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皇城中傳出一件喜事,莊妃順利產下一位小公主。這是東聿衡的第六個女兒。似乎除了生母,后宮自皇后而下都很高興。
東聿衡下了朝,去莊妃的延禧宮轉了一圈,看了看奶娘懷中沉睡的小公主,表情淡淡,點了點頭,與來延禧宮慶賀的妃嬪寒暄幾句便離開了。假意前來祝賀實則等著皇帝的妃嬪們見東聿衡毫不留戀地就走了,心中很是失望。惟有曾得過帝王專寵的云嬪不以為意,皇帝的心太大了,一個女人給不了他想要的全部。她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沈寧聽說莊妃生子的時候表情很微妙,宮中的秦嬤嬤問道:“娘娘明日可是要去延禧宮一趟?”她這主子自進宮來就除了去給皇后娘娘請安,從來不與妃嬪們來往。現下賢貴妃因衛相一事受了牽連貶為選侍,打入冷宮。如今除了皇后娘娘,新來的主子竟與莊妃、德妃平起平坐,成了三妃之一。可是嬪妃們的有心拜見,主子卻是一概托病不見。那里頭還有已有皇子傍身的嬪妃,秦嬤嬤心焦不已,卻因與主子還不曾貼心,也不敢多嘴。
沈寧搖了搖頭,并不說話。
東聿衡來了春禧宮,二人更了衣,看天色還早并不睡下,東聿衡歪在羅漢榻上看書,沈寧愣是要將他挖起來,說是對眼睛不好。東聿衡索性丟了書,將她摟在懷里戲弄一番,才攬著她靠在榻上,手搭在她的腰間,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朕去看了看六公主,皺巴巴的一張小臉,長得像莊妃。”
沈寧不想跟他討論這事兒,敷衍兩句,誰知東聿衡并不放過她,笑問道:“你打算隨什么禮給朕的六公主?”
“德妃怎么送我就怎么送。”
東聿衡無可奈何,這種心思還敢在他面前說得理直氣壯。捏了她的小蠻腰一把,他的唇抵在她的耳邊,“你也為朕生個孩兒罷。”
沈寧就怕他說這個話題,沉默片刻,說道:“等以后你對我興趣淡了,再讓我生個孩子,能傍個身,也不無聊。”
東聿衡不料她竟有這種心思,心中疼惜,將她轉過來面對面地道:“你這小腦瓜子別整日胡思亂想。”
沈寧看進他的眼中,復雜地笑了一笑,躺進他的懷中。
兩人靜靜地依偎一會,他又交待道:“明個兒洗三,讓奴才們把禮送去就成了,莊妃又生了公主,脾氣定然不佳,讓別人去受她的氣,你就別摻和了。夜里朕帶你一同去參加家宴便可。”
正中下懷,沈寧十分聽話地點了點頭。
東聿衡簡直太稀罕她這性子了,分明自個兒做得了主,偏偏十件事有九件事兒都不上心,什么也不爭,什么也不問。這春禧宮的奴才全是他從乾坤宮選過來的,她也不怕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眼皮底下,反而事事讓他作主。惹得他想著法子幫她一件件安排好了,她就這么舒舒服服地待著,他便十分滿意。
“正好也讓她們認認你這睿妃娘娘,不然你進來了這么久,她們還不知道你長什么模樣。”他這話自是夸張了,沈寧去昭華宮請安的時候,每日都能碰上一些妃嬪,更何況她每天還要與她們一同去給他請安。東聿衡的意思是沈寧太過深居淺出了。
沈寧故意皺眉道:“有什么好看的,不過是眼睛鼻子嘴。”
東聿衡忍俊不禁,說的什么話!
他正要開口,卻被沈寧搶先一步,“先不提這個,花府的案子是不是快結了?”前兩日他似是隱隱提了一嘴。
自己的事不上心,別人的事反倒關心。
“昨個兒慎親王才把案卷呈了上來。”東聿衡停了一停,“當初賢妃剛進宮,朕對她很是喜愛,然而花家雙姝絕色名揚天下,衛相怕她們入宮奪了朕的注意,因此嫁禍于花家。”
沈寧接受得很平靜,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只是不知花家姐妹是否能接受得了這因她們而起的罪孽。“我想看看案卷,可以么?”
