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自己一路的不堪和此刻這消瘦的樣子,我的眼淚不爭氣的流下。
外面的夜越來越黑,在房間裡,我沒有開燈。
因爲,夜的寂寞會讓人清醒……
對於自己的未來,我越來越清楚了。李沐然的信裡說的很清楚也很正確。
讓我來照顧阿木爾,我覺得自己都未必能教育好他。爲了孩子的未來,我還是應該聽從李沐然的話。
……
2012年8月10日,寫起來也真是意外的巧。就是在三年前的今天。那天我出院了。
出院時,我的體重已經恢復到了100斤左右的水平。臉色也比以前好看了很多。如果換上一身漂亮的衣服,走在大街上,我想沒有人會認爲我是一個吸毒的女人。
面色漸漸的開始紅潤,肌膚也不再那麼鬆弛。
輕輕的整理行裝,準備回草原。
“怎麼,都收拾好了?”我的主治醫生走到我的房間裡問我。
主治醫生是個中年男人,性格開朗,待人親切。看見他那和藹的樣子,我的心裡是很舒服的。
笑笑說:“恩,這六個月來,麻煩您了。”
“哪裡的話,還是你自己爭氣。能在半年的時間,達到這麼個狀態,你自己的心情和毅力也有很大的關係。只是,塔娜,外面的世界不必我們醫院,會有很多的誘惑。你一定要注意躲避……”
他說著,那眼神就開始濃重起來。
看著他關心的樣子,我輕輕的靠過去說:“我會去找一個孤單的地方好好休養。我不知道多少年後纔會踏進都市。都市裡,有太多太多的*讓人感到恐懼。”
“哦!對,你是內蒙人。那裡的草原很美吧?”
“對,很美,什麼時候有空,請你去做客吧。”我很真摯的邀請說。
“哈哈!好啊!還沒有去過呢。不過……你…你回草原,是自己一個人回去嗎?”
“恩。自己……”
……
上海,對於我來說是個陌生的城市。
離開醫院,打的去了上海最繁華的地段。走在這個在世界上都算的上是豪華的城市裡。我放眼而望,是望不到盡頭的人羣與喧囂。
本想去買身漂亮衣服,卻被那烏壓壓的人頭給嚇了回來。
找到一個酒店,在酒店的服務檯上訂了機票。
機票是晚上七點的。我坐在酒店的吧檯要了杯咖啡。坐在落地窗前看著街上行色匆匆的人羣。頓時,感覺這個世界,亂的讓人心煩。
情緒不好的時候就會想到那些不堪的事情。脫離了醫院的羈絆,整個心就開始被惶惶的人羣弄的惶恐不安的躁動。
我知道這種感覺與我來說是最要不得的,所以,趕緊的喝掉咖啡之後,打的直接去了機場。
坐在機場的候機廳裡,整個心纔算是安分了一些。
這一年的時間裡,變化實在是太多太多,而且與外界的接觸幾乎是完全中斷的。
前六個月在戒毒所裡過著無比黑暗和糜爛的生活,後六個月如同甘願被禁錮一般的在上海的戒毒醫院裡戒毒。
這一年的時間裡,很少與外界打交道。
……
飛機在晚上9點在省會落下。直接打的去了未央市。
時值盛夏,四處都如烘烤,一場雨過後的未央市讓人感覺無比的悶熱。
抵達未央市的時候都已經晚上10點半多了,我坐在出租車上,司機一遍遍的問我去哪,我自己卻不知道該去哪……
經過李沐然所在的小區的時候,我忽然的坐直了身子的望向窗外。
司機見狀立刻減速就要靠邊,我趕緊說:“不要停,繼續往前走吧……”
“你…我說,我說姑娘啊……這…這都快十一點了,我還得往回趕呢……”司機師傅很難爲情的說。畢竟是從省會拉著我過來的,所以非常著急往回趕。
“哦,不好意思,你再往前走一個路口後把我放下來吧……”我說。
……
站在路口,一步步的往出租屋走去。
走了半個多小時。那個點,路上行人極少,空氣也開始慢慢的涼爽。所以,心情還算不錯。
打開出租屋的門,裡面很多東西都不在了,大多都搬去李沐然家裡面。
我打開臥室的門,看到了一些大寶生前的衣服。原本想著很多大寶的衣服還可以留給阿木爾穿,可是劉媽說那麼做不吉利,所以都沒有帶走。
我輕輕的梳理著大寶的衣服,心裡想起大寶叫我媽媽的樣子,禁不住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大寶,媽媽真對不住你……
輕輕的將大寶的東西整理了一下,打包之後,又看了看四處,實在沒有什麼好留戀的了。
下樓,去隔壁單元,去我跟王大野曾經的婚房。
打開門。
一片狼藉……
因爲王大野犯法,這裡被警察們掃蕩了一遍。窗戶走的時候都沒有關閉。
一年了……
四處又髒又亂……
這個房子和很多的財產,王大野都轉移在了我的名下,我們的婚姻隨著他資產轉移到我名下之後,在他判刑之後,便也畫上了句號。
將大寶的衣服放進櫥子之後,開始打掃衛生。
凌晨一點半,纔將四處打掃乾淨。
許久爲幹這麼多的活,渾身就像是散了架一般。躺在沙發上休息的時候,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
早上被太陽光照醒,起來洗漱過後,聯繫了出租屋的房東,將出租屋還有用的東西都搬進了這個家後,便也了清了。
中午去菜市場買了些菜,自己孤單的在家裡做了一頓飯。
吃過飯,還是孤單的坐在沙發上發愣。
看著陽光灑進客廳的時候,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的虛幻和不真實。
我後面的人生,難道就是要註定如此孤單的過嗎?
