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武慢慢從牀上直起身,身體和大腦似乎還沒協調一致,總覺得哪裡怪怪的,身體狀況前所未有地好,他確信自己突破到了分神期,一舉手一投足都與天地連結在一起。
他開始慢慢回想之前發生的事情,總結一下就是薩維奇死了、他突破了、林琪覺醒了、祥子受傷了!
對了!祥子受傷了!
想到這件事,下一刻他的身影就在房間裡消失了,再次出現的時候,是一間十分陰暗的房間,牆上和天花板,密密麻麻地貼著照片,從這種角度看到各種各樣的自己,楊武覺得心裡有些發毛。
但是更讓他在意的,是祥子的情況,她躺在牀上,氣息平穩,卻極爲微弱,他著急地坐到牀邊,伸手查探祥子的情況,祥子傷得很重,身體上的傷似乎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但是力量卻像完全消失了一樣,若有若無,幾乎感覺不到。
不過感覺到有人出現,祥子警惕地睜開眼睛,等到看清是楊武,警惕的眼神變成了慵懶,換了個姿勢,緊緊地抱著楊武的胳膊。
“祥子,你怎麼樣了?”楊武摸著她的腦袋問道,與其大費周章猜測,不如直截了當詢問,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
祥子像只小貓一樣,繾綣在他的掌心裡,低聲道:“我想回家了。”
楊武一怔,驀地心中升起說不出的感覺,那是愧疚、憐惜、愛戀的混合物,不知不覺,祥子已經離開家裡一年多了,幾乎沒有回去過,僅有的聯繫,也是爲了他服務。
她爲了他不遠千里,背井離鄉,甚至不惜繁瑣到公司上班,只爲了幫他分擔,而他呢,又做到了什麼呢。
昏暗的房間裡,他依稀看到祥子向來冷漠的側臉上,是從未流露過的倦容,這一刻,他纔想起,眼前的少女,也不過只有十八歲而已,還是個半大孩子呢。
就算再堅強的人,受了傷,也會想家吧。
楊武溫柔地摩挲著她光潔的側臉,輕聲道:“好,我帶你回去,我們現在就走。”
祥子投來疑惑的眼神,大概是在想,現在就走?怎麼走?至少應該先訂票吧。
楊武沒有迴應她的疑惑,只是朝她溫柔地笑了笑,伸出雙臂將她從牀上抱了起來。
眼前一暗,下一刻,祥子覺得身體騰了空,彷彿置身雲霧,她驚訝地看著周圍,棉花糖一樣的雲朵在他們腳下漂浮著,這是在天上,她得出了答案。
“你又突破了。”祥子平淡道,然而淡淡的語氣裡,卻有掩飾不住的驕傲,因爲這是她喜歡的男人,這是她的男人。
“嗯。”楊武輕聲應道,溫柔的目光落在祥子的臉上,心中已然有了決斷,一件他早該做的事情。
大約一首歌的時間,他們開始下降,滿地飄落的櫻花,讓祥子怔了神。
“這是?”
“我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我本來只是想避開那些遊客,找個清淨之地,卻沒想到會遇見高嶺之花,更沒想到的是,還把這朵高嶺之花摘了回家。”楊武戲謔道。
面對楊武直白的誇獎,祥子蒼白的臉色上,驀然生出一片紅暈,卻執拗地別過頭,不讓他看到自己的窘態,二人順著櫻花樹林,朝著深處走去,一座偌大的庭院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祥子的家隱藏在富士山腳下,無人踏足之地卻是大和武士的聖地。
早就有人察覺到他們的到來,門庭大開,有過一面之緣的佐佐木跪坐在門口等候著他們。
“大人,歡迎回家。”佐佐木跪坐在門口,恭恭敬敬地低頭請安,對他們從天而降的事情,一點也不驚訝。
“嗯,我回來了。”祥子淡淡回道,楊武抱著她大步流星地走進庭院。
佐佐木隨即起身,落後他半個身位,踏著小碎步緊跟其後,請示道:“大人,親王在內堂,您要先去見他嗎?”
祥子的眉頭微微皺起,她並不是很想見到自己的父母,可是離家這麼久,回來了連面都不見,似乎說不過去。
正當她糾結的時候,楊武也在糾結。
“祥子,我可以打個電話嗎?”楊武低頭看著祥子道。
“嗯?”祥子疑惑不解,卻還是點頭。
楊武走到庭院一角的櫻花樹下,拿出了手機,打出了電話。
“你醒了?”
