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利雅離開了GI, 獨自一人踏上了前往友客鑫的道路。
可是否真的就這么去友客鑫,她又產生一絲猶豫。
且不說現在才七月底,離九月的友客鑫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 她一個人跑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去晃蕩, 的確略顯寂寞了點。學習背包客到旅社里與人結伴游玩?她還真沒自來熟到能主動找陌生人隨意交流攀談。
可在品嘗過有朋友、有大家在一起歡笑逗鬧的快樂日子后, 才發現原來獨自一人時竟是這么的難熬。
萊利雅這兩天冷靜下來, 覺得自己之前真是腦袋犯抽, 怎么會拖著諾瑞弗來一起對抗金的?這種幼稚又沒有半點好處的行為天知道她是怎么做出來的?依賴別人可不是什么好習慣,人關鍵還是得要靠自己。可是不拖上諾瑞弗,又沒有辦法獨自一個人對付金。萊利雅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煩擾得不知如何是好。
萊利雅沒有選擇給小杰打電話。因為出了GI獨自一人行走這么久后,她發現她對小杰擁有某種類似近鄉情怯的感情。尤其是在和GI的大家一起胡天海地、吃喝玩樂后, 萊利雅早在心理上把小杰當成后輩。沒辦法再做朋友, 只能是后輩。
在寂寞空虛無聊的時候找一個后輩示弱和尋求安慰?萊利雅自問做不出來。本來就該是她來保護呵護小杰, 怎么好意思反過來?
所以說和一群年紀大了的家伙們時間呆長了,自己的心理也有向老年化趨勢發展。萊利雅嘆了口氣, 掏出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西索在看到來電顯示時意外地愣了一下,繼而薄薄的唇角一彎,按下接聽鍵:“嗯哼?”
“弟弟,你現在在哪?”那邊語調平緩, 家常般問候。
西索微微瞇起眼, “想我了??”
“嗯。”肯定且快。
“……”
西索唇角的弧度不由拉大。在想到底是告訴她好呢還是不告訴她呢?可半個月前她還一副氣憤得再也不要見我的樣子呢……變得還真快~
磁性的嗓音卻不假思索的自行從喉嚨滑出:“好吧, 我在友客鑫?, 要快點過來喲~…”
“嗯, 我現在就過去,你在那邊等我。”
萊利雅掛斷電話, 再不猶豫,直取友客鑫。
三天后。八月一日,離友客鑫拍賣會還有整整一個月。
街道上人來人往車如流水熱鬧非凡。全球最大的拍賣會即將在此舉行,來自世界各地的各類商政巨頭、富豪、黑幫大佬全都在一個月以前就齊聚友客鑫,等待拍賣會的開始。也正是因此,萊利雅連酒店都訂不到。所有的地方均是客房已滿、恕不待客。
難道真的要跑去投靠西索蹭他的住?萊利雅撓了撓頭,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突然!
肩膀上似乎有某種東西輕而緩慢地落下。萊利雅本能地后退滑開,[纏]瞬間加厚,凝神緊盯來人。
嘁,蜘蛛?竟然用上了[絕]靠近。怪不得方才沒有察覺。
“小雅,好久不見啦。應該也不算很久吧。”俠客一臉鄰家大哥般的笑容。
“你倒是來得很早。”萊利雅毫不意外幻影旅團的成員會出現在友客鑫。畢竟以他們搶掠的盜賊本性,這里聚集了全世界最多的財寶,不來才是沒天理。
“只是沒想到才剛到這里就碰見了小雅,我們還真是有緣分。”俠客的娃娃臉因笑意更顯瑩潤。
“是么。”
“小雅也是來參加拍賣會的?”
“沒事來轉轉,你有意見?”
