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院正廳之中。
老夫人有些疲乏地靠在椅背上坐了半晌, 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眉目間閃過幾分憂慮。
片刻之後, 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到底還是朝著大丫鬟冬荷招了招手, 讓她靠上前來, 附在她耳邊,低聲吩咐了幾句話。
冬荷聽聞那句話,先是微微怔愣了一下, 待得反應過來,頰邊微紅, 點了點頭。
“好了,你先下去吧。”
老夫人有些心不在焉, 倒沒有注意到她這半點異樣。
將事情吩咐完, 老夫人揮了揮手,讓冬荷退了下去,獨自一人留在屋子裡,擰著眉頭,望著窗外香氣四溢的桂花樹, 兀自陷入了沉思。
——
阿青那件事, 一直這樣拖著也不是個法子, 要是送過去的補藥能起作用的話,那倒還好。
可要是依舊沒什麼效用的話,總要請個大夫來好好診治診治吧,悄悄到底是爲什麼就不能行了, 說不定有機會治好呢?
她知道,這種毛病確實有些難以啓齒。哎,就連她也沒想到,自家孫兒會出了這種毛病,明明看著那樣英武健朗的一個人,怎麼偏偏會撞上這樣的不幸呢?
可這事兒,也由不得她不承認了。
現在實情都清清楚楚地擺在面前了,洞房花燭夜都沒能圓房,如果不是阿青有毛病,還能因爲什麼呢……
總不能是因爲楚丫頭不願意吧?這個猜測,不用想也知道不可能了。
——
這終究是是關乎他和楚丫頭一生的幸福,總不能一直諱疾忌醫啊。
更何況,這兩人如果始終不能圓房的話,她的乖曾孫和乖曾孫女豈不是沒有指望了。
哎,聽說以形補形,但願那十全大補湯能夠起到作用吧。
要是實在不行……
只能讓楚丫頭好好勸勸阿青,找個醫術高明的大夫來仔細瞧瞧這毛病。
一個看不好,那就請上十個八個,不管怎樣,也不能就一直置之不理。
這京城遍地是大夫,保不準就有人知道什麼偏方,也許能治好這毛病了。
就算一時之間治不好,耗上個七年八年,一點點兒來,每日用湯藥進補著,總能慢慢有所好轉吧。
老夫人心中想著這事兒,片刻之前的惆悵終於略微消散了幾分,慢慢地舒了一口氣。
——
齊楚楚走出錦繡院沒多遠,轉了個彎,走到遊廊之處時,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不由怔了怔,腳步也頓了一下。
兩步遠的地方,一身暗紅色窄袖長衫的男人站在迴廊之下,身量頎長,英俊挺拔,側臉輪廓分明,猶如工匠手中精雕細琢的美玉,完美的沒有一絲瑕疵。
男人微微瞇起眸子,望著不遠處的假山湖景。
廊下掛著一隻聒噪的鸚鵡,正不住地嘰裡呱啦叫喚著。
不過這聒噪的聲音似乎並沒有影響到他,他兀自望著湖景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齊楚楚瞧見他,心中稍微有點兒奇怪,老夫人不是讓他回去了麼,他怎麼還在這裡?
齊楚楚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男人卻已經察覺到有人靠近,轉過身來,清清冷冷的黑眸慢慢掃了她一眼,薄脣微不可見地朝上勾了勾,“走吧。”
恩?
齊楚楚愣了一下,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
下一刻,一隻溫熱寬厚的大手伸過來,將她柔軟的手緊緊握在掌心,牽著她往兩人住的院子而去。
齊楚楚被他一拉,險些趔趄了一下,只好被動地跟著他往前走。
她一邊努力跟上他的步子,一邊悄悄瞥了眼兩人親密交握的雙手,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
他剛纔,不會是特意在這裡等自己吧?
——
這念頭一出,連她自己都有些驚訝。
嚴青這樣冷淡的人,怎麼可能會這樣細心體貼,特地在這兒候著她……
可是,如果不是因爲這個,他爲什麼會一直守在這兒呢,而且一見到她來,就拉著她一起離開了。
似乎想來想去,都只有這麼一個理由能夠解釋了。
——
可是爲什麼呢?
