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青跟我混了一夜,早上天快亮時才離開,這個人精力旺盛如虎,似乎永遠滿足不了,也不曉得是他昨晚過於興奮,還是我即將要來大姨媽了,總覺得小腹脹痛腰膝痠軟,被他折騰時,少了之前的愉悅感,多了幾分疲倦和痠痛。
只要他喜歡,我就假裝舒爽地配合他。
他離開前,叫我帶著鍾鈴鐺一起去見見世面,我一個人參加他的訂婚宴肯定很無聊,鍾鈴鐺是個有趣的女漢子,可以跟我閒聊嘮嗑。
我怕突發危險事件連累了鍾鈴鐺,便拒絕張元青的好意。
他九號中午出發去了容市,李揚李凱兩兄弟親自護送。
下午三點,我本打算跟小波一道如容市,小許卻提前給我打來電話,說他帶我過去。
我便對小波說:“你自己開車在後面跟著,不要過於明顯,被小許發現就不好了,咱們明日在秦家的仰止園見。”
小波離開沒多久,小許打電話叫我下樓,我將槍放在手提包裡,穿了一身菸灰色的休閒服下了樓。
張元青之前告訴我,出去幹大事時,穿的越低調越安全,最起碼不容易做別人的靶子。
上了車,發現小許坐在後座,估摸這一路他想跟我“漫不經心”地閒談,我朝他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果不其然,上高速沒多久,小許就開始跟我東拉西扯,“宋小姐是哪的人?”
“宋家溝,一個小山村。顧南風知道的,我無父無母。許先生你還是叫我平安吧。”
“平安,你覺得張元青明日的訂婚宴會不會成功?”
“不會,否則我的任務就失敗了,怎麼好意思勞煩陸先生栽培、教導。”
“恕我直言,假如張元青爲了你推了這檔子難得的婚事,說明他是真的愛你,你爲何要投靠陸先生呢,倒不如留在張元青身邊,將來或許可以做張夫人。”小許的話,無非想試探我,是不是真心幫陸星河辦事,既然要配合張元青唱戲,那我就全力而爲。
“許先生是商場上久經風浪的大人物,見多識廣,請問你聽說過哪位豪門子弟娶貧寒女子爲妻的事例嗎?張元青之所以反抗,無非是不滿意豹哥給他承包的婚姻,他可是倔強呢。”我輕笑兩聲,不急不緩地回答。
“你年紀不大,卻看得通透,難怪陸先生說你顆明珠。”小許跟著我一起笑,繼而又問:“那你知道張元青是何計劃嗎?秦家勢力不容小覷,他敢當著整個容市甚至全國的商貴取消婚約,便是羞辱秦家,秦家一定不會放過他,弄不好還跟豹哥撕破臉呢。”
小許他們關心的應該不是張元青用什麼計謀,而是張元青悔婚後,秦家會不會跟張家徹底撕破臉。
這個問題,我也很擔心,卻不是我幫陸星河打聽的事,便對小許道:“張元青很是機警,自從他發生我跟顧南風走近後,很多事都提防著我,而我又怕打草驚蛇,將來不便幫陸先生套取信息,便沒有多問。凡事有利必有弊,張元青應該做好承擔後果的決心了吧。”
聽我如是說來,小許便沒有繼續追問,跟我談了些無關緊要的閒話,而我卻趁機問了些小女生都關注的“八卦”。
“許先生,我聽陸先生說,他已經四十一歲了,爲什麼他不娶個妻子呢?他要錢有錢要貌有貌,喜歡他的女人應該不少吧。”
小許的眉頭驀地擰住了,面色忽而嚴肅起來,似乎對這個問題諱莫如深。
“以後不要再問這個問題,我不喜歡,陸先生也不喜歡。”
陸星河的私生活,似乎是他們不能觸碰的禁忌。據張元青打聽來的消息,陸星河十幾年前本要跟帝都一名富家女結婚的,但結婚前兩天富家女跳樓自殺了,難不成他迄今深愛那名富家女,所以不願娶別的女人爲妻?
倘若真是這樣的話,那他就是一名難得的情種。
女人似乎天生對癡情的男人帶有好感,瞬間覺得陸星河沒我想象中討厭,最起碼他是個用情至深的男人,不是冷血動物。
等等,難不成,富家女的死亡跟豹哥也有關係,他們兩個曾經是情敵?