“怎么會……”俠客輕笑。
俠客眼見萊利雅撥通手機號碼,目光閃了閃卻并沒有阻止。
“嗯……我在東二街…是啊…依靠你不行啊?!……嗯……好的,那你過來接我。”
萊利雅掛斷電話,收進口袋里,視線滑向街邊:“我去那邊的漢堡店等人。”說完不理俠客,徑自走過去。
俠客雖然好奇,因為萊利雅剛才的神態和口吻,實在不像是對金和諾瑞弗中任何一個說話,可又不排除他們會出現的可能。這單槍匹馬的,他又不是戰斗人員,還真是不好行動。俠客聳了聳肩決定暫避鋒芒,瞇眼笑說:“那我就不打擾小雅和人約會了。”
他看著萊利雅進了漢堡店,唇角一翹:總還有……機會再見的。
萊利雅進了漢堡店,點了一份餐先吃著。誰知道西索那個家伙洗完澡、理完頭發、打扮得人模狗樣需要多久,要等他過來吃飯估計自己得餓死。
萊利雅百無聊賴啃著薯條喝著可樂,四周圍看了看沒覺得什么有趣,就坐在那里撐著腦袋開始一貫的胡思亂想。
沒想到一打電話就聽見西索說在友客鑫,那小子應該是剛從天空競技場出來不久的吧?小杰和奇牙的話現在應該是按照金所說的回到了鯨魚島,這會兒恐怕還沒出來。
好好的就從1982年跳到1999年,昔日少年的朋友如今都變成大叔和御姐,真不知是該感嘆人世滄桑好、還是世界奇妙變幻好。生活就是這樣,總在你自以為抓住它的真諦的時候,給你一個當頭棒喝打得你找不著方向,永遠叫你捉摸不透。
好在有些東西,即便是時間也無法將之摧枯拉朽。真正經歷過大風大浪的朋友,這種寶貴的東西,無論過多久,也絕不會改變。
萊利雅現在早已習慣杜恩、巴薩、萊沙、諾瑞弗、金那群人臉上被歲月悄悄刻出來的痕跡,那痕跡成熟而富有韻味,卻依舊帶著天真爛漫的色彩,如陽光照耀下的粼粼波光,叫人沉醉。
萊利雅不由得想起曾經和杜恩的對話:
“你們這群人,我就覺得就和他(金)的代溝最深,差別感覺最巨大。”
“因為你們的感情最深?”
“哇靠,你嚇我?不帶這樣的。”
萊利雅咧開嘴笑了。
的確,在這個時空里,她最在意的也就是GI里的那群朋友。好吧,勉強該算上弟弟西索。這么一說似乎還要加上小杰和奇牙?他們也是很不錯的孩子嘛……而且他們是最好的朋友!一定會變成像現在的我們這樣,即使多年過去,情義也依舊不改。這樣真好!哈哈~萊利雅捂住臉撐在桌上犯花癡。
可是小杰要進入GI的話就得先來友客鑫尋找游戲主機。蜘蛛肯定也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搶奪財寶,勢必會在友客鑫大肆屠殺。
這兩者……會不會正巧碰上?
萊利雅陡然驚醒。
有可能,實在是太可能了……初生牛犢不怕虎,小杰和奇牙的膽子那么大,在沒有受到切實的傷害之前,根本不會懼怕與蜘蛛作對吧?
萊利雅心中的不安逐漸擴大,她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動靜大得鄰座的人都不由得抬頭看她。
萊利雅愣愣地站在餐桌前,腦袋里各種思緒不斷變換。去告訴小杰和奇牙不要和蜘蛛作對,他們很危險?還是等他倆一過來就陪伴他們一起,有意避開那些危險?抑或是根本不要來友客鑫轉而尋求其他方法找主機進入GI?可是他們會聽嗎?肯聽嗎?根本不可能吧。未知的危險和挑戰擺在眼前,退縮會成為他們的選擇嗎?絕對不可能。獵人就是一群熱愛冒險和挑戰、并在這之中不斷成長的一群人。這么刻意的退讓根本就是一種扼殺……
況且自己本就沒有立場去要求他們做什么。又不是真的是小杰的媽媽……萊利雅自嘲,失了力氣,頹然坐回原處,手撐著額頭按壓穴角,眼睛閉起來。
自己這叫做多管閑事吧?把不該屬于自己的責任一意孤行地背負在身上,真是荒謬可笑。
最近自己荒謬的行為越來越多了。
小杰的父親,金·富力士都不去管他,我在這里干著急個什么勁?又有什么立場去干涉?……
兒子嗎……且不說其他人怎么想,小杰才是第一個不會承認的人吧?對一個從來都沒有照顧過他一點印象都沒有的女人……不,不對,更重要的是他的親生母親早就已經死了,現在的自己怎么看都只能當他姐姐吧?
