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柳生寧,柳生家最受寵的千金大小姐。
柳生家族連續幾代都沒有女孩,她的出生註定了她是家族上下的掌上明珠,小公主。
可是,她的出生也是伴隨著悲傷。
她一出生就不會說話,醫生說她是早產兒,她的聲帶長得不完全,或許聲帶長好了,她就可以發出聲音了。
可是,柳生家的人等了好多年,也沒有等到他們家族的小公主開口說話,明明去醫院檢查,她的聲帶已經沒有任何問題。
久而久之,大家對於她出聲已經不抱有任何希望了。因爲,無論她會說話與否,都不會影響她在柳生家的地位。
她,是柳生家獨一無二的公主,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
柳生寧有一個長她8個月的哥哥,從小她就喜歡黏在自己哥哥身邊。在她還只有3歲的時候,她的哥哥總會拿著一些圖書給她看,教她咿呀學語,可是,無論怎樣,她都無法發出聲音。
每一次看著自己哥哥失望的表情,她就很難過,於是,她每天夜裡都獨自一個人很努力地練習發聲。
直到有一天,她發現她的媽媽在責備著她的哥哥,從媽媽的話中,她知道她是無法發出聲音的,這一點難免令她傷心。從那一天開始,哥哥就再也沒有教她說話。但是,也是從那一天起,哥哥對她更加的愛護。
她一直沒有放棄練習發聲,在8歲那年,她終於能夠開口說話,她想第一個告訴自己的哥哥。可是,手放在門把上停下了,她知道哥哥對她的疼愛源於憐惜,她猶豫了,她擔心哥哥知道她會說話之後,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寵愛她,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呵護她。
小小的孩子心中這樣的想法一旦形成了就很難再改變了。柳生寧依然每天夜裡練習著說話,卻從未對別人說過一句。等她再大一點的時候,她已經習慣了對自己一個人說話,對別人卻用著手語或是寫字板。
她學會的第一句話,就是叫哥哥。只是,這樣原本留給柳生比呂士的驚喜在有意中永遠的被隱瞞了。
她在幼稚園時期就有一個很好的朋友,後來她們一起玩耍,那是她除了哥哥外唯一交心的人,他們一起入讀神奈川第四小學。
國中的時候,她和她的好朋友一起入讀了東京的安瀾女子學院。那是和冰帝齊名的貴族學校,和冰帝男女混校不同,安瀾女子學院只招女生。
國中二年級那年,她聽說哥哥從高爾夫球社退了出來加入了網球部,她沒有任何異議,哥哥想要做的事,她一直都是支持的。
因爲在東京唸書,她便和朋友一起居住著,只有在週末的時候纔會回神奈川,後來在二年級冬假之前,她的幾位好友都作爲交流生去國外留學,原本有柳生寧的名額,可是,她拒絕了。
因爲,她不想離哥哥太遠。
好友們離開後,她就沒有獨自住在東京,而是,每天往返在神奈川和東京之間。
她還記得那個星期五,她提前放學,去了哥哥所在的網球部找他,她想看看哥哥現在所在的社團。
在那一天,她認識了哥哥的隊友,還有一個女生,哥哥網球部裡的經理,安野葵。
她對她沒有什麼特別的記憶,如果,不是後來在他們兄妹之間越來越疏遠的某一天,哥哥走到她面前說,我和安野交往了,寧兒也區交一個男朋友吧!
她想,她永遠也不會記得還有安野葵這個人。
那一夜,她哭了,哭得很傷心。
她不知道她對哥哥的感情是什麼時候起的變化,但是,當她發現的時候已經一發不可收拾了,她只能一遍一遍告訴自己,那是自己的哥哥,你不該有這樣的感情。這樣一次一次的壓抑著,他們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遠。
這樣的距離不是她刻意拉開的,是哥哥有意無意的避開的,她有時候在懷疑是不是哥哥發現了什麼?但是,她掩飾得很好啊!