這個猜測有點狗血,我自動放棄。
來到容市即將晚上八點,小許把我送到顧南風公寓樓下,三哥親自接我上了樓,她告訴我顧南風還在外面應酬,估計回來的很晚,叫我吃過飯先睡。
“平安,我覺得你挺可憐的,先是跟顧南風深愛到無法自拔,結果出了個王思思跟潘媛婕,中途又發生那麼多誤會,你倆不得不分開。”
“後來,你跟張元青在一起了,我看得出來張元青很愛你,我以爲你們能一直走下去,哪曉得他又要跟別的女人結婚。”
“好在,現在的南風變得強大,沒人能拆散你倆,你們今後要好好的,別再分分合合了,即傷感情又累心。”
三哥躺在我身邊絮絮叨叨表達心中的惋惜,我明白她的心情,感謝她一直拿我當朋友,只是她有一點沒料到,現在的我用生命愛張元青,我跟顧南風不可能了。
我能做到的,只是保護張元青的同時,儘量不傷害顧南風。
我曾想過,假如豹哥是殺害顧南風父母的兇手,我不會阻止顧南風,在他遇到危險的時候,我會暗中幫他,但一定是在不傷害張元青的前提下。
沒辦法,人不可能一直原地踏步,我跟顧南風錯過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現在的顧南風,他何嘗沒有防備我,時機尚未成熟之前,他不會告訴我他跟陸星河之間的秘密,也不會告訴我殺害他父母的嫌疑人是誰。
“三哥,顧南風遇到你跟和尚是他這一生最幸運的事,我希望大家都健康平順。”
關燈前,我摟著三哥,她是第一個向我伸出援助之手的女人,我很感激她。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的比較晚,三哥已經買回早點,我出來時顧南風也剛出來,他朝我笑了笑,臉上的酒窩若隱若現。
“和尚說公司那裡出了一點事,我先過去看看,宴會中午兩點才舉行,我一點過來接你們。”三哥笑著告辭了。我知道,她想給我跟顧南風留些私密空間。
但現在的我們,沒有那麼多話說了,因爲大家都懂言多必失的道理。
“一會兒過去了,你跟在我身後,我怕秦家人刁難你,祝家也來人,我聽說祝雪莉的脾氣不大好,怕你吃虧。”
聽到他的叮囑,我嗯了一聲,又問:“陸先生去不去?”
“他今天不舒服,叫我跟小許代他參加宴會。”顧南風假裝看向別處,他這句應該是謊話。
陸星河巴不得張元青大鬧婚宴,按理說當場觀摩才爽快,爲什麼不親臨現場呢?難不成,他怕在秦家賓客雲集的場地遇到老熟人?
“南風,有件事我特別好奇,你可以不回答,但我很想問。”我輕聲叫住他,直到他正視我後,我輕咳一聲,“你出事後,陸先生請蘇蔚救走了你,一方面是不想過早暴露他跟你的關係,另一方面……帝都巨賈蘇蔚跟陸先生關係十分密切吧?我想知道,陸先生怎麼跟蘇蔚那種女人……有交集的。蘇蔚的壞名聲,連我這種孤陋寡聞的人都知道。”
“平安,我知道你現在滿腹疑惑,但我暫時不能告訴你來龍去脈,因爲還不到時候,我要做的事還有很多,千萬不能大意馬虎,希望你能理解。將來我一定告訴你所有真相。另外……”
他站起身來,默默看向身後的落地窗,“千萬不要妄圖利用陸星河,他這個人看上去儒雅斯文,其實,手段殘忍,不是善類。所以,一旦你決定投靠陸星河,就不要三心二意、依舊放不下張元青。”
他這席話有警告的意味,我心頭不由一凜,不知從何時前,我們開始提防彼此,將來或許還會朝對方投以兵刃。
“你放心,我有分寸,不會叫你難堪。”
聽到我的迴應,顧南風猛地轉過身來,白皙的臉上滿是糾結,“叫我難堪無所謂,我怕我保不住你。現在的我……”
他痛苦地抓住頭髮,低聲嘶吼,“只是一個藉助他人力量的復仇者。”
“復仇者”好可怕的三個字,卻道出他的心聲。
他第一次正面承認自己的動機,也算是少許的透露。我卻更加擔憂。
他遇到陸星河,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假如沒有遇到陸星河,他的少年時期也許會坎坷些,但青年甚至中年都會平庸平凡地度過,此生也算安康平順。
但陸星河就在他最無助的時候出現了,告知他,顧向南夫婦離世的真相,又帶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利用他,或許是真的幫他替顧向南夫婦報仇,又或許只是利用他的仇恨心理,剷除自己的敵人。而那個敵人,也許就是勢力強悍的豹哥跟秦爺。
我不清楚來龍去脈,暫時只能這樣懷疑。將來,他會不會跟張元青有場惡戰?那會兒的我還能堅定不移地幫助張元青嗎?他們兩個,不管是誰,我都不希望出事。三個中必須死一個才能平息矛盾的話,我寧願自己是死的那個。
一點左右三哥叫我們下樓,譚遠涵開車送我們去容市著名的秦家府邸仰止園,位於東二環的豪宅,背靠慶陽山,懷抱望月湖,格局裝飾完全按照蘇州園林設計,這座園子可謂斥巨資建造,彰顯秦家無人能及的財富以及受人仰望的地位。
仰止園外面有個碩大的停車場,從停車場出來安保人員就開始檢驗我們的請帖,直到進入園內,共經歷三次安檢,一次比一次嚴厲,好在他們不搜身、不檢查手包,要不然我這把槍就暴露了。
進入園內,有專門的侍者帶我們去宴會場地——望月湖畔。
望月湖上有一塊巨大的屏幕,播放一些張元青跟秦幽若昨晚走彩排時的視頻,巨幕上張元青穿了一身熨帖的黑色西服,看上去挺拔帥氣,雖然面無表情,卻不像面癱反而增加一股深沉內斂的魅力。
秦幽若穿著一身粉紅色貼身禮服,皮膚白皙嬌嫩身材修長纖細,小鳥依人地靠在張元青身邊,一顰一笑都透露出爲人妻子的喜悅和幸福。
“姓宋的,你竟敢參加幽若的婚宴,臉夠厚啊!你休想搗亂,要不然我殺了你!”在我看的入迷之際,身後響起一道囂張的女聲,僅僅只是聽聲音就叫人覺得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