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感覺到我的目光,彩女的身影,突然站定,轉(zhuǎn)身朝我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噓,就要到龍宮了,不要說話。”
水修攬著我的腰,朝她點了點頭。
不一會,前方出現(xiàn)了一個光點。
“到了?!辈逝驹诠恻c前,朝我們笑著說。
水修和我相視一眼,踏了進去,一道光芒,自前方傾瀉而來。久處黑暗的我,情不自禁地拿手,遮住了眼睛。
指縫中,一個神奇的世界,展現(xiàn)在我的眼前。
因為是深夜,這里天空看起來是紫藍色的,柔柔的斑斕的光線,被頭頂上水波組成的世界,切割成一縷縷的,然后落在珊瑚叢簇?fù)硐碌凝垖m中。
那是一座,水晶做成的宮殿,紫色的水晶圍墻上方,透露出金黃色的廡殿頂,赤紅的墻柱。遠遠望去,亭臺樓閣鱗次櫛比。
宮殿外圍,如同神話傳說一般,有一些蝦兵蟹將,守候著。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哪里,頓了一會,猛一回首,我們來時的路竟然已經(jīng)不見了。
“這是怎么回事?”我驚訝地問。
彩女嫣然一笑:“沒什么,這條路只在月圓之夜的子時出現(xiàn)。現(xiàn)在子時已過,當(dāng)然消失了?!?
那就是說,我們要從今天開始,在這里呆上一個月嗎?
水修握了握我的手,安撫地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天是農(nóng)歷十五,明天我們就可以離去了?!鳖D了下,他看向彩女,眼里滿是責(zé)怪。
彩女冷哼一聲,不屑地撇過臉:“等下,你們跟在我身后假裝是我抓來的人?!?
“我好辦,可是水修怎么辦?”我擔(dān)心的看著水修,這些巡守的蝦兵蟹將,可不像肉眼凡胎的凡人那么好糊弄的,水修這一身明明白白的鬼氣他們怎么可能看不出來。
“哦,是嗎?”彩女不屑一顧地看著我。
水修摸摸我的頭,說:“別擔(dān)心,我早有準(zhǔn)備?!?
說著,他從袖子里掏出一個紙人,往前一扔,然和結(jié)印,示意我:“丟丟,吹口氣?!?
我“噗”一口,助水修施法,不消片刻,一個眉眼靈動生機盎然的水修就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
“嘻嘻嘻,老公你真帥!”我撲進了水修的懷抱,一頓亂蹭。
他的眉眼里頓時露出幾分笑意,把我的腦袋推開,彈了一下:“別鬧,有外人在。”
我委屈地看著他。他面帶微紅地扭臉對彩女說:“走吧!”
彩女被我們習(xí)慣成自然的行為刺激的臉色發(fā)白,破碎的淚光在她的眼眶里涌動。
她看著我們,神色是那么傷心和絕望,旋即袖子一甩,轉(zhuǎn)過身去,向龍宮門口走去。
“娘娘這兩個人是?”有不識趣的蝦兵蟹將上來過問。
彩女不悅地看著他冷聲道:“怎么?我不能帶兩個人回來嗎?”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是小的想跟娘娘表現(xiàn)表現(xiàn)。這龍宮里哪有人敢攔住娘娘???”蝦兵蟹將忙不迭地道歉,好話一籮筐一籮筐的往外甩。
彩女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她冷哼一聲帶著我們走進了龍宮,
偌大的宮殿里,靜悄悄的,沒有一絲煙火氣,蝦兵蟹將四處巡邏著,神情嚴(yán)肅木訥,堪比紙扎鋪的紙人。
“水修!”我緊張的抓住了水修的一角,這里好奇怪,為什么我覺得這里,比秦家莊的荒墳還要恐怖。明明四周什么恐怖的事情都沒看到啊。
他拍拍我的肩膀:“別怕,有我。”
在彩女的帶領(lǐng)下,我們很快來到了龍宮的地牢。
潮濕的水汽在空氣中浮動,黑色的墻壁上苔蘚縱橫,海帶像頭發(fā)一樣從兩邊懸掛下來,瑩瑩的燈火在墻壁上閃爍,我好奇地看著那燈火,伸手去摸。
“別動!那是水母,有毒?!辈逝嫖?。
我嚇了一跳,縮回手來,正在這時,一陣陣孩童的哭聲從黑暗深處傳了出來,
那聲音,凄慘悲涼,令每一個當(dāng)過母親的人揪心撕肺。
我抓著水修的手,也不用彩女帶路,直接跑向了地牢深處。
遠遠的,只看見漆黑的牢獄中,一群年齡不一的孩子坐在地上,他們每一個身上都穿得十分整潔,身體結(jié)實健康,眉眼清秀,只是眼神十分呆滯空洞。有的孩子甚至嘴邊還在流著口水。
他不在乎他們。
傲吉完全不在乎他們,是否有思想,是否懂得感情?
