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陳泊澹打開車門, 將齊廷軒從車里拉出來,還沒等齊廷軒站穩定,陳泊澹就一拳重重地打了過來。
齊廷軒身形高大, 卻也被陳泊澹這一拳打得搖晃, 他不得不扶住車身, 按著被打的臉冷眼望著陳泊澹說:“怎么, 向來冷靜自持的你, 居然會動手打人了?”
他對陳泊澹的反應感到新奇,即使小時候搶奪玩具時,他亦不曾見過陳泊澹如此失控。感情確實是一件微妙的東西, 讓一向對任何事物都抱著冷靜態度的陳泊澹也惱怒了。
陳泊澹抿著嘴角見齊廷軒嘴角勾出一絲輕蔑的笑,不免沉著臉拎著他的衣領說:“我不管你和她姐姐有什么瓜葛, 但我不許你碰她!”
齊廷軒眸光先是一暗, 轉瞬便伸手按住他的手, 輕笑一聲說:“想打架?這地方似乎不太合適。”
陳泊澹順著齊廷軒的目光看過去,果然S大門衛室的燈亮, 陳泊澹不得以才不甘愿地松開手,齊廷軒順手拍了拍衣領處,即使臉上微腫,依舊是衣冠楚楚。
陳泊澹深呼吸了一口氣,沉下自己心來, 他剛才的反應太過激烈, 有多久沒有失控了呢?久到連自己都不曾記得了, 眼前的齊廷軒卻淡然自若, 而他與許多吃醋的男友一樣。此時的他, 充滿人間煙火。
“齊廷軒,你自己曾經做過什么不要不記得。你捫心自問, 你難道沒有一絲慚愧嗎?”
“你指什么?”
“季詠瑜。”
齊廷軒默然。
時光那樣輕淺地在他面前滑過,可他仍然無能為力。
最終齊廷軒只是淡淡一笑說:“我聽說,你們分手了,陳泊澹,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個男人。”
“你什么意思?”
齊廷軒的笑容更盛,卻沒有再與他糾纏下去的意思,反倒轉身進了車里。
“齊廷軒,你給我說清楚。”
齊廷軒卻快速發動車子,不留一言。
陳泊澹看著絕塵而去的車,氣得向前狠狠地踹了一腳。
古霏和晏心回到寢室,晏心累得倒在床上,身體得到放松,心情卻難以平復。
古霏看著她那樣,想起剛才她那么大膽的動作,笑了聲說:“你不是想一腳踏兩船吧。”
晏心累得連看一時古霏的力氣都沒有,閉著眼低聲說:“我看見陳泊澹了。”
“噗,你哪天沒看見他啊。早幾年你不自個兒一個勁的往實驗室跑,往他們系男生寢室樓跑嗎?”古霏邊說邊爬上晏心的床,拍拍她說,“別裝死了,來,給姐姐說說,齊少的臉是不是跟看上去一樣油光水滑。”
“……”
晏心被古霏的話驚得不由睜眼白了她一下說:“你關注的地方是不是忒奇怪了點。”
古霏哼了聲說:“你不要告訴我陳泊澹當時就在啊,我兩這兩只如此炯炯有神的眼睛完全沒有看見。”
“你……炯炯有神……”晏心無奈地嘆了聲說,“我是看見陳泊澹的車了,他那輛破君威停在哪里,樹蔭又不大,我一眼就看見了。”
古霏撓撓頭,想了想,她剛剛好像是沒有注意樹蔭一旁。
“原來你是折騰他啊,你想和他想虐相殺啊,你小說看多了還是電視劇看多了?”
“你想多了。”晏心實在很佩服古霏的想像力,不知她是不是考研壓力太大,頭腦受挫,“季詠瑜說,她第一次吻齊廷軒就是在那樣的情形下,他送她回學校,她出奇不意地吻了他一下。”
聽著晏心的話,古霏驚了驚:“你想做什么,案件重演,試探齊廷軒對你姐的感情?”
“齊廷軒是一個奇怪的男人,既深情又絕情。從前我一直以為他不喜歡季詠瑜,可現在看來,他似乎對季詠瑜是有情的。”
“他對季詠瑜有沒有情,關你什么事?”古霏摸了摸她的額頭說,“別把自己那么一回事,很多事你管不了也不能管。”
晏心不語,良久才說:“我覺得季詠瑜的失蹤不是那么簡單的,如果讓我證實真的是齊廷軒的話……”晏心沒有將話說下去,她一直不愿意承認季詠瑜已經死了,每一次提及季詠瑜,她始終使用“失蹤”二字。
“你想怎么樣,殺了他?”
古霏嘆氣,再看一眼晏心,晏心搖了搖頭說:“如果有證據我會報案,如果沒有證據,我大概……”她并不知道自己會做什么。
一開始她不過想知道季詠瑜的下落,可與齊廷軒接觸越深,她越發覺他的可怕之處。季詠瑜的沉淪不是一個意外,而她的失蹤呢?
第二天晏心并沒有接到蕭路的電話,她在圖書館里消磨了一天的時光。圖書館里有印刷精美的瑞士風景圖冊,她突然懷念起她與陳泊澹在瑞士的短暫時光。
人的記憶可以儲存很多東西,有些東西歷久彌新,回憶就是如此。
這個暖洋洋的下午,晏心回憶了許多事情。
比如季詠瑜離開這個城市去往瑞士,又比如更早的時候,她的父母剛剛離婚,她和季詠瑜跟著媽媽在和平鎮生活。新的學校,舉目無親的狀態,與男同學打假,和某些痞性男同學不和,與女同學爭執,跳不過最高的皮筋,不會做女同學手間流行的飾品……
在很長時間里,季詠瑜充當了她的母親,姐姐,朋友。
所以她才會這么執著的想要知道季詠瑜的生死吧?
從圖書館出來已經是傍晚了,天色漸沉。
晏心邊走邊拿著手機反復轉,已經快六點了,手機始終沒有想,齊廷軒難道說話不算數,還是因為……陳泊澹?
昨晚的事,陳泊澹與齊廷軒應該會產生一些矛盾,還是,其實齊廷軒和陳泊澹關系不似她所揣測的那樣?
晏心快走到食堂的時候,終于還是忍不住,打了蕭路的電話。
電話另一頭的蕭路十分為難,這通電話真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齊廷軒讓自己給晏心按排一份臨近他的工作,這不是分明要擠掉他嗎。另一方面,陳泊澹又威脅恐嚇他,他拿的是助理的白菜錢,操得是賣白粉的悲催心。
但沒有辦法,蕭路還是接了起來,電話剛通,晏心卻覺后腦一疼,一下就失去了知覺。
蕭路對著話筒連喊了數聲,卻不見電話另一頭有任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