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跌宕起伏的時代

花木原變成了一片火海，連綿不絕，望不到盡頭，空中被一頭頭巨大的黃金之龍所覆蓋，宛如末日的景色，而這一幕，正在快速的轉播向世界各地。

時隔百年，人類再度品嘗到了久違的恐懼。

揮動著那柄看似沉重的骨劍，祈云用腳尖輕輕踩滅了一簇燒向自己的火焰，遠處，響起了一陣奇異的風聲，數道黑影劃破長空，降落在了自己眼前，單膝跪地的辰象連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來的人是最熟悉的老朋友，楚云縱。

青龍門最為精銳的八名A級武修，使用率全部在80%以上，這次他們的任務是和楚云縱一起消滅掉虛弱的祈云，還有，確保辰象的“戰死”！

“這就是崔俊的最后手段？”祈云不緊不慢的踱步轉圈，打量著已楚云縱為首的九人，殺氣凜然，“面對我，還能保持如此銳利的殺氣，光憑這點就值得贊賞。”“強弩之末，你以為可以逃的掉？”楚云縱舉起雙手，帶著皮革手套的雙手慢慢緊握，變為奪命的拳，“這場戰爭，將會已你的死亡而開始崩潰，龍族將不復興盛！”“哦……還真是自信滿滿，神州四位傳奇人物，如今只剩下辰象和你，換句話來說，如果我連你一起干掉的話，崩潰的，說不定就是你們了哦。”聽起來像是一句玩笑話，卻讓多年沒有認真的楚云縱渾身緊繃，即使當初政變之日對付魚笑旻，也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在他眼前的龍族之王，仿佛是一片浩瀚的大海，拍打著巨浪，涌向自己，然后一點點吞噬。

那是一剎那的幻覺，可已經令楚云縱背上被冷汗打濕。

“還不動手嗎？”“轟”回應祈云的是地面炸裂開來的聲音，楚云縱如同離弦的飛箭，沖刺到了祈云面前，右拳結結實實的揮出，“鐺”祈云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便舉劍擋下了這一拳，隨后，兩人的動作變的凌亂和模糊，只知道，兩人確實在進行交鋒。

八名心高氣傲的青龍門士兵在這一刻才發現，他們引以為傲的力量，原來是多么的可笑。

“動手！”那是楚云縱的命令，僅僅是數十秒的交鋒，這位在神州所向無敵的傳奇人物已經不得不求助于他人，瞬間，八柄長劍出鞘，從四面八方一切刺向中央的祈云，“只有這樣？”骨劍一一撥開了劍鋒，站在原地甚至連讓它動一下都沒辦到，“這樣可殺不掉我。”楚云縱的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似乎是在嘲弄什么，他正向后移動，從交鋒點抽身離去，他打算做什么？祈云抬起頭，看到了答案，一道金色的光芒從遠方發射而來，目標赫然是自己。

熟悉的溫度。

感覺。

啊……

那是……

陽炎。

遠遠的，看見楚云縱張開的嘴型在述說著一句話。

去死吧。

“哈。”輕輕的笑音，從喉嚨深處滾動而出，祈云正想回避，身旁那八名青龍門士兵已經全部簇擁上來，“準備用性命阻止我躲開嗎？”“龍族的王，下地獄吧！”其中一人惡狠狠的咆哮著，他們八人不僅因為實力高強而被選中這次任務，楚云縱更看中的是他們的憎恨，因為在過去，八人全部都因為龍族而失去了重要的家人，這份無法抹除的憎恨就在今天將會開花結果。

“轟隆”從天而降的那道陽炎炸裂在了原地，吞噬了祈云，辰象還有八名背水一戰的戰士，世界上沒有東西可以阻擋住陽炎，包括黃金之龍本身。

“結束了，是陛下的勝利！”楚云縱站在遠處，欣賞著熊熊燃燒的火海，露出了釋然的笑容，高地上的記者們則是愣愣的呆在那，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奇怪。”楚云縱畢竟是從諸神黃昏中存活下來的頂級高手，空中的龍族部隊完全沒有驚慌失措的逃走和撲上來，而是靜靜的盤旋在上空，等待著命令，等等，等待？它們在等待什么，祈云已經死了啊！

