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我越發可憐地懇求她。
哪知她卻抓起掃把,朝我們打過來:快走!”
師傅連忙扯著我躲開她,嘴里氣呼呼地罵道:“大妹子,你不幫忙就算了,怎么還打人!我可是秦家莊神叨子,你再打我可翻臉了啊……”
雞師母也混在里面攪局。
很快周圍圍起了一大幫子人。
雞飛狗跳中,少年站在他們家門里,朝我比劃了個方向,那是朝港口去的,我偷偷朝他點點頭,表示謝意。
然后朝師傅打了個眼色,我們假裝扛不住老太太的掃把,一起抱頭躥向港口的方向。
跑出去一段距離后,師傅忽然回頭對老太太笑笑:“記住,大妹子,我是秦家莊神叨子,將來要是遇到什么麻煩,記得來找我!”
老太太瞪了我們一眼,轉身看到她孫子正在朝我們揮手拜拜,臉色霎時就白了。
我不明白,這個海神娘娘到底是什么角色,能讓她怕成這樣。
一路問到港口,終于有個好心的老大爺,告訴了我們。
原來這海神娘娘,是當地二龍王的妃子。據說,是二龍王強娶的,所以海神娘娘很不高興,為了討她的歡心,二龍王每年都去岸上找些童男童女,送給海神娘娘。
因為大龍王不許他傷害當地百姓,所以二龍王一直都是從外地帶孩子過來。
這里的人為了不讓自己的孩子成為目標,選擇成了二龍王和海神娘娘的共犯,幫忙掩蓋罪行。
我聽得心里發寒,不禁望著前方一望無際的海平面,打了個冷戰,連手上的包子,都有些吃不下去了。
這看似秀美平和的海面下,究竟藏著多少冤魂?
“丟丟?”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我的耳畔傳來,我的身體立刻僵住了。
是水修!
我條件反射地用包子捂住自己的臉,心里已經是灑淚狂奔。
為什么!為什么他會在這里!
“丟丟。你為什么和神叨子一起出現在這里?”他撥開我臉前的包子,一臉陰沉地看著我,等待著我的解釋。
海風吹起了他的白色輪回門大氅,還有齊腰長發,瞬間美得可以入畫。
我癡迷了一瞬,隨即在他升起笑意的眼神里,反應過來。
“哈哈哈哈哈,我們來玩的,水修你不是去老龍灣了嗎?”我拼命地眨著眼,試圖賣萌蒙混過關。
水修嘆了口氣,面無表情地說:“這里就是老龍灣!”
什么?
老龍灣?!
怎么會這樣?秦水灣不是個河灣子嗎?老龍灣為什么會是海灣?!
這不科學!
我求救地看向師傅,只見他老人家抱著我師娘,默默地蹲到了一邊,和剛才那大爺聊了起來,就好像從來不認識我的似的。
他這不是第一次“拋棄”我了,憶往昔,我決定拖他一起下水。于是我兩眼一眨,擠出了幾滴眼淚,然后抱住了水修:“老公呀,我錯了,我不該瞞著你!”
我原原本本的把拜師的事兒跟水修交代了,然后乖乖地瞅著他,等待發落。
他看著我,額角的青筋一抽一抽,最后還是按住了,伸手摸了摸我的頭:“既然決定修煉,那就好好跟師傅學習。”
轉頭又跟師傅拱手說,“內子剛學了幾天本事,就不知好歹,還請您多多管束。”
他這話一說,我那師傅不高興了:“管束啥,學了本事不做事兒,回家生孩子算了。我徒弟做得對!”
水修寒著臉,看著他。
師傅縮了一下肩膀,隨即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我站在他側面,看得清楚,師娘的雞爪子狠狠地扣在師傅的腰上,光看著,就好疼啊……
我搖了搖水修的手臂:“我不要回去啊,水修,求你了,我一定要救這個孩子!”
“你知道嗎?這里是秦水灣,十分危險。”水修摟住我,有些疲憊地說,“夕妃,之前冒充我害的我們失去孩子的二龍王,都和這里有關聯。甚至前幾天在秦水灣鬧事的水鬼,我懷疑也和這里的主人,脫不了干系。”
“丟丟,回去,保護好自己,不要讓我擔心。”
我仰臉看著他,幾天不見,水修憔悴許多。
或許從外表上,看不出來什么,因為他畢竟是鬼,不會長皺紋,不會生痘痘,也不會有黑眼圈和胡渣子。可是,他的眼神卻和平常不一樣了。不管什么時候,我丈夫給我的印象都是淡定,有底氣的,可是這次,他眼里有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焦慮,還有愧疚。
究竟發生了什么?
我胡亂揣測著,怎么也不肯回家。
神叨子拉住我,往旁邊走了走,小聲跟我嘀咕道:“丟丟,咱不能走。那個孩子咱們得抓緊時間救,還有水鬼女婿,我老覺得他不對勁。這里面有事,有大事!趙老板不在,咱們可得留下來給他幫忙!”