傍晚的時候,給大哥打了個電話。
“喂,塔娜,怎麼了?”
“大哥,最近阿爸阿媽還好嗎?”
“身體還好,不過阿爸的身體前些日子摔了一跤,傷到腰了,現在行走的時候還是不太方便。”
“啊?怎麼回事?”
“沒事,你這些日子也不回來看看。阿爸阿媽很想你,還怪你過年也不知道回來呢。”
關於我在戒毒所和上海戒毒的這一年,我都是瞞著阿爸阿媽的,所以,他們並不知情。
二哥戒毒很成功。巴圖噶爾也不敢放鬆的整天的監督著二哥。期間,也給我打過幾次電話讓我安心戒毒。
“大哥,你關係廣,門路多,我想回科爾沁草原做點買賣,你看做什麼好?”我問。
大哥思付片刻後說:“你怎麼會想著回來呢?現在咱們阿魯科爾沁旗確實有些商機,不過未央市不好嗎?你的順城百貨呢?”
“順城百貨已經轉讓出去了。現在沒事,想回去看看,畢竟是自己的家鄉,也想回去做點貢獻的……你幫我留意一下吧……”
“好的,最近牧草的生意很好,有片地我也留意了很長時間了。如果沒有轉讓的話,我就給你打電話。只是,那塊地很肥沃,怕是價格不低。”
“沒事的,錢我還是有的。你放心問就好。”
錢對於我來說不成問題,有問題的是我這個人……
……
第二天的時候,劉媽給我打來了電話。
“塔娜,最近怎麼樣?”
“還好,醫生對我聽照顧的。阿木爾怎麼樣?”
“阿木爾上幼兒園了,過的很好。”
“能讓我聽聽他的聲音嗎?”
“媽媽!”我剛說完,阿木爾的就喊了出來。
聽見那聲音,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頓時就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自己的孩子,在一個城市,卻不能見面。
我到底是對是錯……
“塔娜,你放心,孩子好好的。你呀快好好的戒毒,戒好了之後,咱們一家人就團聚了啊!”
“恩……我知道了媽……”
……
三天後。
……
在阿魯科爾沁旗,我的家鄉。我跟大哥開著車一路馳騁!
“哈!大哥這些年只知道做生意,對你這個妹妹照顧的太少了。你怪不怪大哥啊?”
大哥邊開車邊說。
我看著草原上的風景,心裡哪裡有哪些怪他的想法?
“大哥,你忘了小時候你付出了多少了。那時候家裡窮,還不是你幫襯著阿爸把咱們家的日子搞得越來越紅火,長兄如父,我怎麼會怪你呢?”
“哈哈!你這個丫頭,嘴巴還是這麼甜!好了,快到了!前面那一大片區域,就是今天咱們要談判的地方!這附近啊人口不多,你是想怎麼個弄法?”
“你不是弄牧草嗎?我就蓋上個大房子,然後看著那一堆牧草長就是了,對不對?”
“也對!哈哈!不過現在都是機械化作業,你後面的事情呀還非常多呢!”大哥語重心長的說。
看著那麼大片大片的土地,我彷彿回到了曾經年少的時候;看著那一望無際的草原,心裡的憂愁便也漸漸消散。
只是,心頭永遠放不下的是自己的孩子。
阿木爾,你一定要好好的成長。等媽媽在這裡穩定下來,等再過上很長一段日子之後,媽媽就去找你。
……
當天談妥了土地的事情之後,便張羅著去找建築隊。那是我的老本行。各種談判之類的都手到擒來。不到幾天功夫,初步的計劃都已經完成了。
大哥得知我的進度也是讚歎不已。
施工隊開始施工的時候,我就找牧草的專業種植方面的材料。不過術業有專攻,還是要聘請一些專業的人才的。
只要資金不是問題,很多事情都是比較好辦的。
在一切事情緊鑼密鼓的開始之後,我便回了赤峰,去見阿爸阿媽。
阿爸阿媽得知我在家鄉搞發展,兩個人都欣喜的不得了。阿爸忍著腰痛,非要去看看不可。
看到我整理的那麼大的一片區域,臉上的笑容堪比天上的太陽!
“塔娜!好啊!哈哈!好啊……”阿爸一遍遍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