“哈哈、哈……”萊利雅神經質地笑了兩聲,化作一灘爛泥癱在座位上,覺得自己真是想多了。
又沒有真的想過要和金有什么特別的關系。小杰找到金也不知是猴年馬月。估計這種荒謬而可笑的身份和秘密,最好的結果就是保守一輩子不揭穿。那樣最好了,有什么好糾纏的。
萊利雅靠著后背,雙手環胸,閉目養神等著西索。
然而西索沒等到,卻等來了伊爾迷。
這是個什么狀況?
萊利雅眨眨眼看著一聲不吭坐在對面大口吃漢堡的伊爾迷。
看樣子是專門來進餐的?
嗅嗅,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飄入鼻間……他是剛做完任務?
萊利雅打量著伊爾迷,卻沒有多少想要打招呼的沖動。只覺得他綢緞般的黑發煞是漂亮惹眼,很想伸手去試試手感。當然,只是想想而已。他們還遠沒有熟到能動手動腳的程度。
伊爾迷從進店起,一眼就看到了萊利雅,沒有猶豫徑直走到萊利雅的對面坐下,點了一份餐開始埋頭吃,連招呼都沒有特意打過。他剛剛完成了一件殺手任務,錢到賬,心情不錯。只是目前他還有另外一項任務,也是在這附近,打算今晚就去執行。最近有錢有勢的人都齊聚友客鑫,導致他們殺手家族的生意也都集中在了這里。伊爾迷不想節外生枝,但如果晚上任務做完萊利雅還在的話,他倒是不介意收了錢后,請萊利雅喝一杯茶。況且他還有事情想問她。
奇牙上次打電話回來問糜基有關萊利雅的事情,當時糜基不清不楚地回了一句:“那女人不是早就死了嗎?”事實上在沒再次見到萊利雅時,伊爾迷也認為她早就死了。
當然事實是,她的確早就死了。
當初還在圣馬蒂的餐廳里,他就一眼認出,這個跟西索坐在一起的女孩,很像萊利雅少年的時候。
事實也證明,她的確是17年前的萊利雅。時空真是奇妙,可以這樣轉換。隆多奇鎮的威廉姆漢堡店,有空還真可以過去轉轉。
伊爾迷用完餐,用餐巾優雅地擦擦抿直的唇,放下。黑曜石般的眼睛看向萊利雅,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奇牙現在跟小杰在一起。”平整無波的聲音,一如他平靜無神的臉。
“嗯?啊,是的。怎么了?”萊利雅沒想到他吃完了反而打起招呼。
“前段時間奇牙打電話回家了,但不是找的我這個大哥。”
“嗯……?”萊利雅疑惑,他給自己講這個做什么?
“他問了有關你的事情。”
“誒?噢……”萊利雅想起來了,笑了笑說,“奇牙曾經說過,他二哥告訴他‘那個女人應該早就死了’,然后奇牙說可能是他記錯了。”
“他已經跟你說過了嗎?”伊爾迷低下頭,眼皮半闔似在思索,又抬頭,“那看來你們關系不錯,這就麻煩了。”
“?”
然而伊爾迷這時看了一下時間:“時間不早了,我還有任務。”他站起身,強壯的身軀緊緊裹在平整的釘子服下,“如果今天晚上你有空,我們可以約個點出來見一面。”
伊爾迷掏出自己手機,撥通了一個號。
“叮鈴鈴鈴鈴鈴~~~”手機鈴聲瞬間響了起來。是萊利雅的手機。
“啊,你果然還沒換號。”伊爾迷似乎并不意外,“這是我的手機號,你存下來。”說完便自行離開了。
“……”留下萊利雅一個人坐在那里眨了眨眼。
這到底是唱哪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