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教一聲令下,神霄派眾人轟然響應(yīng),手持利劍,結(jié)成陣勢,縮小包圍圈,步步逼近。
張夢朝雖然很想親自操刀,把林羽鴻碎尸萬段,方消心頭之恨。
不過,畢竟是大庭廣眾之下。身為一派掌教,總要講點顏面,所以他才喝令門人弟子動手。
其實張夢朝心里很清楚,林羽鴻身法玄妙,腿腳利索。就憑這些弟子,未必能留得住他。
但是沒關(guān)系,只要他敢動手傷人,幾位好友立刻會出面鎮(zhèn)壓,將他生擒活捉。
等到把張耀陽換回來,交易完成之后,再由自愿背黑鍋的云斯頓出手,將林羽鴻立斃當(dāng)場,徹底滅了他!
張夢朝打的如意算盤,可林羽鴻也不是無名小子,后臺硬著呢。
既然雙方徹底撕破臉,顧青鸞不再客氣,縱身上樹,發(fā)出一聲清唳。
“誰敢動他一下試試,別怪老娘大開殺戒!”
手捏劍訣,宇宙鋒沖天而起,紫芒大作。煌煌帝威浩蕩如海,萬民懾服。
現(xiàn)場所有人都感受到來自天地四方、古往今來的莫名壓力,全身戰(zhàn)栗,不能自控。
宇宙鋒的來歷極其特殊,它與祖龍嬴政長年相伴,參與了統(tǒng)一六國、奠定千秋版圖的大戰(zhàn)。和整個華夏氣運有千絲萬縷的玄奧關(guān)聯(lián),僅次于消失于歷史塵煙中的傳國玉璽和九州禹王鼎。
每次華夏衰敗、沒落時,宇宙鋒光華黯淡,甚至消沉數(shù)百年。
可是當(dāng)文明開始復(fù)興、騰飛的時候,它也會隨之蘇醒。
現(xiàn)如今華夏的發(fā)展日新月異,已經(jīng)躋身世界強國之林。就像巨龍從深淵中浮上水面,仰望蒼穹,嘶吼咆哮,靜待風(fēng)云際會時,飛升九霄。
受氣運加身,宇宙鋒的力量自然倍增。
顧青鸞立足于積雪皚皚的樹梢之上,面若寒霜,衣袂飄飛。宛如餐風(fēng)飲露、不染紅塵的女劍仙,風(fēng)華絕代。
眾人遙望懸浮在半空中的宇宙鋒,嘖嘖贊嘆,艷羨不已。
眾女雙手抱胸,眼冒小星星,齊聲驚呼。
“哇,阿姨真酷!”
“小薇,好羨慕你有這么厲害的媽媽。”
唯有秦霜月偷偷撇嘴,心中暗想:“切,仗著裝備好而已,有什么了不起,比我小姨差遠了。”
顧青鸞的發(fā)飆,早在對方意料之中。見宇宙鋒大展神威,張夢朝和三位好友對視一眼,迅速達成默契。
“哼,欺我無寶么?神霄御雷劍!”
“儒家傳人在此,豈能容你法家門徒猖狂,幽篁書院量天尺!”
“道兄,我來助你一臂之力,上清云笈七簽!”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還是讓貧僧來為你們調(diào)解一二,多寶定海珠!”
隨著儒釋道四位高人相繼出手,場內(nèi)頓時異相紛呈,讓眾人看花了眼,大呼過癮。
一柄古劍高掛半空,四周烏云翻卷,電芒繚繞。
一把戒尺浮浮沉沉,周身光華流動,正氣浩然。
七根玉簡列成陣勢,以曼妙玄奧的姿勢運轉(zhuǎn)不休,內(nèi)蘊無上大道。
一串佛珠看似樸實無華,但如果你仔細觀望,就會發(fā)現(xiàn)每顆珠子的內(nèi)部,都存在一個異度空間。
里面有天女散花,金剛怒目,羅剎夜行,娜迦盤旋,大鵬展翅。佛魔并存,無所不包,神妙無比。
四人同時默念法訣,祭出重寶,和宇宙鋒遙遙對峙,一時相持不下。
云斯頓見機,悄悄取出一顆癸水神雷,注入神念。準(zhǔn)備等雙方精疲力盡之時,再出手一舉定乾坤。
眼看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圍觀眾人都屏息凝神,大氣也不敢出,場內(nèi)靜寂無聲。
忽然間,一個蒼老有力的聲音響起,悠然長嘆道。
“唉——目無綱紀(jì),以勢壓人,看來春秋盟也開始腐朽了。”
“什么人,竟敢非議春秋盟,好大膽子!”
眾人大驚,紛紛轉(zhuǎn)頭觀看。只見沐聲宏背負雙手,緩緩踱步,來到對峙雙方中間。
淡然擺手,聲音威嚴(yán),充滿不可置疑的口吻。
“都給我住手,數(shù)千年來,儒釋道兵法,各種傳承爭法統(tǒng)、爭氣運,自相殘殺的還嫌不夠么?有異族在此,別讓小鬼子看笑話!”
雖然知道沐聲宏輩分高絕,但畢竟修為太淺薄,才不壞期入門而已。
雖然大家口頭稱呼一聲前輩,但心里都沒把他當(dāng)回事,礙于顏面和江湖規(guī)矩,不好公然出聲反駁。
只有云斯頓毫無顧忌,海神島孤懸海外,占據(jù)黃金水道,自立為主,相當(dāng)于土皇帝,和華夏各大宗門沒有直接關(guān)系。
他上下打量沐聲宏,目光不屑:“不知從哪鉆出來的老古董,招搖撞騙,倚老賣老,你算什么東西!”