“嗯,我沒事,我現在在祥子家裡。”
楊武停頓了一會,繼續說道:“我有一件事,我覺得我必須要做,但我還在擔心,這麼做是對是錯,也許以後她會後悔,也許以後我會後悔,沒有人知道未來會怎麼樣。”
電話那頭沉默了,似乎在思考他的意思,過了好一會,那邊才傳來:“做你該做的事,做你想做的事情,即便未來深不可測,當下無悔即可。”
楊武讓方璧安幫自己做了決定,而楊武則幫祥子做了決定,他走了回來,拉著祥子徑直走向內堂。
走了極長的鵝卵石小道,繞過日式庭院,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正襟危坐的一對夫婦和一位老者,穿著深色的和服,正在等候他們的到來,察覺到祥子的不對勁,三人神色微變,卻並未發作。
“祖父、父親、母親,我回來了。”
換了室內鞋,祥子從楊武的懷裡掙脫,恭順低頭問安,面色蒼白的她不再清冷,十足的大和撫子,楊武亦是毫不猶豫地依照大和的禮數正坐請安。
老者不置可否地點頭,夫婦擔憂地看著祥子,他們感覺到祥子身上的氣息,若有似無,簡直像是一個普通人。
佐佐木拉上門之後離開,五人都未曾開口,屋子裡瀰漫著沉默……
過了好一會,祥子的父親終於帶著薄怒道:“龍君,我把女兒託付給你,你就是這樣照顧她的嗎?”
“不關他的事。”
“是我的錯。”
祥子和楊武同時開口,聲音幾乎重合在一起,二人同時一怔,楊武捏了捏祥子的手,平靜道:“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照顧好祥子,請給我一個賠罪的機會。”
“賠?你拿什麼來賠?我的掌上明珠,大和的未來,就這樣被你毀了!”祥子的父親怒氣極盛,祥子是大和族百年難遇的天才,小小年齡就已經突破到了上忍,足見其天賦,結果去了一趟華夏,現在幾乎一點修行者的氣息都感覺不到了,這讓他怎麼能不生氣。
楊武丟出了一個重磅炸彈:“用餘生來賠。請務必將祥子許配給在下。”
祥子冰冷的神情,剎那間化作了驚喜和難以置信,先前楊武百般逃避,現在卻主動求婚?幸福來得太突然,她蒼白的臉上,陡然浮現兩片紅暈。
老者和夫婦卻沒有那麼驚訝,只是怒氣微散,老者掛著笑容,慢悠悠開口道:“龍君,是想好了入贅我大和族麼?那可真是喜事一樁啊。”
楊武搖頭道:“入贅絕無可能,我生是華夏的人,死是華夏的鬼。”
老者的笑容一僵,露出一副“你TM在逗我嗎”的表情,祥子的父親怒氣衝衝道:“小子,你不要欺人太甚,祥子是我們這一族唯一的傳人,絕無可能下嫁給你,除非你入贅,否則一切免談!”
楊武神色不變,看著祥子道:“祥子,你出去等我,我與親王再商討一下婚事。”
祥子疑惑地看著楊武,卻沒有多問,只是順從地離開。
見到這一幕,祥子的父親更是怒火中燒,冷哼道:“你別以爲祥子一心掛著你,我們就要受你脅迫,你先是毀她清白,如今又毀她修爲,若是不給我們一個交代,莫怪我們無情!我大和三千武士,豈能任由你如此欺辱?”
“交代,自然是要給的,有話好好說。”楊武不緊不慢道,而對面的三人神情驟然大變,老者驀然道:“這股力量……怎麼可能出現在你身上?”
他的表情滿是驚駭,楊武兩年前初來大和的時候,還只是金丹期,不過短短兩年的時間,竟然已經成長到了這般地步,毫不誇張的說,以他現在的力量,哪怕是傾盡大和之力,也不是他一個人的對手。
祥子的父母更是神情沉重,當面對絕對的力量的時候,談判就失去了意義,結局可想而知。
楊武嘆了口氣,用力量逼迫別人,非君子所爲,但是他沒有那麼多時間了。
他沉聲道:“如此,不算辱沒祥子了吧?”
“閣下已經天下無敵,是我們高攀不起纔是。”老者黑著臉道,心裡極不是滋味,兩年前還只是任他們拿捏的小子,如今卻翻出了五指山。
楊武拿出了早有準備的東西……
……
祥子不知道楊武到底用了什麼方法說服了父母,總之,半個小時之後,她看見從不見笑顏的父親,竟然哈哈大笑著出來了,並且二話不說同意了他們的婚事。
當晚,他們住下了。
第二天,當他們離開大和的時候,楊武看著祥子手裡拿著的東西,大驚道:“這東西怎麼會在你這裡?”
“我的聘禮就是你的,不給他們。”祥子面無表情道,嘴角微微上揚。
“原來你沒有修爲盡失啊……”
“你忘了,我是忍者嗎……”
“誒?這跟忍者有什麼關係?哦,差點忘了,忍者斂息一流,嗚嗚嗚,被騙了,我可以悔婚嗎!”
“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