直到哥哥那天對她說,他戀愛了,她才知道,他們之間的疏遠,是因爲哥哥總是陪著安野葵約會。
那一刻,心真的很痛很痛,尤其,是哥哥讓自己也去談戀愛。原來,她對哥哥的感情已經這麼深刻了啊!
哥哥訂婚的消息還是媽媽他們說的,訂婚前一夜,柳生寧敲開了柳生比呂士的房門。
哥哥,我愛你。她在寫字板上寫著。
那一瞬間她的眼裡有過痛苦,有過滿溢的感情。
寧兒,你清醒點,我們是兄妹,親兄妹。柳生立即反對道,避開她走到了自己的書桌前。
哥哥,我知道這是不對的,哥哥,我們一起下地獄吧。她的眼裡有著堅定。
柳生那一刻閃過心疼,握緊自己的手,面無表情的說道,寧兒,我明天就會訂婚了,所以,不要再說什麼亂七八糟的話。
在沒等少女反應之前,柳生就將她推到門外。
少女的眼淚滴答滴答的滴在地板上,這樣就會死心了吧,可是,爲什麼自己的心要這麼的痛呢?
哥哥,你要幸福啊,哥哥,你一定會幸福的。
10月19日,柳生比呂士的生日,那一天也是他的訂婚宴。
哥哥,原諒我這一次不能參見你的生日宴會,原諒我不能參加你的訂婚宴。
寧兒實在是沒辦法啊,看著自己最喜歡的哥哥和別人在一起啊,哥哥,再也不會屬於寧兒一個人的了。
那一天,穿著公主裙的她沒有出現在宴會上。
她去了一家酒吧,那是她和朋友的秘密基地。
那一天,她喝了酒。
那一天,她喝醉了。
暈乎乎的走到一個街心公園,她縮在公園的小房子裡哭泣著,那一夜是她的墮落之夜。
醒來的時候,身上很疼很疼,她看到她的身邊還躺著一個人,頓時腦海裡閃過許多混亂的畫面。
昨晚,她在這裡哭的時候,裡面好像就已經有一個人了。而且,後來兩個人還抱在了一起。後面的事情,她沒有繼續去回想。
她看到自己的身體,她知道一切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看著還在熟睡的人,她認識他。不過那有怎樣,不過是一場墮落的意外。穿好衣服的她匆忙離開了那個地方。
一段時間之後,身體上的變化,讓她有些擔心,她去超市買了一支驗孕棒,在營業員鄙視的眼神中付了錢,然後,逃也似的離開。
看到驗孕棒上的兩條紅線,她知道,她的肚子裡有了另一個生命的存在。可是,寶寶對不起,媽媽不想將你生下來。
柳生寧在房間穿好衣服,準備去東京的醫院做一個全面的檢查,在神奈川的話,很快就會傳到父母耳裡吧。
走到樓梯間就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柳生寧意欲避開她。可是,眼前的人,似乎不打算那麼好心地放過她。
她不解爲什麼再次見到安野葵的時候,她會對自己那麼的敵視,她不記得她們之間有過任何衝突矛盾。
“喲,怎麼見到我就想跑啊?”安野葵將柳生寧一推,沒有防備的小寧倒在了地上,手上的東西也掉在了遠處。
柳生寧站起身皺眉看向她,她怎麼是這個樣子?
“柳生寧,你毀了我的幸福,我也會毀了你的!”少女露出猙獰之色。
黑髮少女只是淡淡地看向她,試圖撿起被她打掉在地上的東西。
“呵呵,柳生寧,現在怎麼樣?看著你不幸,我會做夢笑醒。真的是討厭你呢,尤其是你這樣的一副表情,就是你這副表情吸引到他的。”犬吠的少女擋在黑髮少女面前。
他?她不是喜歡哥哥嗎?黑髮少女眼裡有了一絲波瀾,試圖等她將話一次性說完。
“柳生寧,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得到。你那見不得光的愛情,呵呵,我會將它親手一點一點的撕毀。”
她不是愛哥哥的?那她爲什麼要答應和哥哥訂婚?哥哥是那麼愛她啊!她欺騙哥哥的感情!
