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利雅睜大了眼睛, 她一臉的不可置信，“喂……你還真是……”

“欠揍啊……”她幾乎咬著牙說出這句話。

“我真是……”她覺得真是不可思議，“從沒有見過你這么欠揍的人……”

“欠揍！！”

“嘭！！”萊利雅一拳砸到金的臉上。

金沒有躲開, 硬生生受了這一拳, 半邊臉瞬間鼓脹紅腫起來。他望著萊利雅唇角彎翹, 黑眸明亮, 氣度沉穩。

萊利雅看著金, 刺眼的紅腫，刺眼的明亮黑眸，刺眼的大海般浩瀚的氣度, 無一不讓她胸腔里克制不住翻滾著憤怒的情緒，像核彈爆裂、像狂風盤旋, 然而在這爆裂震蕩的中心, 又似乎夾雜著一種奇怪而荒謬的可笑感。

萊利雅憤怒至極, 怒到渾身發抖拳心灼熱，可不知怎的, 又生出一種怪異的想要大笑的沖動。她有種沖動，想要去把金的耳朵撕下來，把他的腦袋挖開，看看里面到底都裝了些什么！

……什么叫做我就愛你的“虛偽”？！你到底怎么“虛偽”？！……我喜歡的人怎么可以虛偽？！！……

萊利雅情緒起伏不定，胸腔快速地鼓起又塌陷, 只想再給金一拳。

“嘭！！”她又砸上金另半邊臉。

這下可好, 兩邊對稱了。金徹底成了豬頭。

萊利雅咬緊下唇, 牙齒滲入嘴唇里, 咬得出血。你這個混蛋, 混蛋混蛋！就算是為了氣諾爾你好歹也用點別的詞！……你這樣簡直是……太可恨！！沒有見過你這樣的人！……

沒有見過！你簡直是讓人長見識！！……

萊利雅快要被氣糊涂了。

再看諾瑞弗，早已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只是狂飆冷氣。他臉色鐵青, 顯然被氣得不輕。

巴薩更是一副“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這人真是沒救了！”捂住臉扶額頭□□哆嗦的模樣。

金你這個小子……是氣死人專門有一套吧？！！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欠揍哎！萊利雅一邊暴怒一邊又覺得荒謬的可笑。她捏緊拳頭真想再給金幾拳，可看他那張豬頭臉又覺得無處下手，憋了憋收回拳頭兀自發抖。氣得發抖。又荒謬的感到可笑而發抖。

她簡直快要認為金是故意這個樣子。他是故意知道這是她的死穴，她就是對那種信念堅定勇往直前又天真熱血的人沒轍，所以專門對癥下藥而下手嗎！混蛋混蛋！……更可惡的是她竟然吃他這套！真不知是不是犯賤……

萊利雅終于明白為什么以前的萊利雅會被金拐走，因為成天跟這樣一個笨蛋在一起，自己的腦袋也會變鈍吧！兩個都是笨蛋的話，才能無所顧忌、什么也不考慮就走到一起吧！……

萊利雅細細的眉頭皺成一團，她緊盯著金。帶著不可思議的憤怒和了然。還有一絲絲無奈的哀傷。

“雅……”金低柔地喚她，伸出手輕撫上她的臉。

僵持僅只一秒，萊利雅陡然后退一步。她躲開臉上溫熱干燥的手。抿緊嘴唇，眼睛突現一抹紅。

金有些慌，“雅……”他又踏前一步，手揚起來卻不敢再隨意碰她，只懸浮在她肩頭，他眉毛微皺，眸中的光變得黯淡，難以啟齒，“雅，我只是……你知道我是個笨蛋。”

金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卻迫不及待想要說清楚，一向直白舌燦如花如今變得坑坑洼洼，“雅，你知道我的……你最了解我……”

“我才不是跟你一樣的笨蛋。”萊利雅低下頭，又退了一步，“還有，不要用‘你了解我’這樣的蠢話來敷衍人。”

“那你怎么樣才肯相信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氣……”金的聲音低沉、細小，像做錯事受到懲罰的小孩，他把腦袋偏向下邊，想看萊利雅低頭的神情。

“去。”萊利雅用力把金的腦袋拍到一邊。

又補上一句：“現在才來討好我是沒用的。你這個豬頭笨蛋。”

萊利雅不再理會金的反應，徑自走到娃娃身邊，牽住她的手，回身說：“你們負責把娃娃家的機組搬到GI去。”“娃娃，我們走。”扭頭望向天空。

“哥斯拉————”

“吱~~~——————”天空中一聲銳叫，數百米的高空一個黑點，陡轉直下，龐大的飛龍型生物撲扇著巨大的雙翼，在半空中低吼著。

萊利雅帶著娃娃瞬移到哥斯拉的背上，扭頭就阻止想跟上來的金。

她神情嚴肅，眼底黑暗一片，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你信不信，只要你這會跟上來，我一輩子都不原諒你。”

金猛地定住腳步，仰頭遠遠地盯住萊利雅的神情，掂量她的決心。[“你想重蹈覆轍嗎？”]迪路伊的話近在耳邊，爆炸般轟鳴。

金微微握緊發顫的拳頭，沉眉妥協：“好，你先走。我隨后就會追上你。”然后他看著哥斯拉載著萊利雅騰空，飛沙走石狂風呼嘯，越飛越高，越飛越遠。幾度想要躍上去，又幾度抑制自己。

