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個顧南風,你當我是什麼!跟隨雷霆時,你沒有親口告訴我你的打算;輟學時,你沒當面告知我你的安排;前往省城,你不告訴我你的計劃,甚至還帶著潘媛婕同行。
你果真,不要我了。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沒等阮唐過來,奔出張元青的別墅打車去了三哥發給我的地址,這一次,我一定要跟顧南風問個清楚。
等了半天的結果,卻換來一個悄無聲息的離開,我很難過!
出租車在一個破舊的小區門口停下,找到三單元四樓A戶,看到有些生鏽的鐵閘門,有點懷疑三哥發錯了地址,正準備打電話再問問三哥,聽到屋裡傳來激烈的掙扎聲,像是有人正在劇烈爭吵,又像是打架。
其中就有顧南風緊張的喊叫聲,“潘媛婕,你忍一忍!”
聽到這聲話語,我本能的轉身,想離開這個傷心地,但轉念一想,既然到了這裡,顧南風又準備離開,我爲什麼不敲開門問個清楚,他最近到底經歷了什麼,是不是跟潘媛婕舊情復燃了。
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努力使自己平復下來,這才敲響了房門。
開門的正是三哥,她焦急地把我拉了進來,同時低聲勸道:“平安,南風喜歡把事藏心裡,不斷地折磨自己,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才悄悄找你過來。你好好跟他談談,只有你能帶給他快樂。”
我不明所以地看了三哥一眼,來不及細問就被瘋癲異常的潘媛婕吸引,她被和尚死死壓在髒亂老舊的沙發上,像是一條僵硬的卻力大無比的魚,不斷地在和尚手下掙扎,秀美的長髮凌亂地搭在臉上,露出一雙絕望又渴望的眼,嘴裡不停地哀嚎,“放開我,你們這羣王八蛋放開我!我要粉,我要粉!”
我被她瘋狂暴躁的表現嚇傻了,第一次看到一個人發出既渴望又歇斯底里的吶喊,她這模樣像極了恐怖片裡怨懟的女鬼,身上的衣服在掙扎中滑了上去,纖細白嫩的腰肢全部露了出來,我甚至可以看到她黑色的文胸,她卻沒有一點羞恥心,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反抗和哀求上面。
這時,顧南風急匆匆地從某間屋裡出來,手中拿著一根粗長的麻繩,對和尚喊道:“繩子找來了,咱們……”
下一刻他看到了客廳中深陷驚詫的我,話語突然一頓,神色複雜地望著我,只是一瞬,又被到潘媛婕驚悚的嚎叫吸引,他甚至沒跟我打聲招呼,迅速收回目光,手腳麻利地跟和尚配合,把不斷掙扎、反抗的潘媛婕綁住。
他看我的那一瞬間,幽深的眸子裡分明有驚喜、激動、柔情、愛戀之色,當我看到他溫柔地拂開潘媛婕凌亂的發,細緻地擦乾她額上的汗,體貼地拽好她的衣襟,再耐心地喂她添有藥物的水時,忽然覺得剛纔那個眼神完全是我的錯覺。
終於,潘媛婕稍微冷靜下來,顧南風蹲在她腳下耐心地鼓勵她、開導她,“你已經挺了三天了,這是件多少偉大的事,這個月挺下去你以後就能徹底戒掉那玩意兒。下午雷老闆就要回省城了,他不但答應我,帶你一起離開,還答應我,到了省城幫你找最好的戒毒所。你長得這麼美,心底又這麼善良,將來一定能過上好日子。”
聽到他這些溫柔的話,我的心都碎了,他把所有的希望給了潘媛婕,也把所有的愛給了潘媛婕,很明顯,我是多餘的那一個。
三哥看我要哭出來了,緊緊攥著我的手,低聲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你慢慢聽南風解釋。”
繼而提高了聲音,對顧南風道:“你倒是跟平安說幾句了,凡是放在心裡我真怕你繃不住。”
顧南風輕言細語地安撫好潘媛婕,這才站起身看向我,二十多天不見,他變得滄桑老練,曾經的稚嫩和青澀消失的無影無蹤,此刻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個飽經風霜充滿故事的陌生男人。
我微微揚起頭,忍住廉價的淚,盯著泛黃的牆壁上一張潘媛婕年幼時的藝術照,故作鎮定地笑,“聽說你要走了,我來送送你。二十多天前你莫名其妙地消失,跟潘媛婕有關。現在又帶著潘媛婕離開,你是不是得給我明確回覆一聲——你已經跟我分手了,要跟潘媛婕在一起?”