他說話的聲音再小,水修也是能聽到的。很明顯,我們師徒倆是故意的。
水修一臉無可奈何,答應下來,只是要求我們,不要離開他的視線。
我們去買了個沙灘帳篷,搭在了水修為水鬼們做法事的地方。
他知道我快一整日沒吃東西后,去包子鋪端了幾碗稀飯,然后從老鄉那里,借了個鍋子,給我燒了幾個好菜。
我真是要餓壞了,一口氣喝了四碗稀粥,又吃了一盤我最愛的紅燒雞腿,見水修的鹽焗海蟹好了,就伸筷子夾了一只。誰知道剛放到嘴里,那股子海腥氣,就熏得我吐了出來。
“嘔——”
我扶著海灘邊上的垃圾桶,只覺得胃里涼颼颼的,連膽汁都快吐出來了。
“丟丟?”水修一邊替我拍著背,一邊塞了一瓶牛奶過來,“你路上吃了什么?是食物中毒了嗎?”
“我不知道。”我苦著張臉。這一吐就跟開啟了機關一樣,完全失去了控制,喝牛奶也沒用。
我坐在海邊上,聞著十分鐘前,我還覺得讓人很舒適的海腥味,只覺得整個胃都在蠢蠢欲動的造反。
加上最近飯量出奇的大,我心底隱隱約約有了個答案——我搞不好,又有了。
一種無法言喻的喜悅,從心底油然而生,我笑彎了眼睛,看著水修:“水修,我沒事。”
他板著臉,用衣服將我包了包:“明天天亮你就打車回去。”
我靠近他的懷里:“明天再說。我們下海去看看有沒有線索吧!”
他哪里肯讓我再下海,讓師傅看著我,自己下去了。一直找到快子時,我們也沒發現什么線索,只好停了下來。
一輪明月,自海中升起,掛在天邊,與我們隔海相望。深藍的海面上,銀色的月光形成了一條大道,從天邊,直通我們的面前。
忽然間,霧氣彌漫。
一陣凄美的歌聲,從海水深處傳了出來。緊跟著,一個穿著古代吉服的女人,牽著丞丞,沿著海面上的月光,朝我們走了過來。
“有鬼啊!”
我嚇壞了,抱著水修狂叫起來,卻忘了,我懷里的這位,我自己的丈夫,也是鬼。
那女人越走越近。
我看得清楚,她當真是十分清麗。
眉不描而黛,唇不涂而嫣,一雙眸子黝黑深沉,如同倒入了整個夜空。
她的身上,散發著一股和水修極為相似的書卷氣。
“好久不見,水修。”
她走到我們身前,柔柔一笑,宛如月色般美好。
我不由抓緊了水修。她是誰?為什么和水修的口氣,這么熟稔?
水修安撫地摸了摸我的背:“好久不見,彩女,是你將丟丟引來的?”
她的目光越過水修的肩膀,看了我一眼,然后,繼續關注地看著水修。那雙眸子里的深情,是怎么也掩藏不住的:“是的。我聽人說,你結了婚,就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樣的女子,能讓你動了心。”
這滿是敵意和酸氣的話語,不用分析,我也知道,這又是個想來和我搶丈夫的。
我推開水修,擋在他跟前,大大方方地讓她把自己看個夠,至于我丈夫,呵呵,我拒絕任何情敵參觀。
“你好,我是秦丟丟。這位是海神娘娘吧?親,你看也看了,是不是可以把丞丞還給我了?他家里都急壞了。”我朝她伸出我的友誼之手。
我以為她會跟電視里的女配一樣,高貴冷艷地噴我一臉,誰知,這位跟以往的情敵不一樣,竟然很有禮地回握了我:“你好,鯉魚一族彩女。”頓了下,又補充了一句,“水修的舊相識,你們秦水灣的宅子,便是我以前的住所。”
她風輕云淡間,讓我產生了一種大敵當前的感覺。
我們的家,是她以前的住所,那他們倆是什么關系?
一起經歷過這么多事情,水修當然知道,有什么事,都不能瞞著我:“彩女是我變成鬼后的朋友……”
原來,五百年,水修就是因為彩女和二龍王打架,被卷入法術,然后淹死的。
彩女因為愧疚,就把水修帶回了自己的洞府,引導他修煉。后來因為一些事,彩女離開了洞府,出去游歷了。
“就這么簡單?”我覺得水修還是隱瞞了一些東西,或許是當著彩女的面不好說。
彩女看了我一眼,和聲細氣地接著水修的話說:“水修和我,朝夕相對了將近四百年,我心里慢慢地,對他產生了男女之情,可是他卻對我沒有那種意思,傷心之下,我就離開了宅子,然后,被二龍王搶回了龍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