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欣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略顯崩潰的應道:“你能不能……不要一次問那麼多問題?”
這確實是我急躁了點,不過我現在真的很想知道答案。住院時間的問題可以容後再討論,袁叔他們的消息,我現在就想聽到。
我擠出一個歉意的笑容:“問題是稍微多了點,不過這些對我真的很重要,你趕緊告訴我。”
田欣皺了皺眉:“再著急也沒用,你得容我一個個的回答。小白那混球,現在活蹦亂跳的,不過我很少見到?!?
聽到這,我那顆懸著的心稍微放鬆了點。從田欣口中證實了小白已經安然無恙,我越發急切的想知道袁叔和田建軍的消息。
正等著田欣的下文,沒想到說完小白之後,她頓了一下,用力在四周嗅了嗅,眉頭皺的更深。
“聽護士說,小白每天都會來看你。剛纔他是不是來過了?這裡的煙味還挺重,那個混球,在病房也敢吸菸,膽子不小!”
提起小白後,田欣的臉色就變的很不好看,甚至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我不禁在心中暗暗猜測,他們兩個之間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聽田欣的意思,小白每天都會來看我,而她卻很少見到小白。這就更奇怪了,事情應該沒那麼巧合,小白在故意躲著田欣?
只是略一思索,我就趕緊甩開了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隨口嘀咕道:“剛纔確實有人來,不過不是小白,好像是個女人?!?
“女人?”田欣的表情瞬間變的很奇怪,用一種狐疑的眼神盯著我。
不知道爲什麼,被她這麼盯著,我竟然有些心虛,連忙擺了擺手,岔開話題。
“先不要討論這些有的沒的,告訴我你爸爸和袁叔怎麼樣了!你爸爸到底回來了沒?袁叔他……他還好麼?”
田欣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深吸了口氣之後,沉默了良久。過了好一會,她才用一種極其平靜的語氣反問道:“你不知道我爸爸的下落?”
“廢話,我要是知道,我還問你幹嘛?”我被她的態度氣的夠嗆,忍不住吼了她一句。
我發現跟田欣溝通,真的很困難,說了這麼久她始終進入不了正題。小白說的沒錯,男人和女人的思維方式,確實是有很大的差異。
有些時候我真的佩服小白,他不管跟什麼樣的女人,都能相處融洽,無障礙交流。在這些方面,我始終不如小白。
不過仔細想想,小白對田欣好像也有些無能爲力。一方面是因爲,田欣根本不是小白的菜,另一方面也似乎證明了田欣本身就是個奇葩。
其實剛說完那句話,我就後悔了,我完全是在情急之下,不經大腦的吼了一句。吼完是爽快了,我卻忘了田欣一直都是個暴脾氣的女漢子。
有些心虛的看了田欣一眼,我突然愣住了。她非但沒有像想象中一樣,氣沖沖的吼回來,還一改常態的低下頭,保持沉默。
這麼一來,我的心裡更加忐忑了,很不安的解釋了一句:“剛纔是我太急躁了,不是故意的,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別跟我一般見識。”
田欣還是不做聲,輕輕搖了搖頭。她微微低頭,劉海剛好遮住眼睛,我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感覺到她現在的情緒好像很不對勁。
房間內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我們倆都沉默了估計有半分鐘。這個時候田欣終於擡起頭,苦笑道:“我就知道,就算你醒過來,也沒什麼用?!?
我注意到她的眼角帶著一絲淚痕,整個人情緒都很低落,心裡沒有來的一陣抽痛,細聲問道:“怎麼了?你今天的表現很反常,是不是我說錯什麼了?”
“反常?我是不是應該吼你幾句,纔算是正常?”田欣突然提高了嗓門,聲音發顫。
我下意識的撓了撓後腦勺,她今天的表現,確實很不對勁,搞的我一頭霧水。剛剛看到我醒來的時候,她明明還很開心,就因爲我吼了她一句,所以才變臉了?
我乾笑了一聲:“你……你是不是到了每個月的那幾天?剛纔確實是我不對,我都跟你道歉了?!?
田欣瞪了我一眼,似乎也被氣的不輕,胸口一起一伏,大聲吼道:“你纔來大姨媽了,你們全家都來大姨媽了!”
我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臉頰抽搐了一下。本能的想還嘴,可是又擔心我們倆真的會吵起來,鬧個不歡而散。
做了個深呼吸,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暗暗叮囑自己千萬別發火。她只是罵兩句撒撒氣而已,反正我全家也就我一個,罵幾句也少不了一塊肉。
撒完氣之後,田欣過了好一會才冷靜下來,吸了吸鼻子,聲音很平靜:“首先,我並不知道袁叔是誰。其次,我也不知道我爸爸在哪,他已經失蹤十天了,有人說他已經死了。”
我渾身一震,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你說的是真的?你爸爸現在還沒回來?”