齊楚楚皺了皺秀氣的眉頭,眼中閃過一絲不解之意。
他們兩人都很清楚,這次的成婚,不過是兩人之間的互相湊合罷了。
她嫁給嚴青,只是爲了逃開官府的強制婚配。
而嚴青娶她,也只是爲了給自己不可告人的隱疾打一個掩護。畢竟,要是這隱疾一直治不好,他總不能打一輩子光棍吧。
——
她們兩人之間,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又不是什麼兩情相悅的戀人,關係最多也只能算得上是相敬如賓。
嚴青根本沒必要特地在這兒等著自己啊,而且這也不像他以往的冷淡性格。
齊楚楚抿了抿脣,烏黑的瞳仁滴溜溜地轉了轉,掃了一眼他冷峻的側臉,忽然生出一個還算靠譜的想法。
難不成,他擔心老夫人向自己打聽他那方面的事兒?
所以守在這兒等著她過來問話不成?
——
想到這個,齊楚楚面上微熱,耳根也有些發燒,近乎透明的小巧耳垂瞬間通紅一片。
其實老夫人剛纔倒沒問什麼,就稍微隱晦地問了一下兩人昨晚相處的如何。
大約是早知道了嚴青的事,老夫人的語氣之中也沒抱什麼太大的希望。
齊楚楚當時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纔好,只好紅著臉點了點頭,說了句挺好的,就這麼敷衍了過去。
——
不過她心中還是頗有些困惑的。
昨天他們那樣,算是圓房了呢,還是沒圓房呢?
要說圓房……可她好像根本沒有落紅……
聽說圓房的話,女兒家一般會有落紅的,可她並沒有。
可是要說沒圓房的話,昨天他那個物事都……都那樣cha進去了……還留了那麼多的東西在裡面……
所以又好像是已經圓房了?
——
齊楚楚心中跳了跳,一時之間頗有些搖擺不定,擡起一雙水靈靈的清亮杏眸,飛快地瞥了一眼嚴青。
昨天那個地方被弄得黏糊糊的,她本來是很不舒服要清洗的,可後來嚴青去浴房端水的時候,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只覺得困的厲害,連打了幾個哈欠,眼皮重的再也支撐不住,一下子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然而,今天早上醒過來的時候,她卻意外地發現,那隱秘之處,裡裡外外都乾乾淨淨的,沒有一絲痕跡,明顯已經被仔仔細細地清洗過了。
至於是誰清洗的,她又沒有傳說中的夜遊癥,自然不可能是她睡著的時候自己起來清洗的。
那麼,好像就只剩下身邊的這個人了。
——
齊楚楚凝眉仔細回憶了一下,眸子忽然微微睜大,有些不敢置信地倒吸了一口氣。
昨晚那香甜的夢境之中,似乎確實有什麼細長的東西進進=出出過,她當時睡得迷迷糊糊著,被那東西弄得,竟然還覺出一陣酥麻的快意來,都記不清,自己到底有沒有舒服地低聲哼出來。
雖然那東西全是他弄出來的,讓他收拾也不爲過,可齊楚楚怎麼也想不到,他居然會……伸到裡面替她清洗……
想到那一幕,彷彿有一股熱意從身體內迅速地衝了上來,那張瓷白的小臉上瞬間紅的好似能滴下血來,挽著新婦髮髻的腦袋低低埋了下去,細密的長睫不住地顫抖著,就連被他握在掌心的手,也有些不自在地往回收了收。
——
感覺到她的小動作,男人寬大的手掌收攏了一下,將她的手包裹得更加緊密了。
男人側過頭來,黑眸落在她低垂的小臉上,只見如玉的肌膚緋紅似霞,平添了一絲嫵媚和豔麗之色,捲翹的長睫還在輕輕顫抖著,泄露了主人心中的緊張和不安。
一雙冷淡的俊眉微微上挑,瞇起的眸中露出幾分愉悅之色。
這丫頭,昨天那樣勾人的事都做了,現在居然連牽個手也會覺得不好意思了?
這反應是不是稍微遲鈍了些?
男人薄脣微微上揚,帶著一分興味盎然。
不過,她現在這樣子有點兒傻,難得沒有了平日裡的狡猾和精明,似乎也別有一番趣味。
作者有話要說: 好像還是悄悄地污了一下哈哈哈哈,繼續求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