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到一個妙齡少女從柜子中走了出來,都驚訝萬分,竟忘記了拍手叫好。只見那女子金發碧眼,貌美膚白,肌膚勝雪,眉若刀裁,顯然也是番邦之人。
金發女子眼神從眾人臉上一一掃過,眾人心跳加速,連呼吸也好似停止了,只望靜靜地看著她。忽然,她的目光停在了齊嫣螺身上,金發女子蓮步輕移,盈盈走到了齊嫣螺面前,眼波流轉,眉目傳情,一雙清澈的碧眼散發著懾人的魅力,含笑望著齊嫣螺。
齊嫣螺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臉頰一熱,想低下頭,卻又不忍離開她那勾人的眼神,只是怔怔地看著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淺笑。
金發女子笑語晏晏:“我美嗎?”齊嫣螺神情呆滯,卻仍是面帶微笑地道:“美。”金發女子好似更開心了:“你喜歡嗎?”“喜歡。”“那你跟我來,好嗎?”“好。”金發美女眉尖舒展,妙目含情,薄唇微揚,滿口碎玉,似乎連口中貝齒也充滿了笑意。她拉著齊嫣螺,便要往柜子中走去。齊嫣螺不言不語,跟隨而去。琴兒眼見小姐跟著那金發女子,急道:“公子,你哪里去?”
金發女子回頭,媚笑道:“你家公子想親身體驗大變活人的游戲呢!”
琴兒目光剛接觸到那金發女子的眼光,便覺渾身一顫,似乎靈魂已脫出體去,只剩下一個空空蕩蕩的軀殼一般。卻也不再言語。
眾人看到那金發美女偏偏選了一個小白臉進去,不禁心中有氣,但他們也想看看接下來能變出什么人來,因此都靜靜看著柜子。
二人手拉手走入那柜子中,那番邦男子盒上柜子,便又念起咒語來,不一會,從那柜子里走出一位虬髯大漢,而那金發女子與齊嫣螺竟雙雙消失了!
此時,琴兒也已蘇醒過來,猛然想起小姐跟隨那番邦女子走進柜中,竟然再不出來!這一驚非同小可,她把那柜子翻來翻去看了個遍,竟是蹤影全無!她想去找那番邦男子詢問,卻哪里有他的人?這一急,當時便哭了出來,就這么一個人在大街上發瘋了似的亂找,但人流如潮,誰又曾見過?
馬聲一嘶,車子已繞了個彎。琴兒詫異道:“小姐,你不知當時可把我嚇壞了,我在大街上到處找你,可怎么也找不到,最后大街上人也沒有了,燈展也結束了,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的家。誰知你竟然就在家中,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那天到底去哪里了?”琴兒現在想起來,仍是有些后怕,她實在想不出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齊嫣螺微微一笑,道:“看把你嚇的,唉,其實那天我也當真嚇壞了。”眼神茫然,好似在回憶那一天的驚險。
原來那天齊嫣螺被那金發女子帶進柜子中,只聽一聲“喀”地輕響,二人似乎掉入了一處暗道,待二人平穩落地后,金發女子帶著齊嫣螺走入一天密道,密道似乎很長,走了一會,隱隱有水流之聲傳入耳中,纖細入微,齊嫣螺雖然精神被金發女子控制,但正因如此,她才能耳根清明,于那極纖極細的水流之聲聽得如此清晰,只是全身不由自主而已。二人走了一段,似乎出了地道,之后齊嫣螺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什么?那你怎么會碰見這個死人的?”琴兒一一指躺著的奚玉賢,問道。
齊嫣螺道:“我醒來就看見他了啊!”
“啊?醒來?你們已經…”琴兒張大了嘴巴,兩手食指做個并攏的手勢。
齊嫣螺雙頰緋紅,扭過頭,斥道:“琴兒!”
琴兒嘿嘿一笑,倒使得齊嫣螺更害羞了,道:“沒有啦!不是你想的那樣啦!”
琴兒詭笑道:“我怎么想的?”
齊嫣螺臉更紅了,啐道:“琴兒,你再胡鬧,我不跟你說了!”