“轟”耳邊響起了沉悶的沖擊聲，火焰中，祈云緩緩現身，在它身后是滿臉震驚之色的辰象，至于另外八人，恐怕已經全部變成了灰燼。

“真恐怖呢，還是第一次親身去體驗屬于自己的力量，而且好熟悉的感覺，那種陽炎的純度，遠遠高于我的同胞，只有一個家伙，才可能擁有，一個……早就死掉的老東西。”甩動著骨劍，朝著楚云縱走去，仔細看，會發現涌動的陽炎正在不斷被祈云吸收，“你……怎么可能，和辰象全力戰斗后，就算是你也該虛弱不堪才對，還正面吃下了陽炎的沖擊，這樣的事情，怎么可能！”楚云縱握緊雙拳，雙腳想要移動，但卻毫無反應，眼前微笑的男子正散發出恐怖的殺氣，那份深不見底的力量，讓自己下意識的感到了害怕？

“你究竟是什么怪物！”“身為龍族之王，沒有一點本事怎么行，你和辰象在人類世界中，的確是拔尖的存在，可惜的是，我比你們還要強。”祈云抬起頭，望向遠處，一頭巨大的黃金之龍正馱著一個人影飛向遙遠的山林地帶。

“找到了。”站在同胞背上的黑鴉信玄看見了匍匐在山林之中的巨大黑影，那是一頭死去的黃金之龍，渾身透露著死亡氣息，而它還在行動，被一個人類所驅使。

神無玲。

在她身邊站滿了神州士兵。

“如我所料，那具尸體，就是陛下的父親。”前任龍族之王，在被葉傾城殺死后，尸體便不翼而飛，沒人能想到，竟然會被人類偷走，還輾轉到了神無家，成為了神無玲的契約物，“將那個褻瀆了我們的女人殺掉。”信玄扣響手指，身旁又有兩頭黃金之龍俯沖而下！

楚云縱知道神無玲的位置已經暴露，作為崔俊用來殺死祈云的王牌，沒有起到該有的作用，計劃失敗了，隨之而來的后果可想而知，“那么，該我了，屠夫楚云縱，當年，你也殺了不少我的同胞吶。”輕描淡寫的話語，令楚云縱這位殺人無數的劊子手渾身不由顫抖起來，祈云動了，只是簡單的舉起骨劍，斬向自己。

“這種速度，我可以避開！”變成了數十道破裂的殘影，滑翔在空中，楚云縱爆發出全力反擊上去，“咔嚓”骨劍落地數十道殘影瞬間碎裂開來，可是沒有聞到血的氣息，倒是背后，辰象一躍而起，手中再度凝聚起了那柄破曉之劍，“祈云！”蒼老的聲音，渾濁而有力，蒼老的臉龐上寫滿了瘋狂，還有垂死掙扎的無奈，幾乎是一秒內，祈云便回身用骨劍擊飛了這位神州軍人的精神領袖，頭頂上，楚云縱墜落而下，雙手化為鋒利的手刀，直刺而下。

“即使被祖國所背叛，也不惜要干掉我，你的愚忠，令我感嘆和無奈。”祈云甚至沒有抬頭，腳邊已經沖起了數道陽炎，貫穿了上空的楚云縱，“撲哧撲哧”清脆且絕望，在空中無力的翻滾，跌倒在地面上，自我痊愈的能力沒有發動的跡象，楚云縱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就算死，也要帶走祈云，否則崔俊將會成為歷史罪人，“我……要殺死……”重新站起來的時候，祈云已經來到眼前，骨劍橫掃而來，“住手，祈云！”遠處，辰象踉蹌的想要過來阻止，但是太遠了。