黑髮少女憤怒的看著她。
“呵呵,就如你想的那樣,我從來就沒有愛過柳生比呂士。只因爲,你喜歡啊,他可是你最心愛的哥哥呢,所以,我纔要將他搶過來啊!我喜歡看著你痛苦難耐的表情,柳生寧,你說你爲什麼要出現在他的面前呢?爲什麼?”安野葵雙手扯在柳生寧的肩膀上使勁的搖著。
被搖擺得很難受,柳生寧自她放開她,就倚在一旁喘著氣。
安野葵看到她那痛苦的模樣,心裡頓時一陣舒暢。她得不到的愛情,她也不配得到。
瞥見遠處的東西,安野葵走過去撿了起來,隨即露出諷刺之色。
“呵呵,我還以爲你是什麼聖潔女生呢?原來,柳生家的小公主是這麼骯髒不堪呢?他怎麼會去喜歡你這種人呢?嘖嘖,如果是比呂士知道的話,表情一定會更加精彩吧!”安野葵拿著手上的東西說道。
柳生寧休息了一會就去搶安野葵手上的驗孕棒。
“啪。”安野葵故意將東西舉得老高,然後再柳生寧靠過來之前甩了她一耳光,她討厭她,是的,非常討厭。
柳生寧被打倒在地,她也是驕傲的人,從來就沒有受過這般待遇,和好友們相識之後,她的鋒芒也展露出來,她可以溫柔,但不代表溫柔淑女的人要任人宰割。
“啪。”柳生寧站起身還擊了安野葵一巴掌。
“學長,快點,柳生學長說留了許多好吃了東西。”剛進入大廳的人,剛好看到了柳生寧打了安野葵這一幕。
而安野葵沒想到平時就看起來很柔弱的人會打她,在詫異之後,聽到了身後傳來的聲響,咬著牙瞬勢向後仰去。
柳生寧看到這一幕分外好笑,她還真是拿自己的身體不當數呢?
“啊,你這個壞女人,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小葵。”丸井文太看到這一幕,指著柳生寧的鼻子斥責道。
“寧兒。”柳生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自然是不會懷疑自己的妹妹的。看到柳生寧露出的諷刺意味的笑容,他覺得分外刺眼。
“喂,你怎麼不說話?你這個女人是做錯了事不好意思承認嗎?”切原赤也顯然是忘記了柳生寧是不會說話的,他的話招來了真田弦一郎的一記鐵拳。
仁王雅治看著獨自在笑的她,那樣的笑容悽美,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好像從來就沒有認識過她。
“呵呵,你不覺得你們現在的指責之類的都是一些無用功嗎?最重要是受傷躺在地上的她吧,就打算讓她這樣流血流乾死掉嗎?”少女在大家驚訝的眼神下開口了,指著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說道。
“你,你?”切原赤也方纔被自家副部長關愛後,想起了少女不會說話的事實,可是,現在她竟然能夠開口說話了。
同樣震驚的還有幸村精市他們,當然,震驚最大的莫過於柳生比呂士了。他從來就不知道自己的妹妹會說話。
“寧兒,你會說話了?”柳生比呂士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
“哥哥,這樣可以嗎?你的未婚妻還躺在那裡。”柳生寧沒有直接回答柳生比呂士的問題。
越過柳生,柳生寧看到了掉在安野葵身旁的驗孕棒。
小寧彎下腰去撿的瞬間,已經有一隻手搶先了一步。
幸村精市看到自己撿起的東西,臉上有些不自然,看到上面的紅線,更是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少女。他當然看得懂這個,日本的性教育開始得很早。
她懷孕了?