巴薩同樣仰頭看天，看著高空中的萊利雅背離他們，越來越遠，變成黑點，最終消失不見。“好啦。”他唇角一揚，手插在西褲口袋里，轉身起步，昂頭微笑，“小雅走了，我們也該做自己的事了。”

諾瑞弗同樣轉身，風衣大擺，不再留念。

只有金，還望著高遠的天空。

那里湛藍、且一望無際。

***

哥斯拉的速度極其快。

兩天的時間，萊利雅就帶著娃娃回到GI的GM城堡。

一進門，把娃娃交給亞茲莉，萊利雅就地一滾呈大字躺在了地板上，閉上眼再沒聲息。

獲得消息趕來的人面面相覷。

杜恩躡手躡腳，噌噌噌噌挪到了萊利雅的身邊，蹲下來，戳了戳臉：“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他們三呢？”

萊利雅沒吭聲也沒睜眼，一副死了的模樣，除了胸口還在呼吸起伏。

“唔……是不是他們欺負你了？！”杜恩陡然拔高聲調，“我去找他們去！”扭頭就打算走。

“等等……”萊利雅有氣無力，揪住杜恩的衣角，睜開一只眼睛斜瞇著看他，“別沒事自找麻煩了，我躲都躲不及，你還想要湊上去啊。”

“……”杜恩又回身，看出萊利雅的疲憊，他低眉想了想神情回復淡然，“好小雅……”他伸出手摸了摸萊利雅的腦袋，“咱們纏不贏他們就不纏，不參合，不招惹，乖乖呆在GI里，不會讓他們欺負你。嗯？”

“小雅要是能乖乖呆著就不是小雅。”迪路伊坐在一邊翻著書頁，燦爛的金發從肩上掉下一縷，滑到書頁上。

“小雅要不要先去洗個澡然后吃點東西墊肚子？應該餓了吧……餓了的人都會沒精神。”李斯特半躬著身，柔聲問道。

“唔唔……”萊利雅搖了搖頭。

“就讓我這樣躺著。”

又過了一會兒。

“……能跟你們在一起……真好。”她閉上眼睛，唇角掛笑，神情安寧而輕松。

只有這里，才有家的感覺。

杜恩也笑了，小眼睛笑瞇了起來，他盤腿坐在萊利雅身邊，手臂交叉放在膝蓋上，沒再出聲。

屋子里一時靜謐無聲，只有偶爾書頁翻動的好聽的沙沙聲。

萊利雅拿手臂遮住眼睛，睜開眼。

惱怒于自己前兩天的“自我帶入”、自我放縱。明明早就決定把“我”和“金”分得清清楚楚，可為什么只是一句話、一個昂揚的神態就能讓她生氣憤怒懊惱痛恨難過不可遏止？……這么簡單的就放棄自己的執著，好像笨蛋一樣……

萊利雅又閉上眼睛，再度把手放平。

真是……完全被牽著鼻子走了啊……

沒用到底。

“要不……去見見小杰？”迪路伊書頁翻到一半，突然開口。

萊利雅睜開眼。

“嗯？小杰？”她的眼睛亮起來。

“嗯。好歹是兒子，去看看他快樂地成長什么的，想必心情會好起來。”迪路伊壓下那一頁，一本正經。

“……”萊利雅轉過頭，變成別扭地趴在地板上，嘴巴撅起來。“哼。”

不過似乎想起小杰后，的確沒有剛才那么難過了。但萊利雅是打死都不會承認的。

“對哦！”杜恩一拍膝蓋，章魚頭都在晃蕩，“小杰不是金那個混蛋養大的，理應混蛋程度要比金輕得多，應該不會太惹小雅生氣吧。”

“喂，什么呀！人家小杰還是很可愛的！”萊利雅起身鼓嘴辯護。

“噢～……”杜恩尾音拖得特別長。

萊利雅橫他們兩眼，“哼”，又扭頭趴回去。

迪路伊繼續道：“如果小杰想要來GI的話，勢必咬先找到游戲主機，這東西在即將到來的九月友客鑫全球大拍賣上會出現，小杰只要一查，就肯定會去那邊。拍賣會上也會有許多其他有趣的東西，你不妨可以去看看，就當散散心也好。”

“我又沒有什么心理問題，散什么心。”萊利雅不同意。

“那見見兒子也很好嘛。”杜恩。

“他又不是我兒子——！”萊利雅炸毛。

“哼。”這回輪到迪路伊哼了。

“……”萊利雅。

過了一會兒，萊利雅從地上爬起來，什么也沒說就往外頭走。

“干嘛去？快吃飯了。”杜恩招呼。

“友客鑫。”背對著，低聲。

“噗哧——”杜恩憋不住笑了。

“笑你個大頭鬼啊——！！”萊利雅徹底抓狂，沖回來毆打他。

打累了，萊利雅甩甩手。算了還是去友客鑫吧。正好不想碰到回來的那幾個。她整理了衣物就往外面走。

“喂——還有飯！”杜恩扯著嗓門。

“不吃了——”門外的萊利雅回應。

萊利雅走后。

GM城堡里。

杜恩和迪路伊。

杜恩搖搖頭嘆氣：“以前的小雅好歹只有金一個死穴。”

“現在多了一個。”迪路伊。

“是啊，小杰啊……”

“相信一定會是個純潔善良的好小孩，不會像他爸爸一樣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