“胡鬧,事關朝廷大事,其中諸多牽扯,怎能讓你看了去?”東聿衡言語稍厲。
沈寧嘟了嘟嘴,東聿衡以為她不高興了,誰知她又跟沒事人一樣問道:“那你親自幫我解一解惑罷。”她仰頭直直地看著他,“我就是想問問,那件作證物的龍袍,究竟是怎么出現的?”
東聿衡不料她一問就問到了點子上,揚起的唇角帶著贊賞之意,他俯身在她耳邊低語,“是敬親王。”
當年敬親王對花將軍很是欣賞,無奈當時時局不穩,證據確鑿,敬親王也只得依公辦事,只是偷梁換柱藏了龍袍,只盼有朝一日再定黑白。如今花弄影獻出血書與兵法,花府一案再呈公堂,敬親王與皇帝密謀,不若將計就計,半真半假試探衛相。果真衛相將信將疑,仍是下手殺了親信段飛。此舉正好給了顧長卿可趁之機,從中破壞衛相與閻良關系,從而一舉拿得衛相貪贓枉法的證據。
沈寧一直暗中關注這事。直到今日才將一連串串連起來。應是皇帝為花府平反為次,革除衛相為首。他大張旗鼓地重審案件,寵愛花弄影,都不過只是虛虛實實的幌子,卻引來賢貴妃故意唆使康嬪害于花弄影,將一切臟水都往康家倒去。誰知就在衛家專注此事稍稍放松的時候,哪里知道后頭早已有人盯了他們的老巢?這一招聲東擊西做得滴水不漏,怕是除了幾個親信,朝中大臣也無從得知罷。
她陷入沉思,卻沒留意東聿衡正啜著笑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多聰明的人兒,怕是已猜得*不離十了。他的寧兒,可真是個寶。
只是她這聰明勁兒稍稍對自己的事兒上點心,他也不必處處為她操心。東聿衡雖這般想著,眼中卻是甘之如飴。
六公主洗三之日早晨,沈寧去給皇后請安,皇后道:“本宮想著你昨日沒去延禧宮,怕是一會給陛下請了安便要去了,本宮也與你一同走一遭。”
沈寧看向坐笑臉吟吟的皇后。自她進宮以后,皇后對她也只當平常妃子入宮,大方得體,關懷備至,對皇帝日日宿于春禧宮也毫無微詞,反而時時提醒她仔細服侍皇帝陛下。
這是她最不擅長應付的類型。
她電光火石間權衡利弊,得出暫時不能得罪皇后的結論,輕笑一聲,“那末妾身讓秀如把添盆之禮先拿到娘娘這兒。”
底下還站著云嬪、花婕妤、麗美人與珍美人。她們一聽,也笑著說陪同前去。
一時德妃來了,聽說了也輕柔一笑,“昨日皇兒哭鬧,妾身也不能脫身,正想著一會去哩,不想娘娘的隊伍這么熱鬧。”
在乾坤宮等皇帝下了朝請了安,東聿衡與皇后說了兩句話,得知她們一會結伴去探望莊妃一事,不著痕跡地瞟了一眼垂眸的沈寧,笑道:“那便去熱鬧熱鬧,六公主好福氣,這么多人惦記。”隨后他又交待一句,“莊妃若是睡著,便不必叫她起身。”
皇后應下了,又領著一群嬪妃宮人離開。
回了昭華宮稍作停留,一行人又浩浩蕩蕩地往延禧宮走去。德妃輕輕柔柔地對沈寧道:“睿妃姐姐,因皇兒近來夜不安生,妹妹心急如焚,因此你進宮這么些時日,妹妹還不曾作東請你去宮中坐上一坐。”
沈寧面色淡淡,笑了一笑也不接話。
德妃道:“姐姐定是惱我了,妹妹先給你賠個不是,明兒請姐姐來我的小地兒喝杯茶可好?”
