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寧在幾日前回到了日本,她已經完成當初她和自己祖父的約定,在四年裡拿到了大學畢業證。其實,上官寧已經唸完了研究生,畢竟,前世在哈佛是高材生的她有足夠的學識能力。
在國外的四年,她首先是考上了德國慕尼黑大學,後來她又以交流生的名額去了英國杜倫大學在那裡呆過一年。回到德國後,迅速的修完學分畢業後的她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
她有能力考博士的,可是,她放棄了。學醫對於她而言,是緬懷外公的方式以及一種技能。
現在四年了,履行約定的她回到了日本。
對於日本,她是有著本能抗拒的,要不然當初才從醫院裡醒來沒多久的她是不會就此提出到國外唸書。
回到日本,她怕自己不夠真實。
回到日本,她怕自己控制不了這個身體本身的情感。
回到日本,她怕去面對這個身體的父母的感情。
她從來就不知道父愛母愛是什麼,不知該如何接受。
所以,她逃離了日本,四年也不曾回過一次。
她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她只不過是一個寄居在她人身體裡的靈魂罷了。
直到現在,她回來了。
如果沒有那個期限,她想她或許會一直選擇逃避下去吧,哪怕是一輩子。
她不知道現在的她還怕不怕,但是,原先的恐懼的確是減少了一些。
對於爸爸媽媽,在德國時偶爾的電話聯繫,讓她在這個世界體會到了她從來就不曾奢望有來自父母的疼愛,這是一種幸福。
慢慢的她也會主動打電話給他們,還有爺爺。她在這個世界上第一個看到的人,是和外公一樣慈祥的老人,讓她對他有足夠的好感。
她還有一個哥哥,打從醫院醒來,她就一直拒絕見他。
身體本能的抗拒著,心理卻不是厭惡而是逃避。
他似乎一直不知道她去了哪個國家,或許他認爲她是離家出走吧,實際上也差不多如此。只是,她的離家,他們的父母和爺爺都心中有數,除了被隱瞞的他。
然而現在,她已逐步融入了這樣的家庭,那麼,請不要帶走這樣的溫暖。
至少,讓我感覺再真實一點,品嚐多一點的幸福。
……
今日,歸國不久的上官寧和自己的爺爺要一起去拜訪爺爺的好友。
幾天前回來,爺爺就曾對她提及這件事情。聽爺爺當時的言語,異常後悔讓她獨自去國外,況且,她這一走就是四年。
上官寧離開日本的時候14歲,現在即滿18歲。
這說明了什麼?老人家有怨言是情有可原。
世家小姐,這個年紀結婚的人大有人在,沒結婚的,至少,幾乎也都家族長輩安排定過婚了。
而上官寧卻因爲當年離開太匆忙,她的爺爺也忘記爲她聯姻而延遲至今。然而現在老人家卻是萬分後悔,好友們那些優秀的孫子基本上都已經被定下來了。
上官寧不知道自家爺爺的懊惱,只是,有些疑惑爲什麼爺爺一定要帶她去拜訪他的老朋友,而且,是從神奈川特意趕往東京。
慈眉善目的老人看向自己的孫女,心底涌起愧疚。當年他也是自私的,雖然小寧出國是她自己提出來的。可是,發生了那件事情的他也的確有將她送到國外唸書的想法。只是令他意外的是,在他提出之前,小寧就先提了出來。
以前不會說話的小寧,醒來之後,性格變得更加冷了。
算了,他們兄妹的矛盾,就讓他們自己去調解吧。
再過不久就要到老友家了,還好,他突然想起還有一個好友的孫子因爲幾年前去國外唸書,以至於到現在也沒有訂婚。
聽說好友的那個孫子是同輩中很優秀的人,我家的小寧,當然是要配最好的。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著自家小姐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而自家的老太爺則是一臉寵溺地看著寧小姐。雖然,他不是很明白寧小姐爲什麼被老太爺送到國外達4年之久,但是,看老太爺現在這樣,絕對不會是傳言中說的那樣,寧小姐是失寵被自己的家族放逐國外。
老太爺眼裡的柔和目光是騙不了人的,寧小姐是深得老太爺的喜愛。不過,他很是奇怪,寧小姐回家了,老爺夫人都紛紛趕回家迎接,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特意去通知少爺。
聽說小姐回來的那天晚上晚餐之前,有一個女傭提議去通知在東京唸書的少爺,結果寧小姐冷冷地迴應一句不用了。
他是最近幾年纔來這個家族當司機,不過,聽那些人說,寧小姐以前不會說話,但是,和少爺關係極好。可是,哪知4年後,寧小姐聽到傭人提到少爺時的態度會是如此冷淡。
唉,少爺很好啊,真不知道他們兄妹是怎麼回事!
