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鱼机如何接线

15.15

萊利雅的眼淚,吧嗒、吧嗒地掉,淚水一點一點、細細密密蓄積在眼眶里,到承受不了就掙脫而出,再吧嗒、吧嗒,一顆一顆,連墜成線,到一發不可收拾。

萊利雅坐在西索的懷里,在他的手臂上,面對著金,一聲不吭,眼淚鼻涕稀里嘩啦。

她屏息壓抑地流淚,想要抽氣呼吸,卻用手捂住嘴,任眼淚默默流淌。

西索抿緊了薄唇,銀灰色的眼睛瞇得厲害,殺氣彌漫,不悅至極。

他抬手蹭掉萊利雅的眼淚,那眼淚卻一刻不停地掉,怎么抹都抹消不掉,讓他恨不得撕手抓掉。

金在西索有若實質的殺氣之下,毫無知覺,他默默看著萊利雅,頭微斜,那不知是怎樣一種神情……聚斂了委屈、深沉、哀傷、懦弱……

萊利雅看得只想嚎啕大哭。

西索抿緊了嘴,喉結抽動,爆出青筋,殺氣四方蔓延,惡意的念壓狂肆招展。他抿緊了嘴把萊利雅抱在懷里,看到金的眼神牢牢定在萊利雅身上,再想起萊利雅當年的死,眼中忽然就染上了恨意。

西索仰起頭,對懷中的萊利雅綻開迷人的笑。他知道,要說什么,就要從萊利雅這里入手,她的堅強,只是一張干硬的殼,全力一戳,就會破。

西索抿緊了嘴對萊利雅笑,彎翹的嘴角似有討好,更多是惡意,他像少時那樣眼睛瞇成一條彎彎的線,笑對萊利雅,和多年前與她分道揚鑣時那樣,嘻笑道:“姐姐?…你要走了?”

[嘶——]

磁性粘質的嗓音,似突然長出的刺,刺得萊利雅一個激靈。

萊利雅的手,微微發抖。

那磁性富有粘力的聲音黏膩膩地貼著萊利雅的耳朵、脖頸,像蜥蜴的舌頭一下一下刮得她渾身猝起雞皮疙瘩。

嘴唇發抖。萊利雅臉色蒼白,眼淚戛然而止,她僵硬地轉向西索,牙根閉合不攏、咔咔作響。

“西索……”顫微的嘴唇漏出聲音,細小之極,卻同時被金和西索聽到。

金的眼神漸淡,回復如初,沉思中露出復雜,他掃了西索一眼。

西索瞇起眼,笑得曖昧。

萊利雅胸中洞空,吐出一口氣,她壓低眼簾看向西索,久久久久。眼神似火中跳動的藍焰,并不燙手卻又燃得灼烈。

萊利雅恍惚記起,西索和她這樣說話,已不是一次兩次了。以前他們還在一起的時候,西索就時常拿這樣的話來試探和逗樂。不知是刻意還是無意,那個時候,西索在萊利雅面前總喜歡把自己擺在較弱勢的地位,看萊利雅各種自以為是和維護,以此為樂。

不像現在,強勢自由得甚至讓萬物都仰其鼻息。

若有若無的,萊利雅忽視了幾步外的金。

萊利雅翕動嘴唇,緩慢地吸氣吐氣,蒼白的唇逐漸回復血色,她咬咬嘴巴,道:“笨蛋西索,從以前就喜歡拿這句話刺激我,哪一次你成功了?”

“這次?”西索神秘地笑。

萊利雅閉上嘴巴。

萊利雅不看金。好不容易從剛才那種糟糕的狀態中脫離出來,她不希望自己再次陷入和面對。萊利雅潛意識里不想面對,她受不了看到金那樣的神情,她也不想看到,17年之后金的樣子。或許從前會幻想少年金成長以后是否會靠近涅叔,是否會強大得無所畏懼無人可擋,是否會……當年華在她身后墜崖般飛逝,再回首,唯獨自己停留在崖邊,只看那些熟悉的陌生的臉。歲月如老藤陡然爬進了眼。

萊利雅接受得了西索,接受得了伊爾謎,接受了巴薩,但接受不了金。

萊利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也不想知道。

她只是堅持不再看金一眼,堅持不像剛才那般丟臉……像那樣被一句話就震動的痛哭流涕,實在丟臉。

“跟我回家。”金說。

“怦怦!”

“雅……跟我回家。”

“怦怦!怦怦!怦怦……”

萊利雅猛地轉頭,心臟狂跳。

西索忽的伸手,一把掰住萊利雅的臉,將她壓回自己頸間。大力得脖子都發出殘響。

金像突破時間與空間的法則,一手化成黑色的影,突兀地出現在萊利雅和西索之間,直取西索左上心臟之處。

西索的瞳孔驟然擴大,上身本能的瞬間后仰,人臉由于極速拉成尖銳的線條,堪堪躲避黑色的影,同時西索一手纏念,撞在金橫來的念掌上。

“撲!……”指骨翻折。

“嘭——!”西索的胸口承上巨力,近乎有下陷的趨勢;金另一只手緊隨轟上西索環抱萊利雅的肘關節!交分,攔腰,奪回。西索飛一般砸向十米外的地面,仰面撞入河岸上灰黑的沙土里。

一系列的動作在眨眼間完成,快得讓人只來得及看清結果。

西索仰躺在沙土里,黑沙模糊了他的面容。

萊利雅在金的懷里,“啪!”反手甩了金一巴掌,在他怔愣的瞬間抬腳踢向他腿間,趁金彎腰躲避的同時,一撐他雙肩,后空翻跳出他的懷里,落到地面厲聲大吼,“不許欺負我弟弟——!!!”