“多謝德妃娘娘好意,可我近來身上疲懶,著實不想走動,待哪日我身上舒坦了,我請德妃娘娘來頑可好?”
德妃不想她竟會拒絕,一時訥訥。
皇后雖走在前頭,但也留心著身后動靜,隱隱聽得兩人對話,稍稍回頭望了一眼。
花弄影幾次想上前,卻又恐遭到沈寧冷眼,猶豫不決中已到了延禧宮。
莊妃果然還在內殿睡著,六公主安置在東偏殿后頭的一間房內,皇后不讓奶娘抱出來,領了幾個主子到里屋的搖籃邊看望新生的嬰兒。
沈寧見那小臉粉嘟嘟的,哪里像東聿衡所說的皺巴巴?隨即她正要撇開視線,卻被別在嬰兒包裹上的一方錦帕吸引了目光,她屏著呼吸拿起來一看,說道:“這神獸繡得真好,莫非是莊妃娘娘家族氏騰?”
“正是,”奶娘答道,“正是娘娘家中送來為小殿下辟邪的。”
踏破鐵鞋無覓處!沈寧渾身一僵,大腦空白幾秒,旋即又記起這莊妃是東聿衡表妹,也就是說,這是他外家的氏騰。
尼瑪是巧合還是天意!
皇后看她一眼,“睿妃怎地問這個?”
沈寧笑道:“不過好奇罷了。”
恰巧此時六公主嘟著嘴睜開了眼,奶娘忙道:“想是小殿下也知諸位娘娘來了,也睜眼兒迎接哩!”
眾人一陣笑,六公主卻見身邊圍著許多人,不高興地眉頭一皺,哇哇大哭起來。
“哭得真好聽。”沈寧聽著這中氣十足的哭聲,勾唇說道。然而思及這是東聿衡的女兒,心情又復雜起來。又看了看她身上的錦帕,更是心亂如麻。
屋里的人都帶著怪異的眼光看向她,皇后笑道:“你這人也古怪,還喜歡聽哭聲。”
“妾身也只喜歡聽小孩兒這天籟之音,若是大人哇哇大哭,妾身可敬謝不敏了。”沈寧不得不解釋道。心想自己還是不要說話的好。
德妃道:“睿妃姐姐說得對,妾身也覺著這世上最美的歌兒莫過于稚兒的哭聲,只令人感嘆造物神奇,生生不息。”
麗美人道:“德妃娘娘不愧是才女,連小兒的哭聲也有諸多感嘆。”
一群人又笑鬧一回,皇后又看一眼漸漸止住哭聲的小公主,道:“好了,咱們在這兒怕是六姐兒睡不好,咱們散了罷。”
于是各宮令人將添盆之物呈了上來,莊妃奶娘領著眾仆代主叩謝。
沈寧本想著這任務算是完了,誰知一踏進內殿夾道,就聽得殿內一陣怒喝,“誰準她進來的,晦氣!晦氣!趕緊把她給我趕出去!”
皇后等人自然也是聽見了,皇后挑了挑眉,讓人打了簾子,率先走了進去。
“你這是怎么了,坐月子也大呼小叫,仔細往后頭疼。”她儀態萬千地走到床邊,話語里帶了一絲皇后威儀。
莊妃的寢宮處處精致奢華,彌漫著薰香與藥香的味道,滿臉怒容的莊妃戴著額飾坐在床頭,身邊是小心翼翼擔驚受怕的宮婢。她一見皇后稍斂了怒氣,道:“妾身不能迎接皇后娘娘,還望娘娘恕罪。”
“行了行了,這會兒還講虛禮,你倒是說說,什么人值得你虛著身子還大發雷霆?”皇后秀眉微皺,顯然對她方才失儀略有不滿。
莊妃本斂了氣勢,只是掃視一眼見戴云雀金釵的陌生宮妃跟著走了進來,便知她是那寡婦,火氣騰地上來了,她一手指向沈寧,喝道:“你這喪門星!誰準你進我的延禧宮!”
