一看到那佛像,頓時臉色就變了,“你這像在哪里請的!”
男人說不清楚,這觀音像是他堂客在外面拿回來的。堂客,就是指他的老婆,湘省這邊小鄉鎮里都是這么稱呼,表示對老婆的愛護。
等到他老婆來時,姥姥一問,她卻說就是在路邊撿的,當時正好想生個兒子,看到這送子觀音,就撿了回來供奉著。
“胡鬧!”
一聽到她這么說,姥姥就一拐杖敲在了她的腿彎上。
佛與觀音,相對人來都是神。而神像,豈有‘撿’之一說,只能‘請’!
而且拿回來之后,他們居然沒有好生供奉,居然放在了這陽臺上,和盆栽花草擱置在一起,這無形之中更是對觀音的一種蔑視。
而她的這番作為,卻是無形之中招惹了禁忌,觸犯了神靈!
而此時,我再看那觀音像時,就覺得那觀音面孔不帶慈眉,反而猙獰。
姥姥說讓他們趕緊把觀音像請下來,放到自家供桌上好生供奉起來,早晚各三炷香不能少。
按照姥姥教的辦法,那男人恭敬的把觀音像請了下來,然后放到了供桌上,放在他父親遺像旁邊。
但是剛一放上去的時候,那遺像上的眼睛里竟然滴出了血淚。而此時,懷孕的女人也痛叫起來,聲音凄慘的很。
“誰要你這么放的!”姥姥臉色一變,立刻揮起拐杖,直接把那遺像捅掉地上,然后親手把觀音像放在正中央。
觀音豈可和鬼魂同列!
嘩啦……
遺像掉在地上,摔的粉碎,但血淚卻消失了,恢復了原樣。
但那女人仍然挺著大肚子,痛叫個不停。
姥姥立刻點了三根香,恭敬的作揖后,念叨著把香插到了香爐里。
但剛一插進去,香就滅了。
香滅,則意味著神靈憤怒,道歉還不夠。
姥姥立刻把那女人拉了過來,跪在了觀音像前,讓她許諾觀音,待到肚中兒子滿十八歲后,愿登西方極樂,為觀音坐下一童子。
那男人立馬就急了,說登西方極樂不就是死了嗎,那可不行,女兒已經死了,這懷里的兒子怎么能……
“你要是答應的話,你一家四口都得死!而且死后會下十八層地獄!”姥姥冷著臉說道。
頓時,男人的話就吞了回去,催促著他老婆趕緊許諾。
果然,這么一說完后,她的肚子就不痛了。
那一直站立著的布偶也倒了下去,變的正常了。
姥姥說他們之前的行為都是對觀音的大不敬,觀音千面,送子觀音只是其中一面,如果沖撞了她,不僅不送子,反要絕人子嗣!以后一定要好生供奉著,早晚三炷香不能斷,供物以水果素食為主,不可含葷。
交代了一些事項之后,姥姥就給死去的女娃娃念經超度,讓他們在一日之內下葬,不可宣揚。
夫妻倆連連稱是,送我們出來的時候,掏出了一個紅包塞給姥姥。
姥姥只是捏了一下,看也不看就退還給他們,就帶著我回去了。土大私血。
我明白,這就是說我們這一行,死人財可以發,但他們招惹的是神靈,這錢,不可取。
但是回來了之后,姥姥關上門,轉身就死死的盯著我,“說吧!”
我愣了一下,問她說什么。
她冷厲著臉,“那牙印,你不解釋一下嗎!”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