坐在車裡,上官寧絲毫沒察覺到自己爺爺的慈愛的目光。一手倚在車窗上,一手撐在臉頰上,看著車窗外疾馳而過的風景的她思緒也跟隨著風展開……
那天的夕陽很美。
上官寧最終接到了一個球,放下球拍的時候,她簡直恨不得倒在地上癱睡。果然,她不能運動啊,單說現在這個身體本身的素質原因。況且,這個身體和自己前世一樣是嬌生慣養的,之前跳樓,讓身體因爲種種原因變得更加的虛弱了。即使,她自己會醫術也無法治好,只能靠時間慢慢的調養。
走出網球場的那一刻,夕陽的光很刺眼,照射得讓人不得不微瞇著眼睛。
她擡起手擋在眼前,放下手的時候,她看到記憶中熟悉的人,是這個身體認識的人,而且,他們之間還……
身體的原主人雖然和眼前的人沒真正認識過,但是,她知道他是哥哥網球部的對手。那年的全國大賽,身體的原主人曾偷偷去看過。
“嗯,好像是叫手冢國光。”上官寧在記憶裡搜索著,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出聲。
“啊。”手冢看著走出網球場的少女用手擋在眼睛前,放下手的瞬間瞧見站在她面前的他後就開始自言自語。
不知道爲什麼對於她說的話,他給出了肯定。不過,看到她詫異的模樣,手冢終於知道了爲什麼不二喜歡看他變臉的樣子,這樣想著的他笑出了聲。
上官寧聽到手冢的回答才後知後覺自己方纔的所想已經不小心說出了口。
聽到笑聲,上官寧擡起頭,不免驚訝,這樣的男生也會笑嗎?
記憶中的他是很冷的一個人,而且,男生也可以笑得這麼好看嗎?
上官寧沒有發現她開始對於一個男生的關注,往往是預示著一段故事的開始。
“咳咳。”手冢被少女的注視看得面色有些不自然,但是,這種感覺他並不討厭。尤其是在她黑色的眼眸中看到清晰呈現出自己的模樣時,他竟然有那麼一絲的欣喜。
“啊,對不起。失禮了,手冢君。”上官寧收回了視線,這樣長時間去看一個人,好像是很不禮貌的。
“名字。”她低下頭,黑色的眼眸頓時像是被一層霧氣瀰漫再也無法化開,手冢國光不知道爲什麼心底有一絲不悅,堵在心門。
“啊?”上官寧感覺到不解,微微蹙眉,她好像有點跟不上他的節奏。
“你的名字。”手冢皺皺眉,難道是自己嚇到她了?
“上官寧。”她幾乎是條件反射回答,沒去多想。
看到她的反應,手冢有些想笑,套一句自己好友不二週助的話,真的是越來越有趣了!
眼前的她不似那次的蒼白,或許是運動過後的紅暈,讓她看起來很有生機,甚是迷人。
察覺到自己看到她太久,他不自然地移開了目光。看到了靠在護欄上的幾個食品袋,他皺眉望向那些已經露出一角的零食。
“哎?手冢君還有事嗎?”他剛剛是在看著她吧。
“沒有。”手冢掩飾性的回答,然後,像是想起來什麼繼續道, “不要大意,零食還是少吃爲好!”隨即轉身,意圖離開。
“哎?”上官寧不明白,可是,他已經轉身欲走。
等等,她還不知道該怎麼回家。
看著旁邊擺著的東西,她想起她錢包裡的錢已經花完了,此刻已經是囊中羞澀得連打車回家的錢都無法支付。
“那個,手冢君。”
或許是陽光曬的發暈,又或者是運動的太累,上官寧只能如此解釋自己衝動開口的原因。
手冢國光聽到叫聲轉過身,有些不解地看向有些懊惱,有些猶豫的少女。
他覺得很奇怪,這個少女的表情很生動。至少,在剛纔不久的時間裡,他就發現了她的臉上變換了好幾種不同的表情。
好比說,她現在咬著下嘴脣,猶豫著開口的模樣,真的是生動極了。手冢都忍不住擔心她快要將自己的嘴脣咬破,纔好心問道:“上官桑,有事?”
還在懊惱的人聽到問話,擡起頭,然後點點頭。
“那個,手冢桑,你能借我錢嗎?我不認識路,原本想打車回去,可是,可是,我身上的錢花完了。”上官寧說到最後面色羞紅低下了頭,聲音也越說越小。
不過,手冢國光還是將她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再度看了一眼旁邊堆放的大袋東西,有些瞭然少女口中錢花完的意思。
如果是以前聽到這些話,手冢國光肯定會皺眉說道‘真是太大意了’,然後,再借錢給別人。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