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里慌張地趕到醫院,三哥站在外科手術室外等我,和尚焦躁不安地在門外來回踱步。
沒發現顧向東的身影,我似乎鬆了一口氣,天曉得我有多麼厭惡他。
“怎麼回事?”站穩後我趕緊詢問三哥。
三哥邊說邊比劃,“顧南風身上有這麼長一道傷口,自己劃的,若不是抵死反抗,顧向東差點叫王思思晚上住他屋裡了。”
她比出一個將近二十釐米的長度,橫在自己小腹位置,繼續道:“我們趕到時,顧向東差點把顧南風的腿打折了。後來顧南風自己劃了自己一刀,皮肉翻卷鮮血橫流,那場面……我都覺得血腥。”
三哥的話像是利刃一般,句句紮在我心上,痛得我大汗淋漓。
倔強的顧南風,硬氣的顧南風,驕傲的顧南風,你怎麼可以傷害自己呢,你知不知道看你受傷我比你還難受。
我忍住眼淚,不斷告誡自己,不要哭。
“顧主任果真爲了權位什麼都能利用,顧南風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他怎麼對得起早已離世的哥嫂?!痹谡镜亩疾皇峭馊?,我忍不住抱怨起來。
和尚緊捏拳頭,咬牙切齒道:“顧南風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遇到了你跟顧向東?!?
我頓時愣住了,都這個時候了,他怎麼又把賬算我頭上?又不是我害得顧南風住院。
三哥擰了和尚一把,罵道:“腦子燒壞了,少在這口不擇言?!?
和尚的情緒突然激動,像是燒滾的開水,噗嚕嚕翻騰出鍋,“宋平安,你他媽就是個掃把星!你走哪兒哪兒倒黴,你可把顧南風害慘了,偷了他的心、破壞他跟顧主任的關係、害得他對別的女人沒有一絲感情、爲了你做事不顧後果,你何德何能……”
“他媽的你閉嘴!感情的事誰能說得清!”三哥上去給了和尚一拳,和尚估計氣過了頭,跟三哥鬧了起來。
若不是聽到響動的小護士出來呵斥,他兩個差點打起來。
我突然相信和尚的那句話“我就是一個掃把星”!
看到我難過的樣子,三哥也難過起來,安慰道:“平安,和尚有頭無腦很多話都是亂說的,你別生氣。俗話說得好,好事多磨,你跟顧南風一定會否極泰來的?!?
聽到她的安慰,我再也繃不住了,撲在三哥懷裡嚎啕大哭,又怕影響公共環境,我咬著自己的手背,把悲慼的聲音咽回肚裡。
過了一兩個小時,手術室的門開了,幾個護士推著面色蒼白的顧南風從裡面出來。
進了病房,和尚小心翼翼地配合護工把顧南風挪到病牀上。掛上點滴,我坐在牀邊守護他。
三哥叫和尚先回去休息,明早來換我們。我本來想叫三哥也一起離開的,但架不住她的好意,就麻煩她跟我一起守著顧南風。
半夜陳澤發來一條短信問我怎麼還沒回去。我這纔想起,離開前我叫陳澤先回去,顧南風這邊出事了,我來看看,看完就回去。
他本想陪我過來,可我知道顧南風對他有敵意,怕顧南風衝動起來欺負他,就把他騙回去了。
我把顧南風的情況言簡意賅地描述給他,接著告訴他我明早回去,今晚跟三哥在這守護。
很快陳澤回過來一個字,好。
我太累了,沒精力猜測他只會這一個字的含義,大概他生氣了吧。
因爲麻藥的緣故,顧南風第二天早上八點多才醒過來,大概還沒緩過神,他迷惘的看著我,三哥識相地說:“我出去上個廁所,你們聊?!?
“怎麼愣住了,是哪裡不舒服嗎?”我俯身詢問,他的眼睛逐漸明亮,我的影子在他瞳孔裡異常清晰。
查房的護士突然進來,吆喝道:“二號病牀的病人家屬在哪兒?既然病人清醒了,就把他的導尿管拔出來,給病人翻翻身擦擦腳促進血液循環?!?
我忽地立了起來看向年輕的護士姐姐,不確定地問:“導尿管要怎麼拔?”
護士姐姐長得一般脾氣很大,一點耐心都沒有,小鋼炮似的吼道:“伸進去,扶穩了,拔出來?!?
說完,她扭著豐滿的腰肢走開了。
“怎麼辦,我不會啊,要不要請那個護士過來做個示範?”我生怕耽誤顧南風的病情,緊張兮兮地問他的意思。
顧南風無力的翻了一個白眼,輕咳一聲,道:“這種事怎麼可以麻煩別人,就是我那裡……你曾經握過的地方,把那根管子拔下來就好了?!?
原來是這個意思!
可是,畢竟男女授受不親呀,而且病房裡還有別人,我真的下不了手。
“哎呦,我那裡好痛,你再不拔下來,我估計要被憋死了?!鳖櫮巷L忽地呻吟起來,叫聲悽慘,聽得我心頭一緊。
好吧,又不是沒摸過,我深吸一口氣,兩隻手摸索探入,剛碰上去,那個本來沒精打采的小東西忽地挺了起來,又燙又硬,充盈我的小手,我的臉頓時變得滾燙,顫顫巍巍地摸到那根管子,小心翼翼地拔了出來。
一回頭,就看見陳澤拎著豆漿包子站在門口,面色暗沉表情呆板。
“你怎麼來了?”他應該目睹了我拔導尿管的全過程,這麼難爲情的事被外人看見,確實叫人不好意思,爲了化解尷尬,我招呼道:“你先坐,我去水房丟垃圾,順帶洗個手?!?
陳澤呆呆地點點頭,沒有說話,甚至面無表情。
從水房回來時,陳澤已經走了,豆漿包子整齊地放在桌上。
“他怎麼走了?”我問顧南風,“是不是你把人家攆走的?”
顧南風神氣地丟給我一個白眼,“用得著攆他?他親眼看見你摸我的小風風,不用我多說他自己就明白你跟我的關係?!?
“顧南風,你怎麼這麼不正經!”我被他的話弄得又羞又躁,差點惱羞成怒捂住他的嘴。
“宋平安,挨一刀就可以見你,我寧願每天來一下?!鳖櫮巷L突然嚴肅起來,很認真地看著我,深邃的眼眸噴出炙熱的火焰,直直烤在我的心上,逼得它狂跳不止。
顧南風,你要我拿你怎麼辦,我是那麼愛你,那麼見不得你受傷啊。
可是和尚說得對,我是掃把星,把他害慘了。
所以,我必須離開他!
“顧南風,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我從胡永宏家逃出來了,陳澤的父親收留了我,這一切都是陳澤拿命換來的,我不能辜負他。你別再做傻事了,我們回不去了,因爲我已經不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