“沒錯,所有人都告訴我,我爸爸失蹤前應該見過你。只有你,纔有可能知道我爸爸的下落,沒想到……”田欣苦笑著搖搖頭。
說實話,我能理解田欣的心情,或者說我們倆現在的心情應該是極其相似的。我擔心袁叔的安危,她也同樣對田建軍牽腸掛肚。
我終於明白她今天爲什麼會如此反常,估計她的心裡肯定很不好受??稍谶@種時刻,我又不知道該怎麼才能安慰她。
“那個……你爸爸他離開的時候,離開的時候並沒有受傷,現在應該也安然無恙?!北锪撕芫茫冶锍鲞@麼一句。
田欣用紙巾擦了擦眼淚,面無表情的說道:“我也相信,我爸肯定沒事。但我想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田欣的問題,讓我陷入回憶中,田建軍和袁叔一起離奇失蹤的時候,我的意識還很清醒,當然不會忘記當時發生的一切。
當時田建軍應該是看到了什麼人,而且好像是已經死了的人,他的臉上露出震驚的表情,一臉的難以置信。
緊接著,當我回頭想看清楚到底是誰來了的時候,田建軍消失了。不過是一回頭的功夫,田建軍和身受重傷的袁叔一塊消失的無影無蹤。
細想起來,當時我根本沒有聽到任何聲響,甚至連腳步聲都沒有出現過。他們兩個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至今還沒有任何消息。
關於我們清繳控屍蟲的事情,田欣不太清楚,類似的任務都需要保密。她只知道,那晚執行任務之後,我和張揚身受重傷被送回來搶救,田建軍離奇失蹤,生死未知。
聽完我的講述,田欣顯然很失望,我並不能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我自己也有些自責,沒有線索的情況下,我們根本不知道去哪找他們。
“對不起,害你白白等了一個多星期。我所知道的,只有這些?!蔽覈@了口氣,很抱歉的說道。
就這麼一句很普通的話,又不知道戳中了田欣的哪根神經,她差點跳了起來,大吼道:“是,你真沒用,我辛辛苦苦的等了一個多星期,結果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忍!
跟女人打交道,都得有這麼個心理準備。尤其是田欣這種情況,她爸爸下落不明,生死未知,情緒不穩定也很正常。
我深吸了口氣,用盡量誠懇而平緩的語氣,再次跟她道歉:“對不起,是我不對?!?
“道歉有用麼?對的起我這些天辛辛苦苦的等待麼?沒錯,我就是爲了等你醒過來,詢問我爸爸的下落,你爲什麼讓我失望?”田欣喘著粗氣,情緒激動,臉都憋紅了。
我再忍!
她就算再蠻橫,再不講理,這種情況下也算是情有可原。
而且不管怎麼說,她都是個女生,我還不至於沒出息到跟個女人在這吵的臉紅脖子粗。
“那個……真的很對不起,我也不想讓你失望。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很想立即把你爸爸找回來。”我的態度已經不能再和善了。
說實話,以前在海濱市混的時候,就算遇到那種億萬富翁,隨隨便便說幾句好話都能甩給我幾萬塊打賞的顧客,我也沒這麼低聲下氣過。
我覺得自己的態度已經誠懇到了極點,如果她還做不到見好就收,接下來我肯定也會發發飆。
當然,沒到最後一步,我還是不願意跟她撕破臉皮的。
然而我好像還是低估了田欣無理取鬧的本事,她伸出手,指著我的鼻子又吼了一通。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是我自己太蠢,以爲等你醒來就能知道我爸的消息。你道什麼歉?白白等你一個多星期,是我自己犯了個低級錯誤,相信了你這個廢物!”
尼瑪,這次我真的忍不住了,連連深呼吸了三次,都依然壓抑不止內心的怒火。我都低聲下氣的道歉那麼多次了,夠給面子了吧?
“你不要這麼過分……”我剛開口,卻愣住了。
白白醞釀了那麼久的情緒,田欣在我開口的瞬間,扭頭離開了病房,臨走的時候還重重的摔了下門。
我的心裡彷彿又上萬頭羊駝呼嘯而過,愣神了很久之後,我有些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奇怪的是,她就這麼走了,我竟然還有些慶幸,至少在她離開的那一刻,我還保持了風度,沒說出什麼過分的話。
事實上,我仔細想了想,就算她沒走,我也不可能用言語來攻擊她,也不忍心罵她,最多是抗議幾句。
想到田欣那副氣勢洶洶的模樣,我的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孔老夫子的那句名言: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