琴兒忙道:“好姐姐,我不胡鬧了,你快些講。”
齊嫣螺不去看她,也不看躺著的奚玉賢,雙手捏著衣襟,道:“恩,我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不遠處的桌旁,正坐著一人。我這一驚可不小,連忙檢查一下自己的身體,發現自己竟然換了一身衣服,當時我就懵了,眼淚‘嘩’地便流了出來,枕頭浸濕了一大片,我拉起被子蒙住了頭,哭了一會竟然哭出聲來了。那人聽到我醒了,走過來,問道:‘你終于醒了。現在感覺好點了嗎?’我當時一心以為自己已經被他怎么了…”說到這里,齊嫣螺臉聲紅了紅,頓了一下,見琴兒沒有發現,便又接著道:“心里對他恨透了,只是不理他,心里卻在盤算著怎樣脫身之后尋個干凈的地方自殺。”
說到這里,琴兒嚇了一跳,道:“小姐,你怎么能這么想?怎么著你也得先把事情調查清楚啊!”雖然知道小姐此時安然無恙,但想到當時小姐竟然突有輕生之念,也不禁有些后怕。
齊嫣螺嫣然一笑,道:“我當時已經六神無主啦!只道自己清白之身已經毀了,那樣我又怎么對得起…”說到這里,突然意識到說錯了話,連忙以手掩口,但卻已被琴兒聽出了端倪,只見琴兒嘿嘿一笑,道:“小姐,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什么人了啊?”
齊嫣螺突然沉下臉道:“我不說了。”她知琴兒生性好奇,若是一個故事說到一半不說,她必定纏著自己說下去,當可轉移她的注意力。果然,琴兒一聽小姐不講了,連忙求道:”好小姐,我再也不胡說了,你給我講吧。”
齊嫣螺道:“不講。”講啦。”“不講”“呵呵,好小姐,我向你發誓,我要是再打斷你取笑你,叫我琴兒一輩子沒有肉吃!”“撲哧”,齊嫣螺笑道:“鬼丫頭,這也算發誓?”琴兒嘿嘿一笑,不敢言語,但是眼神卻充滿了好奇。
齊嫣螺嘆了一口氣,接著道:“那人叫我蒙著頭,只是哭泣,不明所以,問道:‘你…你怎么了?’他一連問了三遍,我從被子里探出了頭,哭道:‘你這個禽獸!還有臉來問我!’這么一來,他更是摸不著頭腦了,道:‘姑娘,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在下不知哪里得罪了姑娘,還望姑娘明示。’我道:‘你自己做的好事,反過來問我嗎?’他眉頭一皺,道:在下真的不知什么地方開罪了姑娘,惹姑娘如此過火?’我一聽,心中怒極,道:‘好惡賊!敢做不敢當的懦夫!反正我也要死了,卻也不能留你這惡賊逍遙法外!’說著,便要掙扎著起來打他,哪知此時有人走了進來,卻是一個容貌甚美的婦人。那婦人看見我,喜道:‘妹妹你醒了?快先把參湯喝了暖暖身子。’
我此時雖然怒極,但看到如此美麗的女子,心里竟是驀地暖了起來,但眼淚卻又忍不住落了下來。那婦人見我傷心落淚,把碗放在桌子上,輕輕坐在床頭,替我掩了被角,柔聲道:‘妹妹,你有什么委屈,盡管跟姐姐說,姐姐幫你出氣!’我感激地拉著她的手,嗚咽道:‘姐姐,我…’那婦人輕聲安慰我,好容易我才止住哭聲,終于道:‘姐姐,我已不是清白之身,如何還能茍活于世?倒不如立刻死了地干凈!’那婦人驚訝道:‘妹妹何此言啊?當時你被那番邦女子帶走之后,幸得外子及時出手相救,焉有失身之說呢?’我恨恨道:‘那我本來衣衫緣何不見?他又怎會在這里?’說著,瞪眼看著適才那男子。那婦人回頭看了看那男子,又看看我,竟笑了起來,道:‘妹妹原來說的是這件事啊!呵呵呵,是姐姐魯莽了,忘了給你解釋清楚。’那男子也笑道:‘原來姑娘把我當成了輕薄無良之人了,呵呵呵,無怪劈頭一陣罵我吶!’我有些詫異,問道:‘這…這是怎么回事?’那婦人微笑道:‘是這樣的。外子與那番邦女子打斗之時,你昏迷落水,全身盡皆濕透,但又不知妹妹家住何處,只得先將你送到這里。我見妹妹衣衫盡濕,時間長久了,會出病的。于是我便將你衣服換下,拿去洗了。外子不放心你,便在此守著你,不想卻使妹妹產生誤會,當真抱歉地緊。’我這才知道,這二人實是我的救命恩人,而我還劈頭蓋臉罵人一通,實在不該,于是道:‘實在對不起,是我誤會了賢伉儷,請姐姐原諒。’