他們對他來說就是一群豬嘍,只等養(yǎng)到了合適的年齡宰殺,用秘法制成怨氣沖天的僵尸,送給夕妃,討那個被嫉妒腐蝕了神智的女人的歡心。
想到夕妃那次被召喚到秦家莊時,她指揮的那些僵尸,尤其是那具秘制的嬰尸,我的眼淚一瞬間就流了下來,同時心底對大龍王傲吉和他的夕妃,產(chǎn)生了深深的憤恨。
這些孩子太可憐了,
我拿起水修腰上的鎮(zhèn)魂鈴,就朝牢門上砸了去,
“住手!”彩女?dāng)r住我,“為了控制孩子們,龍王敖吉對他們施了術(shù)法,并用一個陣法來控制他們。我們需要破壞那個陣法,這樣才能保證孩子們安全。但是想破那個陣法,需要子時出生的女人的血。”她眉毛一挑,丟過來一把刀子,“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子時出生的?”我很懷疑地看著他,這一切安排的太巧合了。
“你不是子時出生的,水修怎么可能娶你?”
是這樣嗎?
我看像水修,水修朝我點點頭,我是晚上11:01生的,要是這樣的話,我要早出生了幾分鐘,水修不就不能娶我了嗎?果然我和他才是上天注定的一對,我喜滋滋的想著,水修卻搶走了我手里的刀,他冷眼看著彩女:“我不喜歡丟丟受傷,沒有別的辦法嗎?真的是需要丟丟的血嗎?”
我知道他是心疼我,彩女卻一臉?biāo)|(zhì)疑她的委屈表情。
她含淚看著他,片刻,說:“必須他的?!?
我搶回水修手里的刀,安撫道:“沒關(guān)系的,我就割一小點,要是不救這些孩子,我下半輩子都睡不著?。 ?
“你就當(dāng)為我們未來的孩子積福吧!”我摸摸自己的肚子,別有所指地說。
水修看了看我的肚子,又看了看孩子們。
“好?!弊詈鬅o奈的一聲嘆息,把刀子遞給了我:“你要多小心?!?
我按照彩女的指示,果然在牢門上找到了幾根刻制陣法的牢柱。
銀光一閃,艷紅的血色很快在我的指腹上凝聚,滴落到陣眼上。
叮咚。
像是水滴滴到了金屬上,陣眼里發(fā)出奇怪的聲音。緊跟著,牢門打開了。
不等我歡喜,一股巨大的吸力,將我拽進了牢門里。孩子們就像收到了命令的提線木偶人,突然之間全部站了起來,朝我聚攏過來。太可怕了,他們朝我伸出手,拉扯著我的衣服,通紅的眼睛彎了起來,一起發(fā)出了可怕的笑聲,雪白的牙齒在我身上拼命地撕咬著。
“走開,快走開!水修,救我!”
我透過他們身體之間的縫隙,向外看去,可是哪里還有水修的身影。四處一片騷亂,蝦兵蟹將們舉著刀戟,在頭領(lǐng)的帶領(lǐng)下奔跑過來,他們大喊著:“有人有人!”
“是個女人!”
“抓住她,吃了她!”
我驚恐地看著這一切。
不,我不要死在這里!
我護住了肚子,拼命地從疊羅漢似的壓在我身上的孩子們中爬了出來,然后跑了出去。
那些孩子紛紛追出了牢獄,沿途的蝦兵蟹將們也跟著他們在跑。
天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錯?
一邊跑,一邊念起了師傅給我的護身符使用咒法,以備完全。
身后的妖怪越來越多,眼前可以選擇的道路也越來越少。
我跑進宮殿,他們就追進宮殿;我躲進樓閣,他們就追進樓閣;我藏入礁石,他們就推開礁石。
我無處可逃,最后被他們逼入了海底的龍宮荷花池邊。
他們猙獰著一張張丑怪的臉,朝我舉起刀戟,我一臉眼淚,一步一步地后退,手里悄悄地捏著咒符。當(dāng)我退到了水池邊緣,手上的符咒也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我選擇的是師傅給我九雷咒。
一道沖天的雷光刺破整個海底的天空,直直的劈在蝦兵蟹將之中。一擊之下,死傷近半。只是我還來不及喘一口氣,更多的水妖聚集了過來。
他們比之前的那些小妖怪們更加高大更加丑陋更加兇殘。
我吞了吞口水,要命了,就算把所有的符咒都用上也不夠打死他們的呀!
正在琢磨如何擺脫這些人,突然,腳踝上傳來一陣冰冷粘膩的觸感。
??!
我尖叫起來,身子一歪,倒進了身后的水池里,
骨碌碌,一連串的水泡,從我的嘴中,飛向水面。不明白為什么,懷避水珠的我,在這吃水里,完全浮不起來。
“水修!”我呼喚著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丟丟!”
他的呼喚聲突然在我上方出現(xiàn)。
我張開眼,向上看去。
只見水中出現(xiàn)了一個圓狀的光圈,水修就像是從另外一個時空中穿了過來一樣,先是露出了額頭,緊接著是整張臉然后是身軀,腳,慢慢地從光環(huán)里走了出來。
他伸開雙臂,溫柔地墜向我,抱住我,然后渡了一口氣在我的嘴中。
“別怕丟丟,這些都是幻想,你想象著你能呼吸,你能游泳。”他引導(dǎo)著我,
我嘗試了一下,果然呼吸又暢通了,這是怎么回事?
更驚訝的在后面,我發(fā)現(xiàn)自己能像一條游魚一樣在水里自由地游泳,甚至還能做出一些高難度的花式動作。
我是在破解陣眼時,出了錯,進入幻境了嗎?
“不,我們都被彩女騙了,這里應(yīng)該是她借助蜃樓編織的,她的夢境?!彼迶蒯斀罔F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