云斯頓態(tài)度囂張跋扈,極其不客氣。但聽在幾位煉神高手耳朵里,卻大為暢快,其實這句話他們早就想說了。
都在心里暗樂:“就是,老東西,你算個鳥!”
張夢朝語氣陰沉:“我受春秋盟委派,有權(quán)作出任何裁決。沐前輩你長年閉門隱居,不了解內(nèi)情,在一旁觀看即可,請不要插手。”
沐聲宏吹胡子瞪眼:“這分明是徇私枉法,還需要了解什么內(nèi)情!依我說,你心胸狹窄,公報私仇,根本不配擔(dān)任掌教之職。”
伸手挨個點著那些助陣的高手:“還有你們幾個,枉顧江湖大義,助紂為虐,師父沒教好,今天我就幫忙管一管!”
幾個人立刻掛下臉來,心中極其不爽。云斯頓更是一聲冷笑,直接祭出癸水神雷。
在空中劃出粼粼波光,就像拖著尾巴的哈雷彗星,向沐聲宏狠狠砸去。
癸水神雷是海神島云家的特產(chǎn),別看小小一顆,不過龍眼大小,重量卻高達百余斤。內(nèi)蘊萬丈深淵下的水之菁華,能破滅神識,威力不俗。
眼看水雷來勢兇猛,即將落在沐聲隆花白的腦袋上,把他打得萬朵桃花開。許多人都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不忍看這血腥殘暴的一幕。
卻見沐聲宏不慌不忙,直面癸水神雷,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波——”
水雷在距離老頭僅僅尺許的時候,忽然失去了一切動力,由秘法凝練而成的水之菁華溶解蒸騰,化于天地之中。
云斯頓不由大驚,水雷分解后,他淬入其中的一縷神念,也隨之消散,再也無法感應(yīng)。
在萬眾矚目中,沐聲宏將右手從袖管中取出,掌心握著一把黑漆漆、烏沉沉,銹跡斑斑的鐵尺。
面對眾人好奇、不解、敬畏的眼神,老頭喟然長嘆。
“才僅僅百年過去,難道現(xiàn)在的江湖,只知道春秋盟,不記得玉虛令了嗎?”
場內(nèi)大多數(shù)人眼神茫然,但身負正統(tǒng)傳承的張夢朝、宋明倫、玉璣子等人,卻大驚失色,連聲高呼。
“前輩,請收了神通!”
“我知錯了,不要啊!”
沐聲宏淡然搖頭,神情堅決:“太遲了。”
口中一聲低喝:“封!”
手中鐵尺應(yīng)聲而起,躍上半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向四位高手,當(dāng)頭擊下。
“啪、啪、啪、啪!”
四位煉神高手盡管使出渾身解數(shù),卻根本避無可避,齊聲哀鳴。
主人遭受重創(chuàng),劍、尺、簡、珠,四件重寶感同身受,發(fā)出劇烈震顫。光華盡失,跌落塵埃。
感受到靈臺、紫府中神識沉寂,四人撕心裂肺地叫著。
“我……我們被廢了!”
“非也非也。”
沐聲宏輕輕搖頭:“只不過將你們的神識封印三年,小懲大誡而已。”
觀戰(zhàn)眾人看得臉色煞白,四位煉神高手,其中一個還是隱世宗門的掌教。
在尋常人眼中,都是高山仰止,陸地神仙一般的人物。
這老頭竟然用一根小鐵條,打得他們毫無還手之力,到底什么來頭?
大家在記憶中努力搜索,苦苦思索。某些見識廣博的人,突然間靈光閃現(xiàn),脫口驚呼。
“玉虛令,這個名詞似乎在哪聽說過。不會吧,難道是……那個人的東西!”
旁邊立刻有人追問:“是誰,快說快說。”
回答者面色肅穆,滿臉崇敬:“還有誰,當(dāng)然百多年前以一己之力,鎮(zhèn)壓所有宗門世家的無雙高手,力挽狂瀾的蓋世英雄,春秋盟的創(chuàng)立者,昆侖燕疏狂!”
“什么,燕疏狂,竟然是他,難怪了。”
沐聲宏不理會旁人的議論,手持那根銹跡斑斑的鐵尺,面向云斯頓。
徒有海神之名,此刻的云家大少爺也額頭冒汗,背心發(fā)冷。
剛才那一幕實在可怕,在銹鐵尺的凜凜神威下,四名煉神高手根本沒有絲毫還手之力,只能任其宰割,太嚇人了!
見云斯頓全神戒備,沐聲宏面容平靜,隨意說道。
“不用擔(dān)心,云家當(dāng)年沒有加入春秋盟,也不在封神榜的榜單之上,我不會對你動用玉虛令。你走吧,三年之內(nèi),不許踏入華夏國土半步。”
“哦,是嗎?這就好,這就好,我馬上就走。”
云斯頓聞聽此言,大大松了口氣,連忙和弟弟云斯文并肩離開。
雖然感覺這樣有點慫,但對方的法器太詭異,這里又不是自己的主場,還是小心點好。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有的是機會。
沐聲宏趕走了云家兄弟,來到四人面前,看到他們眼中的憎恨和怨毒,輕嘆一聲。
“你們資質(zhì)都算不錯,只是身處高位,被名利迷惑了心性。這次受挫也未必是壞事,正好乘此機會修身養(yǎng)性。好自為之,去吧。”