那婦人微微一笑,只如春風撫面,幽菊吐芳,道:‘感謝的話就不要說了,我一看見你歡喜還來不及,哪里還會怪你。你這一聲姐姐,喚得我心都化了,當真是千嬌百媚呢!’我害羞地低下頭,卻聽那男子開口笑道:‘你們姐妹說得熱鬧,倒把我晾在一邊了。’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便即地頭道:‘多謝恩公救命之恩。不敢請教恩公大名?’那男子笑道:‘姑娘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在下姓奚。’‘可是萬宗門門主奚玉賢嗎?’聽到我問出這句話,男子都吃了一驚,道:‘你怎知道?’我微笑道:‘在長安城里,又有誰不知道萬宗門門主的大名?長安城中雖說奚姓也有不少,但能有如此胸襟氣度,又武功絕倫的,卻唯有萬宗門門主一人而已。’他們會意地笑了,道:‘姑娘果然惠職蘭心。’當下他二人與我相談一下午,便即送我回去,我也是剛到屋中,便見你也從燈展上回來了。”
琴兒道:“哦,那男子想必就是他了?”嘴角向躺著的奚玉賢努了努。
齊嫣螺看向奚玉賢,點了點頭,幽幽地嘆道:“我只望他無事。”二人不再說話,又過一會,車子停了下來,車夫道:“小姐,到了。”
齊嫣螺讓車夫把奚玉賢抱下車,跟著齊嫣螺便即走向樓去。三人到得樓上,車夫將奚玉賢放在床上,剛要退出去,卻被齊嫣螺叫住,只見她從琴兒那里拿出兩錠銀子,塞到車夫手里道:“趙大哥,多謝你送我們回來,這些錢你拿去,給孩子們買些衣服。但望趙大哥替嫣螺保守秘密,嫣螺必定感激不盡。”
車夫道:“小姐言重了,我老趙必定守口如瓶,但這銀子我是不能拿的,小姐平日接濟,老趙已是感恩戴德,今日只不過為小姐略作回報,焉敢再圖其他?”
齊嫣螺又再三相讓,車夫堅辭不受,無奈只得作罷。
車夫走后,齊嫣螺吩咐琴兒去請大夫,自己便坐在床頭,輕輕替他擦著嘴角沁出的血漬。想到去年蒙他相救,往事歷歷,如在昨日,情況卻是兩相其反,不禁大是感慨。
卻說琴兒領了大夫,迎頭看見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婦人陰陽怪氣地道:“琴兒!你個死丫頭,匆匆忙忙地干什么?趕著去投胎啊?見了老娘連聲招呼也不打,你作死啊!”
琴兒心頭一涼,早嚇了半死,囁努道:“對…對不起媽媽,我…我剛才沒看見您…”
那中年婦人“哼”了一聲,道:“一大早就帶著姑娘瞎跑!你死了不要緊,把我的嫣螺姑娘弄丟了,看老娘不活撥了你!”
琴兒機靈靈打了個冷戰,道:“琴兒…琴兒不敢。”
“哼!諒你也不敢!”那婦人斜眼看見琴兒身后之人,罵道:“你個死丫頭!什么男人都往里頭帶!也不問問他有錢沒!你當我這梨香院是開粥棚的!還施設女人不成!”
琴兒顫顫巍巍道:“不…不是的,他…他是大夫。”
“大夫?嫣螺怎么了?生病了?嚴不嚴重?啊?你快說啊!啞巴了?要是我的嫣螺掉一根頭發,老娘我定要拔下你所有的頭發!”
琴兒聽她說得害怕,不由摸了摸頭發,強自笑道:“呵呵呵,媽媽不…不用擔心,小…小姐只是…偶感風寒,不…不要緊的。”
那婦人大罵道:“我的嫣螺生病了,你還笑得出來!還不趕快帶醫生去給嫣螺看病去!杵在這兒等死啊!”
琴兒如逢大赦,一邊答應著,一邊連忙領著大夫走上樓去。
那婦人口中猶自罵個不休,過了一會,喃喃道:“不行,我得親自去看看我的寶貝女兒去!”說著,便也走上樓去。不一會,走至齊嫣螺門口,笑道:“嫣螺啊?你在嗎?”
里面傳出齊嫣螺的聲音:“在呢!媽媽可有什么事嗎?”
那婦人道:“我聽說你病了,我過來看看你。”
齊嫣螺道:“多謝媽媽了,女兒沒事,只是偶感風寒,大夫說休息休息就好了。”
那婦人聽說無事,笑道:“我也說我的嫣螺定然無事,小小風寒又如何奈何得了呢!既然如此,那你要聽大夫的話,好好休息吧。媽媽晚上再來看你。”
齊嫣螺道:“多謝媽媽了,媽媽慢走。”聽得腳步聲下樓,齊嫣螺吁了口氣,道:“大夫,請問他現在的情況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