沈寧的眸子冷了下來,她可想不出來什么時候得罪了她。她還是頭回見到這“脾氣不佳”的莊妃。
“出去,你趕緊給我滾出去!都怪你這晦氣的賤人,我這一胎明明是皇子,偏偏你一進宮就成了女兒了!”莊妃愛恨極端,喜歡一個人可掏心掏肺,恨一個人也是一恨到底。
沈寧沉默一會,才冷笑一聲,“要早知如此,八抬大轎請我來都不來。”說罷她向皇后告了罪,轉身便走了。
本是看好戲的閑雜人等見她毫不拖泥帶水地走了,除了花弄影皆是一愣。這脾氣也不是個八面玲瓏的,她究竟是何處得了帝王青睞?
花弄影則是滿心焦慮,這莊妃可是陛下親表妹,端敏太后兄長的女兒,向來頗得圣寵,夫人怎地與她結了梁子!
秀如與桃兒候在外頭,見自家主子出來連忙跟了上來,只是不解為何皇后還沒離開,主子卻先行離開了。秀如追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問道:“娘娘,您怎地獨自一人出來了,可是身子有所不適?”
沈寧搖搖頭,“沒事兒。”
她大步踏出延禧宮,看了看左右兩條長長的甬道,一時煩悶。
“娘娘,您可是要召步輿?”秀如問。
“不用,往哪邊回宮?”
秀如忙讓小太監上前引路。
沈寧穿過月牙拱門,小道前竄出兩道身影,對著她深深一揖,后頭是個太監,前頭錦衣少年道:“明晟見過睿母妃。”
沈寧停下腳步,打量眼前大抵七八歲的玉面小孩兒,猶豫問道:“你是……”他難道是二皇子?
“回睿母妃,兒臣行二。”小少年溫文有禮地答道。
沈寧這才了然地點點頭,“原來是二殿下,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母妃,明晟確有一事相求。”
見他小小年紀說話卻規規矩矩一板一眼,沈寧只覺制度害人,又思及他母親如今被貶,他怕也是遭受了許多挫折,不由聲音放柔了一分,“你有什么事?”
東明晟左右看了看,猶豫一瞬。“母妃請借一步說話。”
沈寧沉吟片刻,“跟我來罷。”
回了春禧宮,沈寧讓人為二皇子送上茶點,東明晟斯斯文文吃了一口,又喝了一口茶,才站起來對坐在主位的沈寧道:“母妃,兒臣想請母妃收容兒臣。”
“咦?”
“睿母妃,如今兒臣生母被貶為選侍,不能養育皇子,兒臣與姐姐現下暫居昭華宮中,只待父皇旨意令后妃認養。”
皇家的子孫也不是那么好當的。沈寧暗嘆一聲,“是你父皇讓你過來的么?”
東明晟猶豫地看她一眼,“父皇……暫不知此事,”他頓一頓,又加了一句,“父皇若是知道,也應是欣喜的罷。”
沈寧沉默了。就現實狀況而言,這是一樁互利互惠的買賣。東明晟如今沒有衛家支持,投靠她與背后的沈家自是好的,而她雖為妃卻沒有皇子,如果二皇子過繼到她的名下,往后被東聿衡看中立了太子,她就一世榮華富貴了。
她細細看一眼東明晟,他小小年紀竟然就有這般主張,該說聰明還是深沉,或是背后有人指點?可是不論怎樣,她卻是不能同意他的請求。“二殿下,抱歉,我雖為沈家女,卻生在民間長在民間,本就沒甚智慧,更不提教養皇子這等大事,你要是跟了我只會害了你。”
東明晟萬萬沒想到她會拒絕。他臉上的神情一變再變,竟是不知該如何應對。最后他失望之色滿溢,深深一揖,“明晟知道了,明晟叨擾了睿母妃,還望母妃恕罪。”
沈寧對小孩子沒甚抵抗力,心中不忍,卻也只得狠下心腸點了點頭。
東明晟轉身孤伶伶地往外走,剛跨過高檻,卻又停住了,他轉身跑到沈寧腳邊跪下,悲凄哽咽道:“母妃!”