“我要死了嗎？”楚云縱抬起雙手，將硬化后的雙臂變成了最后的防線，可惜，骨劍如同切豆腐一般的斬斷了他的雙手，還有雙臂后的咽喉，“咳……”雙手跌落在腳邊，噴涌的鮮血染紅了眼前的世界，“咳咳……”還看到辰象露出的絕望表情，楚云縱苦笑著張開嘴，聲音沒有辦法發出，啊，聲帶被切斷了。

對不起了，老爺子，沒能殺掉這頭怪物。

但對于利用你的事，我絕對不會感到內疚。

唯一感到后悔的，大概便是無法替崔俊收拾殘局。

“哈……陛下……”傾斜著墜落向地面，眼前能看到的只有那不斷蔓延開去的血水……

“我們來改變這個國家，還有世界吧。”二十多年前，第一次遇到崔俊時，他這么對自己說著。

“云縱啊，抱怨和憎恨無法改變任何東西，我們需要擁有力量，還有……權力。”站在陽光下的崔俊，恍如時代的王者，那一天，楚云縱知道了。

知道自己找到了生存之道。

“楚云縱！”看著倒地的男子，辰象艱難的向前挪動著，“祈云，你竟然……”“為何如此憤怒呢，辰象，這不是你們早就做好心理準備的結局嗎？軍人必然會死在戰場上，傳說，也終有會被結束的一天，神州將會在你們二人的死亡之下，土崩瓦解。”轉過身來，可以感受到高地上那些記者們的絕望，在短暫的希望后，更深的被打入深淵，想必此刻全世界的人類都是如此的心情吧。

“我們輸了……”“已經沒希望了……”“楚云縱和辰象都不能打敗它，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可以匹敵龍族的家伙……”記者們默默的垂下了手，話筒紛紛落地。

世界各地的電視機前，人們絕望，悲嘆，有人甚至直接用匕首刺進胸膛，與其等待著黑暗時代的重臨，不如……就這樣死去。

祈云是無敵的。

人類，又將被奴役，甚至這一次，是徹底的滅亡。

辰象看到了那些記者們眼中的灰暗，他知道，這份情緒會被傳染到所有人類的內心中去。

不該如此。

“你們在干什么！”老人挺直了胸膛，面朝著那些滿臉麻木的記者們咆哮起來，無視了走向他的祈云，“就算我和楚云縱死了，也不代表這個世界迎來末日，還有天武國的星洛和許許多多強者存在，你們露出那種仿佛已經失敗的表情，是打算來侮辱我和楚云縱。還有許許多多戰死沙場士兵嗎！我們的死，可不是為了令你們喪失斗志！”

人類，依然茫然，還有膽怯。

黑暗中，他們聆聽著辰象最后的發言。

“就算我們不在了，也只不過是死掉了兩個舊時代的老人罷了，人類還有未來！即使有一剎那的失敗，也不代表結束！總有人會出現，帶給你們光芒，撕開那片漫天的黑幕，所以……”老人干裂的臉上滾下了淚水，那位無敵的老人，他竟然在哭？

“忍受住這份恐懼和絕望，帶著我們的意志戰斗下去！”

“拿起你們的武器！”

“直到……卷土重來”

“人類，永遠不會失敗！”

祈云看著老人用生命的最后數秒，吶喊出了肺腑之言，可是，這番話又能點燃多少人心中的希望呢？

骨劍刺穿了辰象的胸膛，每推進一分，老人就會痛苦的皺起面孔，可是，他依然在呼喚，吶喊。

想要喚醒人類被撲滅的戰意。

“戰斗下去啊，你們這群小崽子，屬于你們的時代，才剛剛開始……”

老人閉上雙眼。

仿佛又見到了新兵報到的那一天。

“報上名來。”教官大喝。

“報告，我的名字是辰象，理想是……保衛這個國家，不，我要帶領人類擊退龍族，成為英雄！”

藍天下，稚嫩的面孔上寫滿了張狂還有希望。

頭頂，神州的旗幟在風中飄揚。

傳說的時代結束了。

接下來，將是希望，還是絕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