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虧得姐姐挺得住,若是我,決計是寧死也不二嫁的。”張家二哥的女兒細聲細氣地道。她不愿與姑娘們玩笑,黏在母親身邊繡花兒。
沈張氏有些不樂意聽侄女這話,眉頭皺了皺,卻也不跟小輩一般計較。
張二嫂子暗地里推推女兒。
忽爾一丫鬟匆匆而入,對沈張氏福了一福,“二夫人,奴婢奉老太爺令,請夫人速領女眷到正院迎接貴客。”
沈張氏一聽,先是一愣,而后立刻站起了身,“哎呀!”
眾人不解之時,沈張氏已喚來沈寧,并令小柳把丫鬟們都叫進來,扶著大小主子們出去迎客。
張母一時疑惑,“這是誰這么大場面?我等外來女客也要上前頭去么?”即便是皇親國戚,也得讓著女兒婆家三分,哪有還讓未出閣的女兒前院迎接的理兒?
沈張氏此時緊張,顧不得多說,只道:“娘且依著丫頭們扶著,到了前頭跟著眾人跪著便是。”
沈寧自然已猜出這貴客身份,趕往正院之時,她不由問道:“貴客每年都來么?”
沈張氏道:“為娘嫁進沈家這么些年,賞賜是年年都有,可從未在府中迎過圣駕?!?
急匆匆趕到了正院,男丁們已在老太傅的帶領下站在左側垂首以待,老夫人鄧氏已逝,長媳沈何氏領著眾女眷站在右側下首,沈張氏、沈寧、方玉嬌等依次而立。偌大的院子大小主子都有六七十號人,此時居然靜悄悄地沒一點兒聲響。
不多時,大門外響起一陣整齊的鐵甲與馬蹄之聲,管家連忙與小廝打開大門,只見圓蓋金頂玉輅赫然停在面前,鏤金垂檐云承之,四柱繪以金龍,垂朱簾,后有青緞大旗,繡日月五星,下垂五彩流蘇,前后御前黑甲鐵騎護駕,果真是天子御駕
!
皇帝自玉輅而出,頭戴大毛熏貂布里冠,身穿黑狐皮端罩,左右垂明黃帶子,腳踩青緞羊皮里尖靴,笑吟吟駕幸三朝老臣沈太傅府邸。
沈年領家中大小頂領而拜,三呼萬歲。
天爺!來客竟是當今圣上!一干女眷嚇得心肝兒亂跳。
東聿衡下了臺階,親自扶起沈年,“沈先生,平身?!?
沈年曾為皇帝老師,故皇帝有此稱呼。
待沈年起身,身后一干人才嘩啦啦起身,低頭垂手而立。
東聿衡掃視一眼,對沈年笑道:“朕去敬親王府與皇叔皇弟熱鬧一回,便想著借此機會來看一看沈先生,也來沈先生的家宴中湊個趣兒。”
沈年道:“陛下隆恩,老臣受之有愧。”
東聿衡笑道:“朕既來沈先生府中,便是沈府客人,大家不必拘禮?!?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沈寧腹誹,您這尊大佛往這兒一站,誰還敢失禮?
沈年也只喏喏稱是,沈泰上前一步,親自為皇帝引路。
左右立刻退開一條道來,皇帝唇角帶笑,招呼沈太傅一齊走往主廳。
沈靈大著膽子抬頭偷瞄,看清不遠處帝王相貌,卻是兀地愣在那處,喃喃道:“二姐姐騙我……”
人群中還有一人膽大,卻是臉色陰郁的沈湄。
方才家宴席位設在前院偏廳,正廳因而干干凈凈,薰香襲人。沈昭聽了東聿衡意思,早已在父親引路之時吩咐下人迅速在正廳恩義廳擺下筵席,四處燃起火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