我給他最後一個機會,亦在逼他,要他在我跟潘媛婕間做個選擇,只要他說“不是”,或者說“我跟潘媛婕間有別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空了給你解釋,我依舊愛你,你等我回來”之類的話,我就會堅定地點頭,奮不顧身地撲進他懷裡緊緊抱住他,哪怕等一年、五年、十年,我都願意。
但是,他沒有,他只是簡短地回了我一個字——嗯。
目光所及之處是潘媛婕十歲左右的照片,白嫩的瓜子臉上杏眼嫵媚,高挺的鼻樑花瓣一樣的嘴脣,她的確從小就是個美人。難怪她是顧南風初次動心的對象。
我的眼睛逐漸模糊,淚水滑進嘴裡,又鹹又澀。
抓不到的愛好比手中細沙,倒不如揚了它,還能顯得從容優雅。
我狠狠抹了一把臉上的淚,衝木樁一樣的顧南風擠出一絲艱難的笑,然後走他面前,伸手抱住了他,低聲道:“最後一次抱你,謝謝你之前的照顧,祝你平安如意。”
言罷,我對三哥道:“我們以後還是朋友對不對?”
三哥面露難過之色,點了點頭,道:“我們永遠都是朋友。”
“好,沒事常聯繫。”我跟顧南風今天算是正式分手,今後我想跟他取得聯繫,必須從三哥那裡打聽了,即使他跟別人在一起,我也想悄悄地關注他。
“等等。”顧南風見我要走,出口叫住了我,嗓音已經發生了變化,帶了幾分哽咽,我立即頓住,等待他撲上來抱住我,等他給我說“平安,我剛纔說的都是氣話”。
可他卻說:“平安,咱們暫時不要聯繫了。”
“好。”我艱難地擠出這個字奪門而出,“不聯繫”的意思就是“別打擾”,我懂。
身後傳來三哥呵斥顧南風的聲音,“你要把平安氣死嗎?”
繼而風風火火地追了上來,她拉住我的胳膊,急切解釋,“平安一切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三個月前錢開把顧南風擄走,期間起了歹意要給他注射毒品,潘媛婕爲了救他被錢開的兄弟輪了不說,還被錢開注射了毒品,潘媛婕意志力不夠很快染上毒癮,而潘媛婕的母親本就是個癮君子,倘若顧南風不出手相救,潘媛婕這一生都毀了,所以這才祈求雷老闆帶著潘媛婕去省城治病。”
這一切都不重要了,我只知道顧南風對潘媛婕的感情——不管是愧疚還是愛戀,都超過了對我的愛。
這時阮唐的電話打了進來,她問我在哪兒要接我去做頭髮,我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忙給她說了地址。
三哥見我執拗地不想聽她解釋,無奈說道:“你正在氣頭上,我說什麼都沒用。你記住,顧南風永遠愛你,他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雷霆明面上是個生意人,實則幹了很多見不得人的勾當,他賞識南風給南風一條光明大道,其中有多危險不用我給你細說,而南風拼打這一切都是爲你了,你千萬不要放棄顧南風。”
我不想放棄他,我想賴著他賴一輩子,但是他不給我這個機會,我又有什麼辦法呢。
三個人的愛情,的確擁擠,我無力經營。
三哥還想說些什麼,和尚打電話叫她回去,說是雷霆馬上派人過來接顧南風跟潘媛婕,要她回去幫忙收拾潘媛婕的東西。
跟三哥告別後,我一個人站在馬路邊等阮唐出現,林浩然的電話打了進來。
“宋平安,你別忘了今天是週六,說好的叫張元青過來見我呢,你是不是又把我玩弄了?”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就到了週六,張元青昨晚遇到襲擊,他似乎很快做出反擊,但今天又忙著出去談判,我雖不曉得其中有哪些彎彎繞,但知道他最近很忙,並不確定他今天有沒有時間接見林浩然,只好搪塞道:“等明天吧。”
“等你媽!”林浩然突然爆粗,“你他媽再把我當猴耍,我他媽要你的命!”
林浩然這個人屹立一中好幾年,內外多少有些勢力,我不想得罪他,也不想他再給張元青添堵,遂安撫道:“那你再等等,我給張元青打個電話問一問。”
掛了電話,我猶豫幾秒還是給張元青打了過去,這事只有他能解決。
電話響了好幾聲,我以爲他正忙接聽不了,準備掛電話時他的聲音傳了過來,略顯疲憊,“怎麼了?”
我小聲提醒,“今天週六,林浩然想見你。”
“哦,是這事啊。”林浩然恍然大悟,道:“我一會兒聯繫他,你先跟阮唐好好玩,這種事不需要女人操心。”
“張元青,我問你件事,你現在乾的大事是不是很危險?”在他掛電話前,我趕緊問他。
那邊沉默兩秒,道:“有一點。不過你放心,我說過護你安全。”
“既然如此,我想做你助理,不要錢,你管我吃穿住行、上學就可以,我在你身邊學聰明點,早點學會自立,我不想永遠懦弱,我不願做你們的負擔。”
(發遲了,對不住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