沈寧本就喜歡小孩子,見這么一個小少年淚汪汪地跪在她腳邊求請,她差點就心軟松了口。她將東明晟抱了起來摟在懷中,拿了帕子為他抹去眼淚,說道:“我著實不是好人選,唉,二殿下,你讓我好好想想。”她拍著他的背輕聲安撫。
東明晟感受著她淡淡的香氣與溫暖的體溫,眼淚在她的輕撫中更加停不下來。
夜里延禧殿正殿設宴,東聿衡讓人去叫沈寧準備好,一會去接了她一齊過去。可太監來回一趟,竟是說:“娘娘金體違和,說是頭痛得緊,這會兒已在床上躺下,讓奴才給陛下告病哩。”
早上見她還好端端的,怎地突然頭疼?“太醫去看過了么?”
“娘娘說不必請太醫。”
東聿衡劍眉微皺,正欲開口,卻聽得皇后在外求見。
孟雅經由通報而入,對著東聿衡行了禮,見他一身常服,笑吟吟地道:“陛下可是準備移駕了?”
“是了,皇后這會兒過來,是為何事?”
皇后又福了一福,“臣妾來給陛下請罪。”
“何罪之有?”
皇后一聲輕嘆,“陛下也知今日臣妾與大伙兒去探望莊妃,本是莊妃睡著,臣妾得了陛下旨意也不讓奴才叫醒,與妹妹們看了一會六公主就要離開,誰知莊妃醒了,還指著睿妃罵了兩句,睿妃與她起了口角之爭,幸而記得莊妃是產婦,也不久留,說了一句便走了。臣妾不能令后宮和睦,是臣妾之責,故來告罪。”
東聿衡最不喜后妃吵鬧,賢貴妃與莊妃不合,也是暗中較勁,在他面前也是相安無事。如今聽得二妃爭吵,頓時皺了眉頭,依他平日做法,管是誰對誰錯,一率處罰便是。可一個莊妃一個睿妃,皇帝不動腦子都知為了哪樁,自然偏向了春禧宮。
“莊妃說了什么?”
“這……”皇后不想皇帝問得細致,不由尷尬一笑,“莊妃妹妹睡糊涂了,胡亂說的。”
“莊妃說了什么?”東聿衡再問一遍。
孟雅見狀,只得含糊地道:“說是喪門星晦氣什么的。”
“朕已讓你警告后宮不得提及睿妃前塵往事,莊妃莫非沒接到你的懿旨?”
“莊妃自是接到了,怕是今日她……”
皇帝打斷她,“行了,你也不必幫她說好話,她那性子朕比你更清楚,朕也是平日太縱容她,該怎么處置你看著辦,至于睿妃……后宮齟齬,一并罰罷,”他停了停,又說了一句,“輕罰便可。”
“是,臣妾知道了,臣妾自愿與二妃一同受罰。”
皇帝點點頭,并道:“皇后身為后宮之主,莊妃無理取鬧當立即喝止,為何還引得二妃爭吵?”
“臣妾知罪。”孟雅溫馴地聆聽責備。
帝后一同到了延禧宮,皇后已知沈寧托病不來,面色淡淡并不多說。
座下嬪妃正那空著的位置,心思各異。
然而沈寧人沒來,禮卻依舊到了。并且還是兩個好寶貝,雖不至于壓了王太妃與皇后的風頭,但也十分有誠意了。
東聿衡看著賀禮似笑非笑,這婦人果真出人意表。
孟雅一時也疑惑起來,看睿妃白日的模樣,也是個敢愛敢恨的主兒,既然人都托病不來了,這禮隨意送一送應應景也就罷了,怎地還送來奇珍異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