在場幾人看到幸村的變換的臉色,又瞥見他手上拿著的東西,都神色異常的看向了柳生寧。
“真是太鬆懈了。”真田黑著臉說道。
仁王雅治臉色有些僵硬,柳蓮二更是複雜地看了柳生寧一眼就在本子上開始寫著什麼。
倒是柳生寧很坦然的意欲拿過幸村手裡的驗孕棒。
可是,另一隻手搶先一步拿走了。
柳生比呂士看到自己手裡拿的東西,又看了看一臉坦然之色的妹妹,今天,讓他感到意外的事情太多了。
“這是怎麼回事?”柳生比呂士的語氣裡刻意壓制著憤怒。任是哪一個做哥哥的都難以接受自己的妹妹未婚先孕的事實,而且,這個妹妹還未成年。
柳生寧擡眼看向柳生比呂士:“就如你所看到的那樣,我懷孕了。
少女用如同在說別人的事一般輕鬆的語氣將這件事陳述了出來。
“你這個女人真是狠毒,會假裝不能說話博取別人的同情。一定是你這個女人怕經理知道你懷孕的事情說出來纔會將她推下樓的。”切原聽到少女說她懷孕的事,不免露出鄙夷之色。原本更願意相信這件事是意外幾人也被切原的一席話擾得有些猶疑。
博取同情?柳生寧冷冷的看了切原赤也一眼,隨即,轉過頭看著柳生比呂士:“哥哥,你也不相信我嗎?”
她是薄情的人,她從不在意無關之人的想法,她所在意的從來就只有一個,就是她的親生哥哥。
偏過頭的柳生,任何神色都被遮擋在反光的眼鏡裡。
醫護人員來了,將安野葵送上了救護車,網球部的人也離開了,畢竟,這是柳生家的家事。
空蕩蕩的客廳就只剩下他們兄妹兩個人。
“寧兒,那個人是誰?”
“不知道。”柳生寧故意賭氣的說道。
“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柳生不敢相信自己的妹妹會去做這樣的事,一定是發生了什麼。
“哥哥,你想知道嗎?”柳生寧反問著。
看著柳生點點頭,柳生寧殘忍的說道:“10月19日,你的訂婚宴。”
柳生寧將訂婚宴三個字咬的異常重,像是故意在提醒他。
柳生聽完之後,很是痛苦,他以爲他的選擇是救了她,沒想到,是他親手將自己的妹妹推向了地獄的邊緣。
沒去看柳生比呂士痛苦的表情,柳生寧繼續說道:“是我自願的。”
柳生聽完一怔,“啪”甩手給了柳生寧一巴掌,然後,甩上門離開。
客廳裡迴盪著少女淒涼的笑聲,久久不散……
再次看到柳生寧,是在東京綜合醫院。
那日,柳生離開之後,小寧回到了自己的臥室,躺在浴缸裡割腕自殺。
這樣活著真的是很痛苦,很煎熬。看著自己最喜歡的人和別人在一起的情景,她難以接受。一次兩次,或許撞見了她可以忍耐,可是,次數多了,她真的無法剋制自己心底蔓延的妒火。
被家裡的傭人發現及時送到了醫院,同時,安野葵轉到了東京綜合醫院。
在醫院病房內,柳生比呂士打開門便看到少女看向窗外的迷茫之色,一陣心疼。
“哥哥,我想吃水果。”柳生寧突然對柳生說道,父母們守在這裡剛剛纔離開。
“嗯,好。”柳生才一轉身,就突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猛然回頭卻只看見一道影子從窗口跳下……
他急忙奔向窗臺試圖去抓住那道影,卻只是徒勞,驚愣片刻卻是向門外奔去……
寧兒,哥哥後悔了,哥哥做錯了,哥哥應該陪你一起下地獄的,寧兒……
樓下,大片的紅色,渲染成一朵血色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