一巴掌,打得金有點疼。

和上次在隆多奇鎮的漢堡店里不同,萊利雅這次沒有帶上念力,只是不知為何,這單薄的掌力竟然也可以打得人這么疼。那綿密的痛感隨著秒針的游走愈演愈烈,火辣辣。

金的眼里,又一次模糊起復雜莫名的情緒。

金做不到像上一次那樣嘻嘻笑,毫不在意說“哈哈,有趣!”只能這樣默默看著萊利雅,看著她轉身就要往西索身邊跑。

金突然覺得激憤。身形一動,他攔住了萊利雅的去路。

“跟我回家。”金固執地說。

“不要!”萊利雅一把推向金,想推又推不開,煩躁地喝道,“走開!”

金一下將萊利雅禁錮在懷里。

“放手,變態!!”萊利雅掙扎、急怒,口不擇言。

撕破空氣的聲音,帶著刺耳的勁風呼嘯而來。

被[硬]裹滿的拳頭像是燃燒的火球,流星般劃出耀目的弧線,將至金的后背。

那之上,西索的臉被沙石磨得瘋狂,那雙細長尖銳的眼好似地獄重生的魔眼,渴望淋漓鮮血。

然后金動了,沒有人看清楚金是如何動作,或許西索看清了,但身體卻來不及反應,或許身體來得及反應了,卻依舊被回襲的燃燒念拳砸到后退。

火焰四濺。

“噼啪。”拳骨脆裂,西索的手,燒傷泛起了焦糊之味。

“西索,和我玩火,你還差得遠。”金凝了身形,沉聲道。

“嗬嗬…嗬嗬嗬嗬嗬嗬~~~————!!!”西索仰面朝天狂肆地笑,俊秀的臉盈滿尖銳笑意,四肢興奮得發抖,他撕咬掉一片焦黑的手皮,露出大片腥紅的血肉,其間血管翻挑、指骨迸起,卻由于剛被灼熱煅燒,而停止流血。

金毫無動搖,平靜且沉穩地道:“我老婆在這里。你跟我打,根本沒有勝算。”

“老婆?”這個詞陡然入耳,萊利雅一臉驚詫,“你有老婆?……”

萊利雅忽的心中一澀。她不懂,打架就打架了,和老婆有什么關系?難不成西索和金還有過一場奪妻之恨?萊利雅被自己這個想法震撼到自嘲。

“你。”金對萊利雅道,“你是我的老婆,我們還有兒子。”

萊利雅的下巴掉到了地下。

她張大了嘴,呼吸受抑,“哈?……我們的…兒子?”轉念又想起西索似乎提起過一個名字,“小杰?”

金一笑:“杰?富力士,我們的兒子。”

“……”

“沒有。”萊利雅搖搖頭,極為干脆。

金皺眉。

再抬眼,“所以你才那樣說?”

金穩穩地伸手,攤開,“雅,跟我回家。”

“哼?…”西索剛要發難。

“閉嘴。”萊利雅。

萊利雅突兀地攔下西索,面容毫無預兆地變成肅整,嚴厲的氣在她周身飄蕩;萊利雅忽然變得不再像是萊利雅,那凝聚的沉抑的氣,以至于西索瞇極了眼,卻真的沒再繼續。

萊利雅凝氣屏息,神情一絲不茍,像要重新認識金緊盯金的眼,自再度重逢起第一次如此認真地看他。

沉默像抑郁的風,長久的在金與萊利雅之間徘徊。長久到萊利雅有時間把此刻金的模樣深刻到骨子里,然后逐漸模糊到消失不見。

然后像是突然了悟所有的事,萊利雅放緩了語速,一字一句讓所有人都能聽清,又奇怪縹緲得讓人聽不清,“我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我應該很喜歡你,但我并不認為我有多喜歡你。”

“……在這個時代,我已經死了,我不是我,所以你也不要把我當成我。”

“我追不上你的。”萊利雅放松了氣,低了頭笑,眼神清亮。

西索瞳孔一縮。

金的臉色沉了下去。明亮的眸如一灣死水,深如潭、黑如墨。

“……”萊利雅手指蜷曲,眉心壓得低低,聲音輕不可聞,“……你喜歡我?……”

沒有人回答。

“就算那是我,也是過去的我,或者說是今后的我……好像都不對……”萊利雅又犯糊涂了,但她堅持一點,“總之不是現在的我。”

“所以……我不明白,為什么你認為,我該和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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